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之舟無言以對,蘭晴萱的嘴角抽了抽,她看了一眼米之舟那張脹得通紅的臉,再看到他心不甘情不願的眼神,心裡倒覺得有些好笑。
兩人進去之後,蘭晴萱見屋子裡極盡奢華,比起王府裡的擺設來也是一點不差,只是米之舟的品味明顯有些欠缺,裡面的東西雖然華貴,但是卻透着幾分暴發戶的氣息。
米之舟見事已至此,再無轉彎的餘地,於是只得命人尋來新的牀單被套換上去,再備了一些新的生活用具。
米之舟的夫人龍氏早前就聽得下人來報了說米之舟帶了人進來,此時又見簡鈺和蘭晴萱排場極大,她的心裡也有些擔心,也不敢造次,只好在外面等着。
米之舟出去之後吩咐了龍氏幾句,龍氏的眉頭皺了一下,卻極快的點了點頭。
因簡鈺和蘭晴萱臨時決定在府衙住下,所以簡鈺就命人把他們的東西都搬了過來,一時間府衙的後院心成了一團。
米之舟離開這後,簡鈺輕聲道:“我估莫着最多三天的時間,米之舟就會把南方這些州府的官員全部請到這裡來,這原本也不打緊,只是我到時候必定要去應付,如果我沒有估錯的話,米之舟應該也會讓他的夫人到你這裡來,到時候你要小心應對。”
蘭晴萱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好了,我知道分寸的。”
簡鈺輕輕嘆了一口氣,伸手輕輕撫了一下她平坦的小腹道:“都怪我無能,讓你和孩子受苦了。”
蘭晴萱輕笑道:“只要能跟在你的身邊,我都不覺得苦,孩子也不會覺得苦。”
簡鈺的眼裡俱是溫柔,蘭晴萱又道:“我倒覺得我這次跟你到這府衙來是跟對了,這裡的環境比起外面的來好得多,我看這裡的東西乏值錢的物事,想來裡面也很多好吃的,我剛好休息一下,好好調理一下身體。”
簡鈺聞言笑了笑道:“那倒也是,我們出來帶的那些補品也快吃完了,米府這邊肯定是不缺的,你要吃什麼讓他們去做,不用跟他們客氣。”
他說完這句話後眼睛一眯道:“他們平素魚肉百姓,今日裡也讓我們魚肉他們一回。”
蘭晴萱聽到他這句話輕笑一聲,她看着他道:“這事就有點大了,王爺,我出身清白,雖然學了些本事,但是那些本事中卻不包含魚肉別人之事,王爺似乎對這事有些研究,若是得空的話,可不可以教教我,怎樣魚肉他們?”
簡鈺笑道:“這事還用我教嗎?這魚肉他們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你想怎麼折騰他們就怎麼折騰,最好是往死裡折騰他們,讓他們這一生都忘不掉你就行了。”
蘭晴萱聞言失笑道:“可是我天性善良,做不出太出格的事情來,那可怎麼辦?”
“那就把你對付李氏和崔氏的手段拿出來,挨個他們的身上試,我相信效果會非常的好。”簡鈺淡淡地道:“左右這一次事情之後,這裡也沒有幾個人能活得下去。”
蘭晴萱見他的眼裡有殺機溢出,她知這一次南下見到的事情已經把簡鈺激怒了,他這一次怕是要血洗南方的官場了。
她輕聲道:“朝堂上的那些事情我不懂,但是我知道你做事有你的法子,你要如何處理這些貪官我沒有意見,只是簡鈺,這件事情錯的根源並不是他們,只是官場的風氣已經惡化了,他們買官原本就是爲了賺錢而來,若是他們這些年來沒有做下十惡不赦的事情,還是能饒他們一命就饒他們一命吧!他們家裡的父母與孩子終究是無罪的。”
簡鈺的眸光頓時溫和些,他伸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道:“晴萱,你太善良了,官場上的那些事情很多時候如果你放過了他們,他們很可能就會反咬你一口,這中間牽扯的事情太多,關係更是盤枝錯結,所以有的時候是絕不能心軟的。”
蘭晴萱輕抿了一下脣,簡鈺又道:“這一次瘟疫的事情你也是知曉的,他們壓着手裡的藥材欲高價出售,這樣多耽擱一天,又有多少的百姓會喪命?”
蘭晴萱一想這件事情的確如此,不說別的,光說這一件事情,這一次屯藥坐地起價的那些官員就罪無可絮,他們就算是再想賺錢,這樣的錢也是絕計不能賺的。
她輕輕點了一下頭道:“你說得很對,這件事情是我想得太過簡單了。”
“不過你今日說的話我已經記下來了,往後在處理那些官員的時候,若是沒有參與屯藥的人,之前也沒有做過其他太過份事情的人,我會額外開恩。”簡鈺輕聲道。
蘭晴萱微微一笑道:“簡鈺,百姓有你這個王爺,是他們的幸事。”
簡鈺輕輕的摟着她道:“你說錯了,顯然有你這個王妃是他們的幸事。”
蘭晴萱聞言輕輕一笑,簡鈺的下巴輕抵着她的發,眼裡滿是暖意。
第二天簡鈺就開始挑剔起伙食來,飯菜不能太熱也不能太冷,吃的東西不能太精,也不能太細,然後每天餐後要有甜點,餐前要先喝湯潤胃,甚至讓府裡下人半夜起來做各種吃食,燉燕窩。
短短几天的時間,就將整個府衙折騰的人仰馬翻。
後宅裡的事情是龍氏在管,她原本想先來見見蘭晴萱,和她拉拉家常,卻直接被簡鈺拒之門外,再加上第二簡單等人都住進了府衙,剎那間,府衙裡熱鬧非凡。
因爲簡鈺下令讓衆人折騰府衙裡的人,這些人個個都出身不凡,在京城裡也是養尊處優的公子小姐,雖然平素性子都還不錯,不是那捉擅長折騰人的人。
但是在後宅之中,各種爭鬥不斷,他們之前雖然沒做過那樣的事情,但是不表示他們沒有見過。
於是乎,每個人都拿出看家的本領,變着法子折騰他們,一時間,整個府衙的後宅人仰馬翻,衆人再報上他們的姓名以及背景,這小小府衙裡的人又有誰敢不聽他們的安排。
因爲他們的加入,讓蘭晴萱的戰鬥力看漲,折騰起人來也更加的得心應手。
米之舟之前還想着再撈一些錢就可以捲鋪蓋走了,只是眼下的光景,他就算是想捲鋪蓋走也不可能,家裡的媳婦孩子老孃都在簡鈺的監視中,且他還有無數的錢銀在簡鈺住的那間屋子裡。
平素裡魚肉百姓的米之舟,此時只覺得他爲米粥,簡鈺就是鍋鼎,是要把他給直接煮了!
