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章 事發突然
“簡單,準備一些符紙,在其中一張上寫上生辰八字,夾與白紙中,一起扔向空中,漂浮在半空中的那張紙,用水慢慢浸溼後便會慢慢顯示出被測人的命格。”
“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歐陽舞聞言搖了搖頭,慢慢起身,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她道:“不過既然別人有備而來,我也自然好好應對纔是,不如王爺幫舞兒準備一樣東西可好?”
夜重華起身走至歐陽舞身旁,將歐陽舞摟至懷中,附於耳邊邪魅一笑道:“樂意至極。”
祭天儀式很快便舉行,祭天要求皇族所有人必須到場。歐陽舞便在這天見到了所有的皇族。
歐陽舞與夜重華到時各位公主與皇子均已在場,夜姚依舊如前次一般一看見歐陽舞便樂呵呵的奔上前來,拉着歐陽舞說長話短。
夜重華如今一見到夜姚便覺頭疼,尤其是跟歐陽舞一起時,她總能把歐陽舞第一時間從自己身邊搶走。
歐陽舞每次見夜姚便覺心情很好,正與夜姚聊着,便見夜姚眼前一亮。歐陽舞順着夜姚的目光往門口看去,只見一女子正往裡面走,與一般女子不同,看着便是英姿颯爽,想來着便是西陵大公主夜虞飛了,早前便聽說西陵除了有夜重華這一戰神外,最爲出名的便是這夜虞飛了,素聞此公主堅決果敢,性情率真,善兵法,並且手中還掌握一隻鐵血女子軍。
夜虞飛見到夜重華等人,便徑直往這邊走來,走至跟前,見到站在一旁的歐陽舞,今日着裝素雅,站在風華絕代的夜重華旁邊卻也絲毫不遜色。
夜虞飛人雖不在京師,自己這冰塊弟弟的光榮事蹟卻早已傳至耳中,如今見到眼前的歐陽舞,便也禁不住對夜重華的眼光感到崇拜。她細細打量着歐陽舞,卻見她神色從容、面容清麗,不似一般女子般柔弱,身上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氣質,如一朵出水的芙蓉。
夜虞飛往日裡行軍打戰,不如其他公主嬌生慣養,帶着公主的嬌貴和嫵媚,說話也直爽,她衝着夜重華道:“終於開竅了?眼光很是不錯啊!”
夜重華只是看着歐陽舞寵溺的笑。
歐陽舞自是知道這是說的自己,倒也不羞,接着夜虞飛的話道:“公主這話可是不對,舞兒不嫌他冰塊無趣纔是對的。”
夜重華聞言滿頭黑線,冰塊?無趣?呵,看來自己還不夠“熱情”。
夜虞飛見歐陽舞如此說辭,禁不住哈哈直笑:“舞兒說的對,他卻是無趣了些。”
夜姚站在一邊聽着這話也是咯咯直笑。歐陽舞淡淡而立,卻不想腿上突然撞上一個物體,低頭一看,便見腿上的物體是一個穿着錦衣的粉雕玉琢的小孩,臉兒紅撲撲的,眼睛大大的,甚是可愛。歐陽舞剛想把他抱起來逗弄一番,便見他嗖的起身,嘟囔道:“本皇子自己會起!”
歐陽舞見其模樣,便想伸手捏,不料他偷偷的看了夜重華一眼,便嗖的跑到了遠處。
“七弟,小心點!”一旁的夜姚看見後急忙喊道。
夜虞飛一旁笑道:“喏,舞兒,看見沒有,我這個七弟可是最愛玩鬧了,可一見到重華就像老鼠見了貓!”
夜姚噗嗤一聲笑出來,對歐陽舞道:“舞兒姐姐,那是我六哥,他怕重華哥哥!”
歐陽舞順着夜姚的眼神望過去,卻見不遠處有個男子正在談笑風生,他似乎看到有人在看他,便擡起了頭,看到歐陽舞身旁的夜重華之後,深深地低下了頭,甚至怕夜重華會找他,還不留痕跡地躲到了三皇子的身後!
