谷雲雪再度勝利了,她不禁覺得,楊氏對她的教誨,足以受用終身。
得到了鳳子軒的首肯,谷千諾自然就派玳瑁前去傳話,答應將所有嫁妝歸還,但是必須要神醫保證能夠保住她母子平安,否則嫁妝她絕對是會要回來的!
谷千諾聽了玳瑁的話,只是露出涼涼的笑容,道:“你家娘娘要是不信任老夫,那就不必勉強了,雖然說我徒兒的嫁妝我很想歸還給她,但是憑老夫人的醫術,再掙出雙倍甚至更多的嫁妝也不過是幾天的事兒!”
谷千諾可不是誇大海口,這幾天來求醫的人,幾乎要踏破她的門檻了,只是她都以各種理由推拒了。
反正她谷千諾不怕得罪人,誰也拿她沒辦法!
玳瑁知道有本事的人脾氣都怪,尤其是這個老頭子,所以陪着笑臉道:“我家娘娘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神醫也知道娘娘和縣主素來不和,您又是縣主的師父,我家娘娘有所顧忌,也是能夠理解的,您說是吧?”
谷千諾眼神不善地看着玳瑁,問道:“你是在質疑老夫的醫德麼?”
玳瑁一聽,差點兒嚇傻了,忙搖頭,道:“奴婢不敢!”
“真是笑話,老夫行醫多年,還未曾有人敢這麼跟老夫說話,你滾回去告訴你家那什麼娘娘,老夫不稀罕幫她治了!”谷千諾怒氣衝衝地道。
玳瑁趕緊求道:“奴婢真不是那個意思,奴婢知錯了,請神醫見諒,我家娘娘不敢質疑神醫,奴婢收回剛剛的話,嫁妝立刻就派人送到公主府,請神醫莫要動怒!”
“哼,記住,老夫最討厭的就是那些自作聰明的人,別以爲她是什麼郡王的庶妃,老夫就會對她另眼相看,在老夫眼裡,只有我肯救的病人,和我不肯救的病人,讓她自己選擇當哪一種!”
玳瑁意識到,這位神醫真的是個有脾氣的人,也不敢多言,只是一直點頭哈腰地哄着谷千諾。
“明日一早嫁妝原封不動地送回公主府,你家主子就可以來公主府裡醫治了!”谷千諾懶得跟玳瑁廢話,起身拂袖而去。
玳瑁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差點兒就壞了谷雲雪的大事,若是真讓神醫反悔了,谷雲雪還不要了她的命麼?
玳瑁不敢遲疑,忙回去準備嫁妝了。
季春見她走遠了,才笑着道:“主子,看來谷雲雪是真的逼到了絕路上,否則玳瑁那丫頭哪裡會這樣做小伏低啊?”
“既然出手,就不會失手,這嫁妝屬於我,誰也搶不走!”谷千諾從來不會讓別人戰她的便宜!
季春點點頭,道:“只是接下來您要這樣和谷雲雪見面麼?萬一被識破了身份……怎麼辦?”
“大部分時候都讓老孫頭去做,他也會醫術,只要按我的法子做,就沒有問題!”谷千諾道,她也不想浪費精力去照顧谷雲雪。
“收拾一下谷雲雪原先住的院子,乾淨整潔就可以了,也要派人盯着她,別讓她在咱們眼皮子底下耍花樣!”谷千諾吩咐道。
季春應了,道:“已經收拾好了,她身邊都有咱們的人,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還能翻出什麼浪花?”
谷千諾對季春的辦事能力還是相當信任的,到目前爲止,她還沒讓自己失望過,至於季春這幫人背後的秘密,她暫時不知道,也不想去追究。
只要不是對她有所危害,她並不願意追根究底,誰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也不例外!
當天夜裡谷雲雪就把嫁妝派人拉了過來,谷千諾覺得有些意外,大半夜的,這是鬧什麼?
季春解釋道:“她是怕青天白日的,讓人看到,丟了她和軒王的面子!”
“原來如此啊,這丫頭心思還真是有些縝密,隨她去吧,我只看實惠,不看那些虛的!”谷千諾讓人查驗了所有的嫁妝,確保都是真品,沒有缺少或者破損,才讓人擡回了庫房。
這件事當然是被府兵得知了,自然就傳到了皇上和皇后的耳朵裡,皇上對此倒是不甚在意,只是覺得谷千諾這個丫頭很是記仇。
皇后則不同了,爲了這件事頗爲震怒,心裡又對谷千諾記恨了幾分。
這一切谷千諾並不清楚,不過就算她清楚,也不會在意!
谷雲雪第二天也跟着進了公主府,照舊是一頂軟轎,直接擡進了府裡。
谷千諾爲谷雲雪把了脈,又檢查了一下她的胎位,情況果然是有夠糟糕的,若是再晚些送來,怕是她也保不住 這胎了。
“神醫,我的胎能不能保住?”谷雲雪急切地問,也沒有注意到,這位神醫就是她憎恨的牙癢癢的谷千諾。
谷千諾忽然起了幾分玩心,問道:“若是能保住胎兒就保不住你,保住你就保不住胎兒,你會怎麼選?”
谷雲雪皺了眉頭,問道:“神醫您不能兩個都保麼?我和孩子的命都必須要保住!”
若只是保住一個,她這些努力還有什麼意義,沒了命,孩子生下來又有什麼用,沒了孩子,她活着也是要受罪!
谷千諾問:“如果只能保住一個呢?要知道,你現在的情況很危險,一屍三命的可能性最大!”
“什麼?”谷雲雪激動地差點兒跌倒,幸而佟嬤嬤扶了一把。
“神醫,若您保不住我和孩子,那昨夜的嫁妝,您還是還給我吧!”谷雲雪臉色陰沉地道,她滿懷希望而來,可不是爲了聽這個診斷結果的。
谷千諾笑了笑,道:“你還真是激動,我過去問過很多個懷了孩子的母親,幾乎全都毫不猶豫地選擇保住孩子的性命,就連前些天那位輔國公府的大少奶奶也是如此,她當時可是命在旦夕,依然選擇了保住自己的孩子!”
這話自然是嘲諷谷雲雪的,身爲人母,谷雲雪還真是自私的徹底。
谷雲雪卻露出了涼涼的笑容,道:“我的孩子如果失去了我的庇護,就會成爲羣狼爪下的肉,如果明知道這個結果,還拋下他們,不如我帶着他們一起死!”
谷千諾這一刻,竟有些同情谷雲雪,人要活到如何悲哀的程度,才能說出這樣的話?因爲深刻地理解人性和人心,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什麼樣的人,才能這樣清醒和這樣決絕吧?
“如果神醫保不住我和孩子的性命,那就當我沒來過,嫁妝你也不必還我了,擡去城南別院,給我母親吧!”谷雲雪臉色有些灰白,充滿了頹廢,像是一瞬間陷入了絕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