幾日折騰下來,他只覺得自己瘦了一大圈。
好不容易等到第三日,南方几個州府的官員到達之後,他才略舒了一口氣,等簡鈺把他們壓榨完之後,想來也就要從他家裡搬出去了。
這日一大早,米之舟就親自來請簡鈺到一旁的議事廳裡去議事。
簡鈺已經把這裡的一切都交待好了,於是極爲淡定的去了。
簡鈺才一離開,龍氏就來求見蘭晴萱。
蘭晴萱知道龍氏她是必定要見上一面的,所以也就沒有再推辭,讓錦娘把田問秋和上蔣湘婷也請了過來。
龍氏進來之後,蘭晴萱見她的身後還跟着好幾位夫人,原本龍氏見蘭晴萱不願意見她,就帶着其他州府的夫人一起來見蘭晴萱。
蘭晴萱雖然住在米府,但是她是洛王妃,是所有人中間地位最高的那一個,所以她坐在主位上,看着她們向她行禮。
龍氏見蘭晴萱雖然清瘦,但是卻很是端莊,只淡淡往那裡一坐,氣勢十足。
她微微一笑道:“王妃過府幾日了,之前王爺一直說王妃身體不是太好,不讓我們打擾,所以一直沒來給王妃請安,還請王妃見諒。”
蘭晴萱的眼裡滿是淡淡笑意道:“米夫人客氣了,王爺心疼我,所以難免有些大驚小怪。”
幾人寒暄一陣之後,龍氏見她不是那麼不好說話,於是淺笑道:“王妃如此平易近人,實是我等之福,不知王妃打算在這裡呆多久?”
蘭晴萱一聽她這句話就知她是來打聽消息的,她又豈會讓她們如願,於是四兩拔千斤地道:“我只是一介婦道人家,平素也不管事,王爺要在這裡呆多久,我就呆多久。”
龍氏見什麼都沒有問出來,難免又有些失望。
卻聽得蘭晴萱又道:“不過我見府裡的風光,比起京城來一點都不差,南方又是風景綺麗之處,王爺這一次雖然領了差事,但是主事之人卻是九皇子,到時候九皇子進京敘職就好,我和王爺也許會留下來長住也不一定。”
龍氏的面色頓時有些難看,這幾日已經讓他們應付的想哭,若是蘭晴萱他們在這裡久住,只怕他們的小命也得被折騰掉。
蘭晴萱的眸子裡卻滿是溫和地道:“怎麼?米夫人似乎不太高興我和王爺在這邊住下來?”
龍氏忙道:“沒有的事,王妃能住在這裡,是我們的榮幸。”
田問秋和蔣湘婷互看了一眼,兩人輕笑出聲。
田問秋微笑道:“我也無事,若是王妃在這裡久住,我也陪着王妃,這是我第一次下江南,這邊的風景和京城果然完全不一樣,我也很喜歡。”
蘭晴萱淡淡一笑,蔣湘婷也道:“是的啊,這裡真的很漂亮,風景美得緊,讓人看了一眼之後就再也不願意離開了!”
三人一言我一語,聽得龍氏更加頭大,她覺得她似乎開了一個不是太好的頭。
正在此時,一個丫環進來道:“夫人,東西都準備好了。”
龍氏點了一下頭後道:“王妃到達米府之後,我還沒有爲王妃接風洗塵,今日裡王爺和老爺去處理公事,我們不如也在後宅裡聚聚,權當我爲王妃接風洗塵。”
龍氏出身於江南的名門望族,身份也不低。
所以她接人待物,還是有些大家主母的風範。
蘭晴萱微微一笑道:“米夫人有心了。”
她這麼一說便是同意了,於是衆人起身去一旁的飯廳,幾人走到門口的時候,蘭晴萱見龍氏給身邊的丫環使了一記眼色,她的眸子裡透過一絲瞭然,卻裝做沒有看見,直接跟着龍氏出去了。
龍氏等衆人離開那間屋子的時候,輕輕鬆了一口氣。
飯廳距蘭晴萱住的那間屋子不算遠,走路不過百來步。
幾人進去之後,裡面有好些夫人小姐給蘭晴萱行禮,她們是身份略低一點的官員夫人和府裡嫡出的小姐,一時間,飯廳裡滿是輕言儂語,衣鬢生香。
龍氏擁着蘭晴萱在主位上坐下,蘭晴萱也推辭,衆人坐下之後,龍氏就親自給蘭晴萱佈菜。
蘭晴萱的嘴角微微一揚,也都笑着受了,幾人你一言我一語,整個飯廳的氣氛看起來極好。
龍氏給蘭晴萱布了不少的菜,卻一直沒見她動筷子,龍氏的心一沉,卻含笑問道:“可是這些飯菜不合王妃的胃口?”
蘭晴萱微微一笑道:“那倒不是,江南的這些小菜做得都比京城的要精緻,再則我自己也是南方人,也更喜歡這些菜式,只是我和王爺一路走來,遇到了不少想要我性命的人,所以吃飯之前我都會細細查驗一番,還請夫人見諒。”
龍氏的臉色有些不太自然,她淺笑道:“王妃身份高貴,小心一點是自然的。”
“這事也不是本妃針對米夫人,只是習慣罷了。”蘭晴萱淡然說着,手卻已經從懷裡取出銀針,插在她面前碗裡的飯菜上。
她手裡的銀針一插上去,銀針就變成了黑色。
如此變故,在場所有人的面色大變,所有人忙將手裡的筷子扔掉些,不少人有些驚疑地朝龍氏看去。
這宴席是龍氏操辦的,她們大多數只是客人,這裡有下毒機會的也只有龍氏一人。
龍氏更是嚇得面血色,與此同時,呂萼兒大聲道:“有人要害王妃,來人,把門關上!”
她的話音一落,便有好幾個暗衛將飯廳的幾個進出口團團圍了幾來,今日來用膳的都是閨中的婦人和小姐,個個都手無縛雞之力,她們當中雖然有些是有見識的,但是又何曾見過這樣的局面,頓時所有人的臉都嚇得一片蒼白。
蘭晴萱看了看手裡的銀針,似笑非笑地道:“米夫人,這事你是不是該向本妃解釋一二啊?”
她的語調很是平緩,聽起來也極爲溫和,只是她如今身上的氣息早非當年在蘭府可比,此時淡淡地看了龍氏一眼,便讓龍氏覺得後背透涼。
龍氏急道:“王妃開恩,這事情必定有什麼誤會!這裡是在我家裡,我怎麼可能做下那樣的蠢事?”
“聽起來也很有道理。”蘭晴萱的面色淡然:“但是就算有些人膽子太大,自認爲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然後做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龍氏聽出她話裡的影射,她咬着牙道:“這些飯菜肯定是沒有問題的,如今只怕是王妃面前的那一碗纔有問題,這事難保是王妃一手策劃的。”
“大膽!”錦娘冷喝道:“聽你這話,還是王妃要陷害你不成?”