“噗!”歐陽舞輕輕地扯了扯夜重華的手,“你是不是對你的兄弟們很嚴厲啊,爲什麼大家都那麼怕你?”
夜重華滿臉黑線,涼涼地瞪了她一眼,正在此時,有一太監上前說道:“各位主子,皇上說祭天儀式開始了。”
衆人聞言便紛紛起身,一起朝門外走去。
祭天儀式很是隆重,鐘鼓齊鳴簫瑟音合。
在如此肅穆莊嚴的環境下,所有的人都不敢發出聲音。
皇上站在高高的祭臺上,身邊站着一個灰衣道士,道骨仙風,慈眉善目,嘴角含笑。他手持長香立於一旁,神色嚴肅,不由地給人一種信服的感覺。
歐陽舞昨日從夜重華那兒聽了一些關於無爲的事蹟,此刻站在底下遙遙地望着他,總覺得他的眼中帶着一絲邪氣。
此時,禮部尚書高聲道:“祭儀開始。”
皇帝從無爲的手中接過香,開始行禮,帶頭下跪,接着身後的皇子皇女以及朝臣嘩啦啦地貴了一地。
皇上站起來之後,就接過禮部尚書奉上的酒,慢慢揚手,散於祭爐前。接着,皇上便將親手所書的佛經奉於先祖靈前,朗聲道:“感謝上蒼保佑我西陵三年的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我代西陵百姓感謝上蒼。”
祭天儀式結束之後,皇上起身對着大家道:“大家都起吧。”
“謝皇上!”
“傳朕旨意,今日舉國同慶!”
“皇上聖明!”
皇上臉上洋溢着笑容,說完便下了祭臺走至太后身旁,太后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倦意,皇上輕聲道:“母后,可是累了?不如去西山別院休憩休憩。”
太后笑道:“今日舉國同慶,哪會那麼容易累,不過這別院倒是很久未去了,一起去見見也好。”
“母親這主意極是。”
太后有如此雅興,大家都不敢忤逆了她,於是一行人都跟着太后的儀仗去了西山別院。此處,金碧輝煌,放眼望遠,一簇簇鑲金嵌銀的亭臺樓閣,玲瓏別緻,華麗大氣,恢宏威儀。沿途經過的花園更是十分美麗,園中奇石羅布,佳木蔥蘢,其古柏藤蘿,皆數百年物,將花園點綴得情趣盎然。
一行人都不敢說話,連一向活躍的夜姚都不敢說話,只是倚在她的旁邊。西山別院的奇花異草使得整個花園既古雅幽靜,又不失大氣。
皇上到了之後,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的口氣,對太后說:“母后,可想去到處逛逛?”
太后笑道:“你去忙去吧,有皇后陪着我就好。”
皇上倒也不在多說,只是道:“那朕便先去處理一些事物。”
太后點了點頭便跟皇后往前走去。
皇上看着太后他們已走遠,便對着無爲和後面跟着的一衆皇子皇女們道:“我們去那邊坐坐吧。”
說完便率先往庭院的方向走去,衆人看着皇上離開的方向,臉上都露出詫異的神色,不過也只能跟隨,歐陽舞與夜重華相識一眼,彼此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淡定。
到了庭院,皇上已然入座,對着夜重華道:“重華,你和舞兒過來。”
夜重華聞言應道:“是,父皇。”
說完便牽着歐陽舞上前。
站在皇上一旁的無爲道士本是慈眉善目,可他看到歐陽舞之後,臉上卻突然現出一種奇異的神色,接着他整張臉都扭曲了,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怖的東西。
“不許過來!”無爲的手指直直地指向歐陽舞,大喝一聲,“不許過來!”