“這件事情到底發何,王妃自己心裡清楚!”龍氏今日是有其他的算計,但是卻並沒有要害蘭晴萱的心,此時出了這樣的事情,龍氏再想起一些關於蘭晴萱的傳聞,便覺得這件事情只有可能是蘭晴萱做的,所以纔會大着膽子說出這句話來。
錦孃的眉頭皺了起來,正欲說話,蘭晴萱卻攔着她道:“看來米夫人對本妃是有些意見的,若是本妃面前的這碗菜出了問題,那麼米夫人的懷疑也是對的,這樣好了,請米夫人自己派人驗一下這些飯菜是不是真的有問題吧!”
她說完又淡定無比的坐了下去,似對這件事情並不關心,她沒讓她身邊的人去驗,那就表示她心裡沒有鬼。
龍氏聽到她這句話,心裡有些驚疑不定,卻還是道:“若是這些飯菜驗出來真的有問題的話,我定會給王妃一個交待,若是其他的飯菜沒有問題的話,還請王妃給我一個說法。”
蘭晴萱雲淡風輕地道:“自然。”
龍氏見她這般淡定心裡倒又有些不太確定,只是她也是從宅鬥裡出來的人物,是有些膽色的,此時遇到這樣的事情,她知道如今一個處理不當,只怕會引來極爲可怕的後果。
而龍氏對這些飯菜又是極有信心的,於是她的眸光微動,讓身邊的丫環去驗那些飯菜看看是否真的有毒。
丫環的身上都戴着銀和簪,此時聽到她的安排之後就將頭上的髮簪取了下來,然後去驗那些飯菜。
髮簪插上去之後,直接就變成了黑色。
若說之前蘭晴萱插銀針時說飯菜有毒,那些夫人小姐們還不是太信的話,那麼此時下毒的事情就是鐵板釘在釘子上了。
龍氏的眼裡滿是難以置信,她急道:“這不可能!”
她說完自己拔下簪子去試毒,無一例外,今日裡這兩桌飯菜都是有毒的。
龍氏的眼裡滿是驚恐,她喃喃地道:“怎麼會這樣?”
其他的夫人小姐看到她都往後退了些,有人道:“米夫人,你今日這樣做是什麼意思?是想殺人滅口嗎?”
龍氏咬了咬脣,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此時就算是想辯解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也無從辯解起。
錦娘看着龍氏道:“這裡所有的飯菜都有毒,就算是我們想做手腳也沒有機會,方纔我們是最後進的飯廳。”
她說完這句話後眸光冷了些道:“這件事情,米夫人現在是不是要給我們王妃一個說法呢?”
龍氏此時心裡亂成了一團,的確,蘭晴萱以及她身邊的所有人都是在她後面進來的,最重要的是,今日設宴一事她之前並沒有通知蘭晴萱,所以蘭晴萱根本就不會知道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有下毒的機會。
她自己沒有下毒,蘭晴萱也沒有下毒,那麼下毒的人會是誰?
她咬了咬牙後大聲道:“今日之事我必定會給王妃一個說法,請王妃給我一點時間。”
蘭晴萱的眸光淺淺淡淡地落在她的身上,問道:“這件事情如今直白又明瞭,不知道米夫人還要什麼時間?是想拖延時間嗎?”
龍氏初時見她看起來性子溫和,以爲她是個好欺負的,此時見她語調雖然溫和,問的話卻不留一點情面,雖然不是咄咄逼人,會也寸步不讓。
那種居高位的貴人身上纔有的氣質她此時在蘭晴萱的身上看到了。
她輕咳一聲道:“不是我想拖延時間,而是這件事情確實存在一些疑點。”
蘭晴萱淡淡地道:“米夫人方纔說是本妃自己給自己下毒,然後證明我根本就不可能下毒之後就讓我給你時間再去細查,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查什麼?”
她說完這句話後定定地看着龍氏道:“今日我們都是客,你是主,我們這些人沒有一個有下毒的機會,如今已經能證明這下毒的人必定是府衙裡的人,只要是府衙裡的人,不管是下人的手筆,還是你們這些主子授意的,這個責任你就不可能推脫得掉。再則我和王爺的身份擺在那裡……”
龍氏聽到她這番話後只覺得汗透重衣,眼裡有了一抹恐懼。
蘭晴萱的眼裡冷意濃濃,鋒芒畢露,冷笑道:“米夫人現在是不是可以跟本妃說說你們處心積慮地要害本妃到底安的是什麼心?打的是什麼算盤?”
龍氏急道:“王妃,這件事情是一場誤會,我和老爺沒有半點害王妃的心思!不說別的,光說這些天來王爺和王妃住在這裡,我們無不盡心盡力的伺侯啊!”
蘭晴萱淡笑道:“是啊,這些日子你們伺侯我和王爺的確是很盡心盡力,而我們的身邊也一直有暗衛護着,一般情況下,你們的確是沒有害我們的機會。”
龍氏的面色更加難看了,蘭晴萱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我若是夫人,我肯定也不會在前面幾天下手,因爲根本就沒有下手的機會。”
她的眸光微微一轉,淺淺一笑道:“但是今日就不一樣了,府衙里人來人往,不說別的,光說今日裡來赴宴的夫人和小姐就有十幾個,人多一亂,要下手也就有機會了,就算是被人識破,也能把事情往別人的身上推,米夫人,你說本妃分析的有沒有道理啊?”
蘭晴萱明明是極舒緩的語調,卻聽得龍氏只覺得巨大的壓力朝她襲了過來。
那種感覺是極度不好的,她想要擺脫蘭晴萱釋放出來的壓力,卻發現她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她的呼吸也不自覺的急促了起來。
蘭晴萱冷冷一笑,目光越過龍氏看向在場其他的夫人小姐。
今日能到這裡來赴宴的夫人小姐和米之舟的關係不錯,在此之前,她們甚至已經協商過,今日裡在尋個機會好好對付蘭晴萱,只要工鉗制往了她,那麼要對付起簡鈺來,那也算是有了一些把握。
卻沒料到蘭晴萱先發制人,此時扣了這麼大一頂帽子在龍氏的身上,她們若是出言相幫的話,蘭晴萱肯定會說她們是同罪。
洛王的正妃是朝庭的一品誥命,雖無實權,但是影響極大!
謀害洛王妃這樣的罪名,他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人都是承受不起的。
她們互相看了看,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幫龍氏。
當蘭晴萱的眸光掃過來的時候,她們下意識的想要避開。
蘭晴萱看到這光景,心裡有如明鏡,當下淡淡一笑道:“米夫人?你沒有其他的想法嗎?”
龍氏咬了咬牙道:“今日之事,王妃似乎瞭若指掌,是我小瞧了王妃。”
蘭晴萱聞言笑道:“這世上小看本妃的人很多,不缺你這一個。”
龍氏看着她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不知道王妃今日想要怎麼樣?”
“你這句話本妃聽不懂。”蘭晴萱的眉眼彎彎:“什麼叫本妃想要怎麼樣,而是本妃想要問你,你想要怎麼樣?”