夜重華雖已能預料到這次祭天儀式出幺蛾子,可見人公然挑釁歐陽舞,他的臉色陰鬱十分,一雙眼睛幽黑不可見底,帶着濃濃的戾氣。
而一旁的歐陽舞倒是神色怡然,悠然站在原地,眼神閃過一抹淡然的寒光。
無爲的身體顫了顫,轉身對着皇上道:“皇上,這女子身上帶煞,命格很硬,凡是沾惹上她之人必將有禍事,若是王爺娶了她,那……”
皇上本對歐陽舞已有幾分好印象,只是他向來信任無爲,他擅長呼風喚雨,還懂得制香調藥,這些年來風調雨順,都有無爲一半的功勞。如今聽到無爲的話,脊背上不由冒出一層冷汗了,急忙詢問出聲:“會怎麼樣?”
無爲一臉痛心:“那必會禍害王爺,更是會禍害西陵啊!”
皇上猛的起身,直直地盯着歐陽舞,恨不得在她的身上挖出一個洞來。他突然想起之前探子的回報,夜重華在迎娶歐陽舞的路上曾失蹤了好些日子,若不是他命大,恐怕他已經死於非命了。皇上只覺得喉頭一擰,自歐陽舞一到西陵國後,先是楚鳳仙就被送走,後是李芳菲被侮辱至死,很有可能都是歐陽舞所爲!
皇上的臉上出現了懊惱的神色,之前他應該把歐陽舞送走!
一旁的夜姚一聽也是不由地張大了嘴巴,作爲皇室的人都對無爲很是尊崇。
歐陽舞迎上皇上的眼神,淡然依舊,反觀一旁的夜重華,他的臉色越發陰鬱,手臂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她抓住夜重華的手,遞給他一個安撫的神色。
歐陽舞眉宇之間是極濃的懷疑:“你這般說舞兒,可是有所憑證?”
無爲輕蔑的看了歐陽舞一眼,哼道:“大膽妖女,你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我這便證明給你看!”
說着,他便從懷中拿出一疊符紙,從中翻出一張來,上面寫着一個生辰八字,對歐陽舞道:“這可是你的生辰八字?”
歐陽舞淡淡一瞥,輕笑道:“正是。”
無爲輕哼一聲,看你等下還笑不笑得出來。他不知道唸了什麼咒語,然後便將所有的符紙都齊齊的扔向空中,衆人看着這漫天的紙張緩緩的散開然後降落,其中一張卻詭異地漂浮在半空中。
歐陽舞聽身旁的夜姚輕聲喃喃道:“這便是神的旨意。”
無爲做得玄乎,底下的人無不屏住了呼吸,只怕此時自己發出聲音衝撞了神靈。
無爲將懸浮的那張紙抽出,放在桌上,拿起一旁放置的茶水一邊往上倒,口中又開始唸唸有詞,期間他瞥了歐陽舞一眼,神色極爲輕蔑。
直到茶水浸溼了整張紙,無爲才停下手,將茶壺置於一旁。
在場的人都知道無爲有算人命格的本事,卻沒有幾個人親眼看過,聽說算命格這種事很傷元氣。浸溼了的紙慢慢顯示出字跡,龍飛鳳舞的字鮮豔欲滴,夜姚最先讀出聲:“人間鳳凰,天之嬌女。”
無爲本來得意的臉色在看到這八個字後驟然便白,嘴中囔囔道:“不可能,不可能!我……”
歐陽舞嗤笑一聲,道:“哦?如何錯了?莫非道人不過是信口雌黃而已?”
無爲被歐陽舞的話噎住,氣急敗壞道:“怎麼可能,定是出錯了!”
“定是出錯?莫非這紙上的字都是道人事先寫好的?我能理解道人是在弄虛作假,故意冤枉我麼?”
“你……!”無爲的臉上一時沁出了密密的汗水,脣色蒼白,不可能的,他怎麼會放這樣低級的錯誤。他偷偷擡眼看了一眼皇上,卻見他微皺着眉頭,看向自己的眼神竟帶了幾分懷疑!
無爲狠了狠心:“大膽妖女,休得放肆。你身上戾氣逼人,根本不能嫁入皇室,否則會殃及整個西陵!不如本道重新……”
夜重華冷然出聲:“無爲大師這是語無倫次了麼?莫非還想重新再算一次命格?”
歐陽舞嘆了一口氣道:“素聞大師是德高望重之人,莫非這不過是兒戲一場?”