她的話說到最後,眸中只餘清冷,看不到一了絲溫度。
龍氏正欲說話,夜瀾進來道:“王妃,方纔屬下經過你和王爺的住處時,看到他們在你的屋子裡偷東西。王爺此時在忙,不方便處理這樣的小事,所以屬下就來請示你,要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他一進來,四周的暗衛人數再翻一倍,將不大的飯廳圍得像鐵桶一樣,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
夜瀾說完,便將一個丫環兩個小廝扔在了地上。
那個丫環蘭晴萱認得,正是她離開的時候,龍氏使眼色的那個丫環。
那丫環此時已經嚇破了膽,白着一張俏臉伏在地上。
在她的身上,搜出了一大堆的銀票和帳本,以及各種值錢的珍寶。
蘭晴萱冷笑道:“米夫人當真是會持家,養出家賊來也就算了,這家賊的膽子也太大了些,竟偷到本妃和王爺的身上來了,本妃今日還真是開了眼界。”
龍氏和米之舟在蘭晴萱和簡鈺住進那間屋子的時候,沒來得及收拾裡面的一切,只是他們之前一直存了幾分僥倖,那些東西他們藏匿得極好,希望簡鈺和蘭晴萱沒有發現。
他們原本打算等蘭晴萱和簡鈺離開的時候再去處理那些東西,卻聽到蘭晴萱說要在這裡長住,他們當即便急了,便趁着蘭晴萱和簡鈺不在屋子裡的時候把東西偷出來,卻沒料到竟被夜瀾抓了個現形。
龍氏原本蒼白的臉此時更加蒼白了,她怒斥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偷到王爺和王妃的屋子裡去了!來人,把他們拖出去亂棍打死!”
蘭晴萱淡淡地道:“米夫人這是要殺人滅口嗎?今日裡本妃也真是長了見識,米府裡的奴才先是在沒有主子允許的情況下在飯菜裡下毒,然後有人揹着主子去偷東西。米夫人,你是打算將府裡的下人全部打打殺嗎?”
龍氏的身體不由得抖了一下,蘭晴萱彎腰將地上散落的銀票撿了起來,笑道:“如果本妃沒有記錯的話,之前米大人曾說王爺說,米府也是空得沒飯吃了,雖然本妃記得我和王爺出門的時候有些匆忙,沒帶這麼多的銀票,這屋子裡憑空多出十來萬的銀票來,實在是有些古怪,但是這銀票肯定是不米府的,那就只能是我和王爺帶來的了。”
她說完輕斥了錦娘一句:“平素讓你好好管帳,你竟如此糊塗,身邊還有這麼多的銀票都不知道嗎?”
錦娘會意道:“是奴婢忘記了,請王妃責罰!”
簡單的一番對話,已經確定了那些銀兩的主人。
十萬兩銀子在這個朝代不算小數目。
蘭晴萱方纔已經點了出來,米之舟已經在他們的面前哭過窮,說他沒有銀子,此時從那間屋子被人偷出這麼多的銀子來,那就肯定不可能是米之舟的了。
原因很簡單,米府既然沒有銀子了,又怎麼可能還放了十萬兩銀子在房間裡?
龍氏聞言有口難辯,這話是米之舟之前說的,且還是當着簡鈺的面說的,此時她若是跳出來說那些銀子是他們的,那麼就是在騙簡鈺。
在大秦,你騙誰都好,千萬不要騙洛王。
曾經有個官員在簡鈺的面前說過一句謊話,直接被簡鈺用線把嘴巴給縫了起來。
此時這事已經鬧成這樣,龍氏也已經很清楚的知道,今日裡不但她和米之舟有些算計,只怕蘭晴萱和簡鈺也早有算計。
在簡鈺和蘭晴萱的面前,他們的那些算計似乎有些不夠看。
龍氏袖袍下的手握成了拳,手死死的捏着掌心的帕子,此時帕子已經皺成了一團。
蘭晴萱看着龍氏道:“這件事情難道米夫人沒有話要對本妃說嗎?”
龍氏想說,她該說的話已經全部被蘭晴萱截住了,此里根本就無話可說,而那些不該說的話,到此時自然一個字也不能多說!
她咬着牙道:“是我馭下不嚴,請王妃責罰。”
蘭晴萱笑了笑道:“好一句馭下不嚴,這一個詞米夫人是不是打算就將所有的一切都推得乾乾淨淨?”
龍氏輕聲道:“我沒有推脫的意思,只是實話實說罷了,這一次下毒的事情,也不是我和老爺的意思,若是王妃不信的話,可以自己查。”
蘭晴萱笑了笑道:“你們是米府的主人,自己府裡的事情都弄不清楚,也就顯得你們太過無能了。只是這件事情讓本妃來查的話,那麼自然就需用本妃自己的法子。”
她說完在居中的椅子上穩穩坐下來道:“萼兒,你來告訴一下米夫人,若是有人陷害本妃,又偷了本妃和王爺的東西的人,是要怎麼處罰的?”
呂萼兒上前一步道:“王爺說了,對付那些品格低劣之人,不需要對他們太過客氣,但是王爺本身又是不太能見血的,所以就發明了幾個雅緻的處罰辦法。”
“說給諸位夫人聽聽。”蘭晴萱淡淡地道。
錦娘知她有孕在身,身子骨又較弱,怕她累着餓着,親自去燉了一碗燕窩給她端了過來。
她此時也餓了,懶得去管屋子裡站了多少人,她淡定無比的吃着燕窩。
呂萼兒應了一些聲道:“這幾個刑罰第一個叫做藕斷絲連,就是把人十根手指一根根拔下,但是手上還有筋骨,一般拔下來的上,上面還會連着幾根筋,所以纔有這麼個雅緻的名字。”
在場所有的夫人小姐都呆在了那裡,她們都知道十指連心,那樣把把手指拔下來,那種痛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自然也是極度可怕的。
蘭晴萱的目光掃了衆人一眼,見衆人的面色發青,她的嘴角微微一勾,淡笑道:“還有呢?”
“還有一個叫紅燒排骨,這個就簡單直白得多,王爺的手下有好幾個刀和法不錯的暗衛,能把人身上的肋骨全部剔下,因手法高明,所以把肋骨全部剔完的時候,一般情況下人還會活着,能清楚的看到裡面的內臟。”呂萼兒淡聲解釋道。
蘭晴萱是大夫,知道人的肋骨就算全斷了,一時半會也死不了,只是沒了肋骨的人,皮會粘在內臟上,那遲早也是要死的。
對於這些刑罰的項目,她其實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手段,不可謂不狠,比起什麼滿清十八大酷刑那是一點都不差。
她掃了屋子裡諸女一眼,裡面已經有不少人嚇得腿軟,膽子小一點的,竟直接暈了過去。
蘭晴萱笑了笑,問道:“還有其他的嗎?”
“有的。”呂萼兒微微一笑道:“還有一個叫一頂沖天,其實也是很簡單的,就是像吃猴腦一樣把人的天靈蓋揭開,然後能看得到人的腦髓,可以在裡面添一點東西,只需一點點,就能讓人神經錯亂,生不如死。”
此言一出,不少婦人跪在了地上,大聲道:“王妃饒命啊!這件事情不關我們的事情,都是米夫人和米大人的主意!我們只是聽從他們的安排拖住王妃罷了!”
另一個婦人忙附和道:“王妃,是龍氏讓我們過來的,她說王妃身子不好,性子又軟,很好拿捏的,只要王妃在我們的手裡,王爺就不敢對我們的相公怎麼樣!但是我們真的不知道龍氏她竟在飯菜裡下毒,欲置王妃於死地啊!”
“是啊,是啊!”那婦人旁邊的一位小姐也道:“我們實在是沒有料到米夫人竟如此惡毒,爲了毒死王妃,此時竟連我們也要殺!”
這一連串的事情,已經嚇破了她們的膽,此時呂萼兒的話成了壓垮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於是便將她們所有知道的一切都招了。
龍氏此時已經面無血色,呆愣愣地坐倒在地。
蘭晴萱含笑問道:“不知道米夫人想選哪一種刑罰?”
龍氏把呂萼兒的話在腦中過了一遍,兩眼一翻,直接就暈了過去。
呂萼兒有些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方纔看着還挺兇的,我還以爲是個狠角色,卻不料竟是個軟腳蝦!”
蘭晴萱看到那些夫人小姐們瑟瑟發抖的樣子笑了笑道:“龍氏暈了,這件事情想來一時半會也查不清楚,幾位夫人先在這裡休息休息,本妃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等本妃把事情處理完之後再和你們說話。”
她這樣說,沒有一人敢違逆她的意思,齊齊應了一聲。
蘭晴萱從飯廳出來時對夜瀾道:“派幾個精幹的暗衛把這裡的守死,一個都不要放走。”
夜瀾應了一聲,他平素見蘭晴萱說話做事都很是溫和秀氣,今日在對付這些夫人小姐的時候也沒有疾言厲色,卻生生把那些夫人小姐給嚇得什麼事情都招了出來,這中間也可見她的手段以及對人心精準的把握。
呂萼兒走到她的面前微微一笑,蘭晴萱也笑了笑,龍氏自然是不敢下毒的,這毒是她之前讓呂萼兒下在廚房的大水缸裡,那些菜被水洗過或者加了些水進去燒製,都會使菜中有毒,只是這毒並不是多霸道的毒,只是尋常的泄藥,就算是有人誤食了也就頂多拉拉肚子就好。
這事只怕龍氏是沒有機會查明白了。
蘭晴萱扭頭問夜瀾:“王爺那邊現在怎麼樣呢?”
夜瀾答道:“王爺今日見到那些官員的時候,他們就在敬王爺的酒,看那光景,似乎是想把王爺灌醉。”
蘭晴萱一聽就惱了:“王爺現在的身體,哪裡能喝酒?”
“是。”夜瀾輕笑道:“所以王爺到現在都滴酒未沾,王妃大可放心。”
蘭晴萱現在對於簡鈺的身體一點都不放心,他的舊傷復發,又染上了疫症,雖然如今疫症已除,但是他身體的情況卻容不得一點樂觀,此時是滴酒都不能沾的。
她斂了斂眉道:“王爺在哪邊,我現在過去看看。”
“我帶王妃過去。”夜瀾輕聲道:“我來之前王爺說要對付那些官員不是難事,難的是他們一直哭窮不拿錢,王爺也不好直接帶着人抄他們的家。雖然現在整個府衙都在我們的控制下,但是多耽擱一天,就要死很多百姓,此時和他們實在是耗不起。”
蘭晴萱的眸光冷了些,她扭頭看了夜瀾一眼,夜瀾輕輕掀了一下眉,她輕輕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今日裡簡鈺的暗衛全部出動,整間府衙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蘭晴萱之前就知道簡鈺住在這裡,就是想讓米之舟把這邊幾個州府的府尹並縣令全部請過來,因爲若由他去請的話,反而會讓他們生出防備之心,但是如果讓米之舟去請的話,就又是另外一種感覺了。
她今日一早就知道,這一次南方諸衙門的頭頭們都來齊了,簡鈺這一次可以一網打盡了。
她知道這是處理這一場瘟疫最後要處理的事情,處理好了,往後南方就會一片太平,但是如果處理不好,很可能會引來巨大的動盪。
她的眸光斂了斂,跟着夜瀾到達大廳前。
她才走近,就聽得裡面傳來說話聲,她隔得遠,聽不太清楚裡面在說些什麼,但是卻能感覺得到此時裡面說話之人的情緒極爲激昂。
蘭晴萱正衆推門,錦娘輕聲道:“王妃身份高貴,又豈是這些個官員能看的?”
她說完就往蘭晴萱的頭上戴了一頂紗帽,蘭晴萱到這個朝代這麼長時間了,還是不太習慣女子出門戴着紗帽的習慣。
但是卻還是聽從錦孃的安排,把紗帽戴在了頭上。
她將紗帽戴好之後,錦娘替她將那扇大門推開了。
蘭晴萱今日着的是一件青色的絲制錦衣,上面繡着精緻的花紋,款式也很簡單,但是此時穿在她的身上卻有一種難言的清貴之氣。
在場很多官員都不認得到蘭晴萱,此時那麼官員都喝了些酒,膽子也比平時大了些,當即喝道:“哪裡來的無知婦人,這裡是你能闖的地方嗎?來人,把她給本官轟出去!”
他身邊的小廝就要來拉蘭晴萱,但是還沒有靠近,就直接被夜瀾一腳踢飛,他冷喝道:“大膽,竟敢對洛王妃無禮!” Wωω ⊙ttka n ⊙c ○
他這麼一喝,那些官員都嚇了一大跳,他們之前雖然也曾聽說簡鈺寵妻如命,但是卻又覺得像簡鈺那種性子的男子,再怎麼寵妻也是有個度的,此時見蘭晴萱直接闖進只有朝中官員才能來的議事廳,而簡鈺沒有半點阻止的樣子,他們便隱隱覺得,只怕簡鈺寵妻這件事情是真的了。
簡鈺見夜瀾把蘭晴萱帶了過來,他當即就瞪了他一眼,夜瀾的頭微微一低,沒敢說話。
簡鈺皺眉問道:“你怎麼來呢?”
“今日裡有人在我的飯菜裡下毒被我發現了,我怕有人會對王爺不利,所以就過來看看。”蘭晴萱輕聲道。
簡鈺聽她這麼一說,便知道那邊的事情她已經處理完了,她此時平安無事,那就表示她將一切都處理妥當了,他皺眉道:“是誰這麼大的膽子,竟敢毒害你?”
那邊米之舟的臉白了白,他是這裡的主人,蘭晴萱在這裡出了這樣的事情,那麼他就難辭其吝,他當即伏在地上道:“王爺絮罪,這件事情下官一定會徹查!”
“米大人不用查了,本妃已經查清楚了。”蘭晴萱微微一笑道:“尊夫人已經招了,毒是她下的。”
米之舟的面色更加蒼白了,急道:“賤內雖然愚蠢,但是絕對不敢做這樣的事情,王妃是不是弄錯什麼呢?”