“我我……”無爲從未在人前如此失態過,全身上下都是冷汗,一時居然說不出話來。
皇上冷冷地哼了一聲,站了起來,無爲見他神色不對,當下跪在地上:“皇上,皇上請相信我!”
“歐陽舞的命格到底如何?”皇上皺着眉頭。
無爲臉上的冷汗落下來,若他現在堅持歐陽舞的命格不好,那麼大家就會質疑他的道行,若是再有奸佞小人趁機進言,他很有可能被趕出皇宮去,衡量再三,他咬了咬牙:“容……容小人再算一算。”
片刻之後他才緩緩道:“王妃確實是人間鳳凰,天之嬌女,是個有福之人……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王妃身上卻是帶着濃濃的戾氣,剛纔小人算過了,王妃近日有一場大劫,許是恨毒了王妃,要在背後算計她,王妃可要小心了。”
歐陽舞聞言淡淡一笑:“有勞道人的提點了。”
皇上輕嘆一口氣:“朕有些乏了。”
一旁的公公馬上會意過來,上前攙着皇上離開。
在場所有的人都道:“恭送皇上!”
歐陽舞和夜重華相視一笑,一旁的李芸菲卻是恨恨咬牙,多好的機會,卻沒除掉她,歐陽舞!
這情景卻正好落入一旁四皇子的眼,呵,看你們能得意多久。
四公主的眼眸凌厲地在歐陽舞的臉上滑過,接着便不再逗留,等皇上離去之後,也施施然離去了。
皇上經過剛纔一事對歐陽舞的印象又是好上幾分。
“人間鳳凰,天之驕女”這可不是隨便誰都擔當得起的。
“你覺得歐陽舞如何?”皇上問了一旁的崔公公。
崔公公斟酌再三才慢慢道:“奴才倒是覺得歐陽姑娘很好,聰穎、機智,再說二皇子鮮少這樣喜歡上一個人。”
皇上微微頷首,並不說話,不過心裡也是贊同崔公公的。非白這個孩子,自幼起便冷臉冷語,喜怒不辨,他不肯親近女子,連他爲他挑得女人他全都想法子給丟了出來。歐陽舞若是真擔得起起“人間鳳凰,天之驕女,”非白又喜歡她,她自然是能夠做得上這寧王王妃的。
一陣清洌的風悄然而來,幽徑兩旁百花齊放,奼紫嫣紅。
夜重華帶着歐陽舞悠閒地跟在衆人的後面,歐陽舞看起來心情不錯,臉上泛着笑意,夜重華把她拽過來,俯身在她耳旁道:“人間鳳凰,天之驕女,嗯,這臉皮倒是挺厚的啊。”
歐陽舞聞言假裝一臉羞澀:“王爺難道不是這樣認爲的嗎?”
夜重華那張總是緊繃着的臉也不由綻開了笑容:“只要舞兒不要飛出本王的手掌心,做鳳凰也沒有什麼不可以。”
歐陽舞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還是這麼霸道,偏要飛不出你的手掌心麼,那我就偏飛出你的手掌心給你看!
“對了,那紙怎麼混進那道士的懷中的,莫非那道士是看上你的美色了?”
夜重華的笑容頓時僵住,臉上出現幾絲裂紋,他伸出手指在歐陽舞的額頭上重重地彈了一下:“再敢取笑本王,小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歐陽舞嘿嘿地笑了一聲:“你不會的!快說吧,快說吧……”
夜重華看着歐陽舞偶爾扮嬌扮癡的模樣,輕輕一笑:“怎麼放進去的,你可要問問雲殤了。”
歐陽舞想起雲殤無奈的神色,以及他那習慣性的摸鼻子的動作,不覺輕笑出聲,他倒是有很多的法子呢,雖然偶爾看起來挺不正經,可辦起事來還是從來沒有失手過的。
宮中舉辦了宴會,歐陽舞到了之後,夜重華帶着她到屬於他們的位置上落座,這次皇室人員全部參與,李芸菲可沒有機會再坐在首席上了。
歐陽舞回首轉了一圈,正想看看她坐在哪個角落裡,會不會對她咬牙切齒之際,身旁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歐陽姑娘這是看什麼?”