“只米大人的口氣,似乎是懷疑本妃冤枉了米夫人呢?”蘭晴萱淡淡一笑道:“不巧得緊,還有人指認和米夫人同謀謀害本妃,米大人要不要聽聽那幾位夫人怎麼說?”
米之舟當即傻了眼,不知道他之前安排妥當的事情怎麼就生出了這樣的變故來,他正欲反對,簡鈺卻已經道:“來人,把人帶上來,讓本王看看到底是誰這麼大膽!”
蘭晴萱讓夜瀾把那幾個已經招供的幾位夫人小姐帶了過來,她們一進來,裡面的官員有好幾個變了臉,而米之舟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那幾位夫人小姐他都認識,是平素和他往來比較密切的幾位官員的家眷。
那幾位夫人小姐把方纔在飯廳那裡說的話全部重述了一遍,米之舟和幾位官員都伏在了地上,個個嘴裡喊着求饒的話。
米之舟咬着牙:“下官實沒有料到龍氏竟大膽至此,竟敢對王妃下毒!這件事情下官必定會細察,若她真做了,本官絕不會姑息!”
簡鈺冷冷一笑道:“這件事情晴萱已經查得清楚了,還有了證人,米大人還要再查什麼?”
米之舟聞言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不敢再說話。
簡鈺也不理會他們幾人,直接擁着蘭晴萱隨他一起在主位下坐下,他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蘭晴萱淡笑道:“這種下毒的小把戲又如何能瞞得過我的眼睛,只是我也有些吃驚,他們哪來那麼大的膽子。”
“一羣不知死活的東西。”簡鈺冷冷地道。
他這句話的聲音不算太大,卻也能讓在場所有人聽得清楚,那些官員互看了一眼,心裡已先有了幾分懼怕。
蘭晴萱嘆道:“我現在是沒事,只是那些染上疫症的百姓們此時缺藥缺得厲害,不知王爺是否已經和諸位大人商議好了對策?”
簡鈺還沒有說話,一位縣令便道:“王妃如此體恤那些窮苦百姓,實是他們的福氣,只是現在物價飛漲,官府也沒有多餘的銀子救濟他們,下官因爲把府裡的東西全捐了出去,已經有好些天都在吃樹皮草根,實在是無法再多拿出一點銀子救濟他們,實在是慚愧啊!”
他說完仰天長嘆,眼裡還有一分淚光,似乎真的對那些百姓很是同情,他自己是極度無助。
蘭晴萱看他一眼道:“這位大人如此體恤百姓,當真讓本妃感動,本妃略通曉些醫術,此時見這位大人面色不佳,本妃想替你施一下針,也許能治好你多年的隱疾,若能把你的命治好,想來會有更多的百姓受到你的恩澤。”
那縣令之前就聽說蘭晴萱的醫術極爲高明,而他的身體原本也算不得太好,之前遍求名醫也沒有多大的改善,此時聽到蘭晴萱願意爲他診治,心裡大是歡喜,盼着她真能替他治好身上的舊疾。
他忙道:“素聞王妃能妙手回春,這一次治疫症的法子還是王妃親自調製出來的,下官能得王妃診治,實是下官前世修來的福氣。”
蘭晴萱微微一笑,簡鈺在旁看了她一眼,眼裡的笑意濃了些,他和蘭晴萱做了這段時間的夫妻,對於她的性格也有所瞭解,知她此時說這樣的話那個縣令怕是要倒大黴了。
他今日原本已經想好要如何處理這裡的事情,此時她一來,他便又改變了主意。
蘭晴萱取過銀針扎到縣令身上的幾個穴道,那縣令見她施針不由得誇道:“下官之前也曾見過幾位所謂的名醫,他們施針時都需把衣服脫下才能扎準穴位,而王妃卻能隔衣認穴,這本事比起那些名醫來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這個縣令平素就是個口才極好的,此時又存心想要拍蘭晴萱的馬屁,所以話也說得非常好聽。
只是這些話蘭晴萱前世就已經聽爛了,此時再聽一點感覺也沒有,她淡淡一笑,往後退了一大步,然後讓那個縣令面對着米之舟。
那個縣令最初不太明白她的用意,只是片刻的光景,他就覺得他的胃一片翻騰,他一個沒忍住,嘴裡的飯菜直接往外噴了出去,米之舟就在他的面對,那些飯菜直接噴了米之舟一頭一腦。
米之舟噁心的想吐,事實上他也真的吐了,把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蘭晴萱看了一眼兩人吐出來的東西后淡淡一笑道:“王爺,他撒謊了,這些穢物裡有魚有肉,而這些東西吃進腹中最多就幾個時辰罷了,他說他已經吃了好幾天樹皮草根,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說完又指着桌案道:“這裡只有酒,並無其他的菜式,這就說明他腹中的魚肉不是他在這裡吃的。”
其實這裡原本案上是擺了一些酒菜的,只是在簡鈺進來之後,就讓人撤掉了,簡鈺當時的原話是:“那些百姓都吃不上藥,本王又哪裡能在這裡大魚大肉?本王要與那些百姓共同進退!”
簡鈺都這樣說了,那些官員自然也就不敢吃了,所以桌上的那些飯菜就全部撤掉了。
簡鈺看到這種情況,淡淡一笑道:“周縣令,這事你是不是得給本王一個交待?”
周縣令此時只差沒把苦膽水給吐出來了,他做了多年的官,還從未見過這樣處理事情的方式,他的面色頓時發黑,忙伏在地上大聲道:“王爺饒命!”
簡鈺冷冷一笑,看着其他們的那些官員道:“方纔還有誰跟本王說你們已經吃了很長時間草根樹皮呢?晴萱,你來挨個給他們試試!”
那些官員看到周縣令那般吐的方式,早已經嚇得腿軟腳軟,忙伏在地上道:“王爺饒命啊!”
簡鈺笑得溫和:“方纔好像你們全部都附和了周縣令的話,都說你們吃了很長時間的草根樹皮了,來吧,都挨個來試一下,剛好也在本王的面前證明一下你們的清白。這樣好了,今日裡若是試出是真的吃草根樹皮的,本王絕不爲難你們,但是若是讓本王知道,有人刻意在騙本王的話,那麼……哼哼!”
那些官員面面相覷,個個面色蒼白,沒有人敢多說一個字。
簡鈺的目光掃過衆人一眼,眼裡滿是寒霜,卻還是笑道:“機會本王只能一次,若是錯過了,本王怕到時候控制不住情緒,到時候對你們做下殺頭、抄家、滅門的事情,你們就休要怪本王出手無情。”
洛王的大名,素來伴隨着鐵血和殺戮,不管他到什麼地方,誰得罪了他,他下起手來的狠絕是很難用言語形容的。
所有的官員嚇得到渾身發抖,忙伏在地上道:“王爺饒命,下官再也不敢了!”
簡鈺笑了笑道:“饒命?你們做錯什麼事情呢?需要本王饒你們的命?”
那些官員們互看了一眼,見大家的臉色都極度難看,這一次簡鈺已經抓住了他們的錯處,完全可以藉機抄他們的家!
那些官員此時心裡那叫一個悔啊!若是知道這一次到這裡來會是這樣的光景,他們之前無論如何也不敢來!
他們這一次之所以敢到這裡來,不過是因爲收到了米之舟的信,說是要九皇子過來查災情的事情,讓他們都過來商議應對之策,這一次藥價之所以會狂漲,是因爲他們幾個州府的官員一起動了手腳,他們原本以爲這件事情大家一起做了,那就是安全的,又哪裡知道簡鈺竟還沒有死!
那些官員狠狠地瞪了米之舟一眼,他們不知道的是,米之舟給他們寫的信裡都明確的說了這一次是簡鈺在處理這件事情,只是米之舟的信全部都被簡鈺劫了下來,然後把所有的信全部換了一下,更是將這一次議事的主角全部寫成簡單。
那些官員雖然知道簡單也算是比較優秀的皇子,但是經驗卻不是那麼足的,所以他們覺得這一次能矇混過關,所以這一次纔會巴巴的過來了,誰知道竟是這樣一番光景。
一個官員輕聲道:“下官願意全力助王爺處理這一次的災情!願捐出所有的家財購買藥材!”
他的話一說完口,其他的官員齊聲附和。
此時他們的臉上一片灰敗,卻也知這是活命的唯一機會。
簡鈺掃了衆人一眼道:“你們如此忠君愛國,體恤百姓,本王很是開心,但是全力這事,聽着也挺虛的,這樣吧,說說看,你們這一次能捐多少兩銀子。”
他的話說得輕鬆,卻讓他們說出具體數字來,那麼就意味着他們這一次都得大出血。
大秦南方的官場,此時基本上被南方本土的高門大戶以及富商們把持着,他們的官位大部分都是買來的,若說治理一方的本事那是沒有多少的,但是若說斂財的本事,他們個個是高手,官做得越大,那麼也就證明他們的家底越厚。
那些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也不知道要捐多少合宜。
簡鈺淡淡地道:“看你們這一臉爲難的樣子,本王也不想爲難你們,這樣好了,本王這裡已經替你們寫出好了一張清單,你們按照清單上的金額捐款就好。”
他說完讓夜瀾把他之前就寫好的單子拿了出來。
那些官員看到他這樣的舉動,一個個傻了眼,待他們看到清單上的金額時,一個個額前冷汗直冒,每個人的數字都不一樣,但是那些數字都是他們把家業蒐羅光之後的最大數字,把簡鈺寫出來的那個數字交完之後,他們家族中的銀兩隻比尋常百姓多上一點點。
他們的心裡一陣懼怕,爲簡鈺對他們家族的掌控和了解的程度感到害怕。
他們來時一個個做了各種準備來應付這件事情,可是到如今,他們準備的那些手段沒有一件使得出來,就直接折在簡鈺的手裡,最苦逼的是,還得賠光全部家業。
簡鈺掃了他們一眼道:“你們對這個單子上的金額可有意見?”
那些官員互相看了一眼,沒有敢說話。
站在最角落的一個官員道:“回王爺的話,上面沒有下官本名字。”
簡鈺扭頭看了他一眼,見他一身官服已經洗得發白,這人簡鈺也認識,知他是龍山縣的縣令,龍山縣是江南所有府縣裡最窮的一個縣,所以沒有人願意到那裡做縣令。
龍山縣縣令崔承志,是本朝十年的進士,因家境窮寒無力打點各種關係,再加上龍山縣無人肯去,米之舟就將他調到了龍山縣。
他做龍山縣的縣令不過只做了兩載有餘,如今的龍山縣不說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卻也差不多了,那裡民風淳樸,雖然還是很窮,卻比前幾任縣令在任時要好得多。
這一次米之舟也沒打算讓他來參加這一次的事情,恰好崔承志到龍臺縣借糧,龍臺縣的縣令就將他一起帶來了。
方纔簡鈺在對付其他官員的時候他一直坐在角落裡沒有說話,也沒有插嘴,再加上他從的那個角落又極爲陰暗,他也不在簡鈺對付的官員名單中,所以也沒去管他。
不想崔承志此時竟主動站了出來,這一點倒有些出乎簡鈺的意料之外。
簡鈺淡淡一笑道:“難得崔縣令有這樣的心,不知你打算捐多少?”
崔承志坦然道:“下官爲官兩年半,也算兩袖清風,朝庭每月發月銀十兩銀子,平素都被賤內接濟貧苦百姓了,這兩年下來,也沒攢下什麼銀子,這一次因是出門採購米糧,所以將府衙裡庫房裡的一百兩銀子全部帶了出來,下官願意將這一百兩銀子全部捐出。”
簡鈺扭頭看了崔承志一眼,見他今年看起來不過三十左右,長得清清瘦瘦,看起來一副瘦弱書生的模樣,只是那雙眼睛裡卻滿是精光。
簡鈺是知道他的政績的,但是對於他此時這種冒頭的方式並不是太過贊同,簡鈺淡淡地道:“你既然說那一百兩銀子是你用來買米糧的,那你就拿去買米糧吧!”
崔承志聽出了簡鈺話中的不快,他本是聰明人,也知今日的行事有些冒失,眼裡閃過一抹失望,輕應了一聲,緩緩退了下去。
蘭晴萱在旁看到這副光景,眸子裡有了一抹淡笑,這個崔承志雖然清廉聰明,但是方纔在簡鈺面前說的那些話終究是功利了些,簡鈺此時把他掠在一邊不過是殺殺他的性子,這一次南方官場必定會有極大的變動,這個崔承志必定會被簡鈺啓用的。
她在旁看得明白,崔承志此時卻有些無奈,他一生才學一直無用武之地,這對他而言何償不是一種無奈,他之前就聽說過簡鈺的事蹟,他發自內心覺得簡鈺是大秦所有的王爺中最爲厲害的一個,卻也知他是最不好相處的一個,簡鈺的心思他也無從揣測,只有暗有鬱悶。
其他那些官員知道今日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便跟簡鈺告假,說是要親自回去取銀子,簡鈺又豈會不明白他們的心思,當下淡聲道:“本王還有事情要和你們商議,讓你們的隨從回去取就好。”
極輕鬆的一句話,就把他們所有的後路全部封死,他們想要偷偷離開的念頭也只得打消,個個在心裡罵:“洛王真的是太狠了!”
只是他們在心裡罵完之後又只能直接默默受了,一個個如霜打的茄子,蔫得要死。
米之舟等人此時還跪在地上,雖然如今已經是春天了,地上也不算冷,但是跪得久了,腿腳都是麻的,卻又因爲他們犯下了錯,所以也不敢求饒,簡鈺不讓他們起來,他們也不敢起來。
那些官方來自南方的諸個州府,有的距離有些遠,幾天才能一個來回,簡鈺也沒打算讓他們休息,直接讓他們在議事廳裡侯着,誰家的下人先把銀子籌齊了就放人。
他行事素來強硬,負責值守的暗衛也都繼承了他的性子,態度非常強硬。
中間有官員受不了想要闖出去,暗衛們的手鋒一亮,那些官員知道,如果是簡單在處理這件事情,他們如果硬闖的話,簡單可能還不會殺人,但是主事者一換成是簡鈺,他們看到那森冷的刀鋒,就一點都不懷疑那些刀鋒會直接落在他們的身上。
因爲他們的心裡有了這個認知,心裡無比的後悔!早知道這樣就不來了!