歐陽舞側頭看了看身側,只見身旁是個五官精緻的女子,身穿蜜合色大袖圓領湘綢裙子,只是再濃的妝容也掩蓋不了她眼底隱着淡淡的青色,伸出的手指也是略顯浮腫,精神看起來倒是不好。
歐陽舞看見她身側坐的是三皇子,便已明白,這是三皇子妃趙氏,聽夜重華說過,是將門之後,行事很是果決,只是平日裡不怎麼露臉。
歐陽舞搖了搖頭:“不過隨意看看。”
趙氏似是有意親近歐陽舞,與歐陽舞說了好些話,歐陽舞見她說話爽利,倒也極喜歡她的性子,低聲道:“三王妃近日身體可有什麼不適?”
趙氏有些疑惑,卻還是回道:“並無,只是有些嗜睡罷了,許是與我早年……”
說到這裡,她的臉上浮現出哀傷的神色,更添了幾分憐惜。
歐陽舞此刻已是明白,趙氏早年曾懷過孕,卻不知爲何小產了,之後便再沒懷孕,三皇子也因此納了側妃,不過從趙氏的氣色來看,想是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趙氏很快就從哀傷的神色中走出來,輕咳了一聲,從盤中捻起一顆杏子,笑道:“近日倒是極想吃酸得,看着這杏子味道倒是很符合胃口。”
說完便想放入口中。
“慢着。”歐陽舞急忙出聲,並一手奪過趙氏手中的杏子。
趙氏一臉吃驚:“你這是做什麼?”
遠處的李芸菲看到這情景輕蔑一笑,哼,還天之驕女呢,如此粗鄙。
歐陽舞笑了笑:“請三王妃讓我替你把脈。”
歐陽舞將手指搭在趙氏的腕上,神思片刻後才道,瞭然地翹起脣:“你可知你是有了身孕?”
此言一出,不僅趙氏和三皇子吃驚,就連剛剛進來的皇上也是驚訝出聲,眼眸瞬間一亮:“此話當真?”
歐陽舞道:“自是當真,可請御醫驗證一下,不過這杏子就不要吃了,杏子味道雖好,性卻極熱,吃了容易滑胎。”
皇上聞言眼睛一亮,卻很快鎮定過來,吩咐道:“傳御醫。”
御醫很快便前來,爲三皇子妃診斷後,滿臉喜悅的道:“三皇子妃確是懷孕兩月有餘。”
趙氏聽罷滿臉的喜色,不可思議地看着三皇子,接着雙手合十連連朝天祭拜:“感謝蒼天感謝蒼天……”
自從知道極難再孕之後,趙氏已經不敢再抱幻想還能懷孕,如今知道自己再次懷孕,幾乎是喜極而泣,眼睛不由自主地泛酸,眼淚大滴大滴地從她的大眼裡落了下來,她轉眼看向三皇子,眼中是濃濃的複雜情感。三皇子也是癡了一半,良久說不出話來,接着又傻笑起來,幾乎失去了往日裡的淡定。
趙氏看着盤中的杏子很是後怕,這纔想起歐陽舞,伸手抓住歐陽舞的手道:“舞兒,真是多虧了你,要不是你,我這孩子,怕又是不保了。”
說完眼看就要落淚。
歐陽舞聽着趙氏如此喚她,知是她將自己當成了自己人,她伸出手來捧住她的手,安撫道:“三王妃無需如此,好好保重身體纔是。”
皇上在一旁朗笑出聲,三皇子雖納了側妃,卻仍是一直沒有孩子,沒想到這歐陽舞一來便救了這孩子,真真是有福之人啊。
他深深地看了歐陽舞一眼,先前他聽了她的壞名聲,只覺得她會拖累了夜重華。可如今發現她既懂詩詞歌賦,又精通醫術,再加上歐陽舞獻給他的寶貝,那自鳴鐘近日他可是愛得很,他現在對這個兒媳婦倒是滿意極了。
他的眼中淡淡泛出笑意,轉頭看了看歐陽舞和夜重華兩人,笑道:“說起來宮中也好久沒有辦喜事了,非白,你二人回來已久,這大婚之日也該定下來了。”
夜重華的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隨即脣雲淡風輕地一勾:“多謝父皇。”