只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他們再也怎麼後悔也沒有用。
他們這些人出身未必都高,但是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家裡有錢,所以從小到大,他們基本上沒有吃過什麼苦,像這樣的苦絕對是第一次吃。
簡鈺在他們的隨從回去拿銀子的時候,也沒打算讓他們閒着,他掃了他們一眼道:“本王知道你們是南方諸州府的父母官,平素也算是很忙的,但是那些忙在本王看來多少都有些做作的樣子,且這些天來,本王收到不少關於你們的訴狀,你們是不是也該向本王解釋一二?”
他的語調不算高,但是那些官員已經被他嚇得不輕,此時聽到他的這番話,心裡先緊張了一番,待他們看到簡鈺讓暗衛們送過來的訴狀時,他們的臉頓時成了灰色,他們大聲道;“沒有的事情,冤枉啊!”
簡鈺淡淡地道:“先都別急着喊冤,本王行事素來公正,從來不偏聽偏信,所以如果你們真的有冤情的話,本王自然要爲你們正名。但是如果讓本王發現,你們是在騙本王話,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氣。”
他的語調依舊極爲低沉,聽不出太多的情緒。
但是那些官員們已經開始在心裡猜測他的真正用意了,然後他們再看了看手裡的訴狀,只覺得如墜冰窖,他們當初花錢買官,原本就不是爲了造福百姓,而是爲了斂財,他們之前發現他們上一任的的官員在做了幾個官之後,個個身價暴漲。
所以他們一開始的目的就很明確,且他們這幾年來也的確是賺了不少的錢,只是簡鈺一來,就讓他們連本帶利全吐了出來!
此時簡鈺又來跟他們清算這中間的細節,他們一個個在心裡叫苦不已!
他們輕聲道:“王爺,這些事情不過是那些刁民亂編的,沒有的事。”
“是嗎?”簡鈺淡聲道:“本王已經有些日子沒有坐過堂了,今日裡也想好好感受一下,那些和這些訴狀有關的百姓,本王也請暗衛把他們全部請來了,你們就當着本王的面一一對質吧!還是那句話,若是他們陷害了你們,本王必定會替你們出頭,但是如果那些事情是真的話,那麼你們就要小心你們頭上的烏紗帽了。”
那些官員一聽簡鈺這番話,一個個直接傻了眼。
他們原本以爲簡鈺這一次把他們請來,不過是爲了斂財罷了,卻沒有料到他真正的目的竟不是那些錢財,而是要清理整個南方的官場。
這動作不可謂不大,這行事的魄力也實在是嚇人!
他們自己心裡都清楚,若是仔細清算起來,在場的這些人手裡哪個手上都沾滿了百姓的鮮血,爲了斂到更多的錢財,他們平素可以說是不折手段。
他們一直都覺得那些平民百姓是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在他們的手裡必定能捂下來,絕不會讓上面的人知道。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被上面的人知道了,只要事情不鬧得太大,他們只需多送一些銀子就將把事情給遮蓋下來。
他們從來就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簡鈺會替那些平頭百姓出氣!
他們咬了咬脣,身體不自覺地發起抖來。
簡鈺看到他們的反應後冷笑了一聲,蘭晴萱就坐在他的身邊,這幾日她知道簡鈺一直都沒有停,她是知道簡鈺的暗衛個個都是極爲厲害的,卻不知道他們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走遍南方的幾個州府,收集到這麼多的資料。
她不知道的是,這些資料不全是簡鈺這幾天收集的。
早在簡鈺和她分開之後,他就存了必死的念頭,然後一方面控制疫情,一方面收集諸我資料,準備血洗南方的官場。
只是當時他下的決心比現在還要大,因爲當時他以爲他必死無疑,所以當時是打算將他們當場正法的。
而今他身上的疫症之病已經治得差不多了,蘭晴萱也回到了他的身邊,他能再活下去,所以他就將這些事情全部重新規劃了一下。
這些官員貪污成性,行事太過殘暴,他沒打算給他們留活路,但是要把他們殺也需要合適的理由和藉口,所以他此時要做的就是收集證據。
證據這種東西在這些劣跡斑斑的官員身上收集,其實是一件極爲簡單的事情,現在就需要他們挨個認罪,這些資料收集好了之後,以後有大的用處。
簡鈺見蘭晴萱看着他,他輕聲道:“是不是累呢?要不你先回去休息?”
“如今這裡也亂成一團,我沒法子休息,不過審案這事我還真沒有興趣,且這裡味道太過難聞,我先出去走走。”蘭晴萱輕聲道。
她現在有孕在身,對於各種味道極爲敏感,方纔她用銀針讓那個縣令吐了那麼多的髒東西之後,她的心裡其實就有些噁心,只是因爲當時的情況還需要她在這裡,所以了她才一直強自忍受着。
而此時這裡的情況簡鈺已經完全掌控,那些官員被簡鈺嚇得狠了,有些膽小的已經屎尿橫流了,這裡的味道已經極度難聞,再呆下去,她怕她真的會吐。
簡鈺見她的面色有些蒼白,心疼的不得了,輕聲道:“你先出去,我把這些事情處理完了之後就來陪你。”
“不用急。”蘭晴萱微微一笑道:“你先把事情處理好,處理完再來陪我也不遲,再則我也就在這議事廳的外面侯着,也不擔心你會跑掉。”
簡鈺聽到她這句話後輕笑一聲,他今日從進來到現在就沒有給任何人好臉色看,此時卻對着蘭晴萱這麼笑了,下首的那些官員大多都傻了眼,他們之前聽說簡鈺寵妻寵得厲害,卻不知道他竟寵蘭晴萱寵到了這個地步,允許她和他一起坐在高位之上,對她說話和顏悅色。
此時那些官員只盼着簡鈺的心情能好一些,那樣也就更好說話,能放他們的一馬。
只是簡鈺的臉在蘭晴萱離開之後又板了起來,把他們心裡的那些期盼全部打落。
恰在此時,一個暗衛帶着一個年邁的老者走了進來,米之舟的臉頓時成了豬肝色,身體也不自覺地抖了起來,那個老者,米之舟再熟釋不過,他佔了那老者的屋舍和田地,還讓衙差把老者的大兒子打殘,二兒子打死,三兒子流放,再把老者的小女兒欺侮,那女孩兒受不了那樣的委屈,當天就上吊自盡了。
這件事情米之舟自認爲捂得極緊,並沒有留下什麼把柄。
他的心裡卻在罵:“這一次疫症死了那麼多的人,這個老東西怎麼還沒有死!”
只是他再看了一眼坐在高處的簡鈺,他便又覺得這一次他怕是逃不掉了,簡鈺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可怕得多!
他只得到伏在地上道:“王爺,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