歐陽舞先前是分明從皇上的眼中看見了她的憎惡,不過短短時間他已經能接受自己做兒媳了,想必現代的小玩意還真能收買人心。歐陽舞隨即半蹲下身子朝皇上獻禮,對比之兩個當事人的淡定,其他人的神色各異。
四公主夜嬈的臉上頓時就猙獰了,她不敢讓人看出她的神情,頭埋得低低的,隨意放在膝上的雙手顫抖得厲害,而一旁的四皇子夜非熙一雙眼睛落在歐陽舞的身上,不知爲何,他每見歐陽舞一次,就覺得她不簡單。
她就是他想要的那種女人,隱忍、低調,必要的時候又能吸引所有人的眼光,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她加入到自己的陣營中,她的智慧可能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皇上無意中看到坐在一旁盯着歐陽舞的四皇子夜非熙,想起皇后前些日子所言,便突然道:“下個月十五是個好日子,便那日大婚吧!非熙,朕和皇后很是中意雲菲這孩子,你覺得如何?”
夜非熙看了看一旁滿臉震驚的李芸菲,邪魅的眼眸半眯,如刀刻般的臉上淡淡地泛起一抹笑意:“兒臣願意至極,謝父皇。”
皇上聞言哈哈大笑:“好,很好!”
夜非熙看了看夜重華,抱拳道:“不過兒臣有一事相求,兒臣希望能與二哥同日大婚。”
皇上聞言愣了愣,隨即笑道:“好,如此也好,好久沒有這麼熱鬧了。重華,舞兒,非熙,雲菲,你四人便與下月十五大婚吧。”
李芸菲的面上毫無一絲血色,從頭到尾都沒有人問過她的意思,可她的終身大事就已經成了定局。
不!她不願意,可她根本不敢公然違背聖旨,李家的人也不會允許的。
她轉頭看向夜重華和歐陽舞,再轉頭看了一眼望着自己的夜非熙,實在想不明白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但皇命已下,如今再與改變之法,李芸菲只覺天昏地暗。
她竭力忍住顫抖的身體,福了福身:“謝父皇!”
歐陽舞和夜重華此時都沒有注意到李芸菲的神色,夜重華只是緊緊盯着歐陽舞,終於要盼到洞房花燭夜了,而歐陽舞想到的卻是,怎麼兜兜轉轉,又回到這一步了,她不是要逃跑的麼,她要真做了王妃,她還怎麼逃跑。
可此時她的心中竟也意外地掠過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驚喜。
皇上頒得旨意,只能說是幾家歡喜幾家憂?
回去之後,竹綠一直在歐陽舞旁邊嘰嘰喳喳與她道賀,想必是高興壞了,這令歐陽舞不由地想起了阿秀來,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歐陽舞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突然覺得牀頭多了一個黑影。歐陽舞還沒反應過來,這個黑影已經快速地鑽到被子裡來,把她抱在懷裡:“舞兒,是我。”
歐陽舞被打斷了睡眠,腦子還是模模糊糊的,她特別不高興地皺起眉頭:“幹嘛三更半夜地過來打斷我睡覺?”
夜重華挨近她,輕輕淺淺的呼吸打在她的睫毛上,歐陽舞只覺臉上有些發熱,想起下月就要與他大婚,心裡有些不安。
“舞兒,現在你可是願意嫁給我的?”夜重華輕輕開口。
歐陽舞沉默片刻,就在夜重華略顯失望時,居然有些說不出口,她轉了個身,假裝不屑道:“我纔不會爲了你抗旨呢。”
夜重華聞言在黑暗中輕笑,我的舞兒啊,你若是不願,縱然千軍萬馬也困不住你,不過不管如何,我要定了你!
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夜兩人睡得都頗爲不安,這種不安的情緒都說不清楚是什麼。歐陽舞不舒服地動了動,夜重華把她轉向自己,聲音含含糊糊:“怎麼了,舞兒,睡不着麼?莫非是太高興了?”
“夜二皇子,你可以不可以少自戀一點。明明是你睡不着,反而過來責怪我?”
“是,是我睡不着,舞兒要不要陪本王做點容易入睡的事?”
歐陽舞惱怒地瞪了他一眼:“睡覺!”
夜重華低低地笑了起來,把歐陽舞的腦袋按到自己的懷中,聞着她身上的沁香漸漸睡去。
婚期定在下月十五,不過這個月也已經接近月底,其實皇上給他們準備大婚的時間不過二十來天,自從皇上宣佈大婚的日子起,整個寧王府便開始忙碌起來,佈置寧王府好將新娘子接進來,採辦各種婚嫁用品,可謂是忙碌至極。
歐陽舞還是住在留園中,等待着大婚之日的到來,有這樣多的人爲她忙碌,她自己可是閒的很,偶爾就跑到空間裡,用空間裡的水洗臉養顏美容,逗弄逗弄小麒麟。
“主人,主人。”小麒麟抱住歐陽舞的大腿,“好無聊,好無聊哦!”
“你有什麼無聊的啊……”歐陽舞往上翻了個白眼,小麒麟撅着嘴巴,神態憨厚,“不要整日都呆在這裡嘛,我們出去逛逛街啊!”
歐陽舞長大了嘴巴,一臉無語:“我有時候真的懷疑是到底是公的還是母的,喜歡看美男,還……喜歡逛街!”
“胡、胡說,我是堂堂男子漢!”小麒麟看起來都快哭了,歐陽舞嘿嘿嘿地蹲下身來,捏了捏它臉上肥嘟嘟的肉,“好了好了,今日天氣不錯,我帶你出去看看吧。”
歐陽舞撲哧笑出聲:“今日天氣不錯,就帶你出去看看吧!”
“耶!還是主人最好了!”小麒麟又開始了它的絕技——滿地打滾。
歐陽舞也覺得近日老躺在搖椅上曬太陽實在過於無聊,也就準備出門逛逛了。
只是歐陽舞才一出門,就開始後悔了。
纔剛到街上,腦子裡便不斷出現諸如此類的聲音:“哇,那個好漂亮!主人,我想要~”
“我想要嘛!”
“我要我要我就要!”
歐陽舞滿臉黑線,卻也只能無奈的買了諸如:撥浪鼓,扇子,甚至胭脂盒等稀奇古怪的東西,小麒麟才稍微消停下來。
不過小麒麟是何等強大,還沒消停多久,便又轉移了注意力:“呀,主人,你看,那邊那個男的正在欺負一個女的呢!”
歐陽舞順着一看,只見一個男子正用手輕輕的托住女子的下巴,女子巧笑倩兮。歐陽舞不覺滿臉黑線,剛想說話,便又聽見小麒麟又是叫嚷。
“啊啊啊,主人,那邊那邊,那個男的要摸那個女的屁股了,你快看快看,啊啊啊,快摸到了,摸到了摸到了,啊,摸到了!”
“閉嘴!”歐陽舞忍不住大喝出聲。
歐陽舞這一聲是實實在在的喊了出來,驚得不遠處那對正是摸與被摸的男女轉了過來,只見那被摸的女子臉若撒了芝麻的大餅,脣若香腸,虎牙外凸,看着身旁的男子嘿嘿一笑,那男子瞬間如遭雷擊,淚流滿面。
小麒麟也已看到,瞬間說不出話來。
歐陽舞此時很是無語,恨不得爬到空間裡把小麒麟抓着暴打一頓,它自己才最無聊了。
沒走幾步,便覺前面有些嘈雜,小麒麟已經從剛纔的恢復過來,看着前面的嘈雜很是好奇,鼓搗着歐陽舞道:“主人,前面好像有什麼事情哎!我們去看看吧!”
見歐陽舞不爲所動,便撒嬌道:“去嘛去嘛去嘛~”
歐陽舞覺得最近肯定是太悶着小麒麟了,整日裡就知道湊熱鬧,她拗不過小麒麟,便上前幾步走到人羣外圈看了看,只見裡面是兩羣家丁。
這時聽圍觀的羣衆說道:“這是寧王府和四皇子府的人呢,聽說啊,兩位皇子要在同一天大婚呢!”
另一人接道:“真的啊,那是天大的喜事啊!”
“那是,不過啊,聽說這四皇子什麼都要同二皇子爭呢,這不寧王府的人剛想要買一匹”流光溢彩“,這四皇子府的人馬上就要了一匹”流光溢彩“!”
“這不正好,讓店家給他一樣的不就好了?”
“說什麼呢?!你可知這”流光溢彩“可是千金難求啊,聽說這種布匹極其珍貴,穿在身上冬暖夏涼,正如其名,質地卻是又軟又輕,特別是它散發出來的色澤正如其名,炫了人的眼呢。”
“啊,那怎麼辦?”
“誰知道呢,可能要打起來了吧,誰打贏了就是誰的吧?”
歐陽舞不由地皺起眉頭來,夜非白與夜非熙的關係並不太親暱,可也並無交惡,可現下雙方的下人湊在一塊,架勢就想要拼個你死我活!
歐陽舞早幾日便聽說四皇子夜非熙在婚禮的禮節上處處模仿夜重華,不管是什麼,要麼要與夜重華一樣,要麼要比夜重華的好,反正就是要爭個高低。
好幾次聽下人回報,說是購置東西總不太順,總有四皇子從中作梗,歐陽舞先前並不當回事,可如今她的想法不一樣了呢。
“我們二皇子是四皇子的長兄,再說東西是我們先定下的,自然是我們的。”
“那又如何?四皇子是皇上最寵愛的皇子,四皇子喜歡的一定要得到!”
歐陽舞的腦中有不斷傳出小麒麟的嘀咕聲,什麼四皇子壞死了,憑什麼和夜重華比呀,然後又說,主人主人,夜重華是你的丈夫哦,你必須幫他哦。
歐陽舞根本不爲所動,在她看來,這種事她根本沒有必要折騰。
“這是二皇子專門爲我們的王妃準備的!”
“呵!就你們那個王妃?不過是一東晉小小丞相之女,聲明狼藉不說,只知道在大衆廣庭之下賣弄風騷!哈哈哈!”
“你!”寧王府的下人臉色當下就變了,歐陽舞是他們見過最謙和的人,雖然身爲王妃卻從來沒有在他們面前擺過架子。王妃在皇宮裡做詩彈琴引轟動了整個西陵國,可現在四皇子的人居然說出這樣的話!
“本來就是!她這樣的人怎麼配得上這匹流光溢彩?我們王妃是李家女兒,長相傾國傾城,出身高貴,只有她才配得上這匹布,我說你們還是趁早離去的好,何必與我們搶奪這匹布?”
歐陽舞聽到這裡,眉頭微皺,看着這個說話的人便是四皇子府的管家,長得牙尖嘴利的。若是剛纔她不出聲,可現在她卻不準備繼續隱忍了,她的眼中散發出淡淡的笑來。
她輕輕地撥開人羣,走到最裡面,寧王府的家丁見過歐陽舞,一見到歐陽舞便想呼喊出聲,被歐陽舞一個眼神制止。
歐陽舞上前,看了看眼前的布匹,出聲道:“這果然是極好的料子。”
歐陽舞今日出來稍微喬裝打扮過,看起來不過是普通人家的漂亮小姐,四皇子的人沒有見過歐陽舞,自然也不知道歐陽舞的身份。
四皇子的管家冷聲道:“我們四王子看上的東西自然是極好的。”
寧王府的家丁見歐陽舞出面,並不再多言,可聽到這句話,可是要氣死了,梗着脖子道:“胡說,分明是我們二皇子先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