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章 不育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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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宴廳裡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因爲李芸菲這句話而驚呆了,視線紛紛地落在倒在地上的李芸菲和站在一旁的歐陽舞身上。
卻見歐陽舞只是那般站着,並不見一絲驚慌,彷彿是看到了什麼天大的笑容,似笑非笑地看着躺在地上痛得發抖的李芸菲。
李芸菲看似非常痛苦,歐陽舞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她若是真懷孕了,可是會真狠心拿孩子的命來陷害自己?她前段時間那般炫耀的樣子還歷歷在目,根本不會是那種爲了報仇而不顧孩子生命的女人!
歐陽舞看着李芸菲氣色十分不好,眼睛下有一片暗黑色的青影,想起前些日子遇見她時也是如此,這根本不是一個孕婦該有的,反而有點像……
歐陽舞眼裡閃過一抹了然,脣角淡淡的勾起一絲弧度,輕聲道:“弟妹,話還是不要亂講的好。”
李芸菲疼得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緊緊捂住自己的腹部,手指絞着衣服,因爲過於用力,手指上的血色全部褪去,說出的話卻是那般狠厲:“二嫂,我究竟是哪兒對不起你,你爲什麼要害死我的孩兒?如果是我對不起你,你就衝我來啊!爲什麼要拿我孩子的命?!”
李芸菲撕心裂肺地朝着歐陽舞喊着,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她那似仇恨似哀怨的的眼睛狠狠瞪向歐陽舞,字字如控訴:“歐陽舞,你好狠的心!”
話音剛落,便聽啪的一聲一個杯子恨恨地砸在地上,碎片濺了一地。
一直看着這邊的夜重華深邃的眸子寒光凜凜,目光冷峻得極其情:“血口噴人。”
李芸菲彷彿被嚇到到,話停在口中,似是有萬般委屈,卻也不再爭辯,只是一味地嗚咽哭泣,身體疼得瑟瑟發抖。
“太醫!太醫!”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夜非熙霍地站起身來,焦急地來到李芸菲身邊,他雖不喜李芸菲,可她腹中的卻是他的孩兒啊!他第一個孩兒,他因爲慌亂,便不由自主地喊道。
“太醫啊,快傳太醫啊,你們聽到沒有!”夜非熙衝着旁邊的人不斷的喊着,他焦急而驚悸,臉上的血色也退卻了,太醫似乎等在外邊一般,很快便趕了進來,一進來都來不及行禮,便被夜非熙拽到了李芸菲跟前,道:“快給本王看看,本王的孩兒可還有救?”
衆人的神色有些異樣,雖說孩子很重要,卻也不會像夜非熙這般只顧孩子而不顧那痛的死去活來的大人的,便不由更加相信外界傳言夜非熙與李芸菲不和的消息,在場的李家人神色也有頗有微詞。
可夜非熙根本就不枉不顧,如今在他的眼中,他孩子的命可比李芸菲重要的多,若不是李芸菲懷了孩子,他根本就不願意見到這個女人!
吳太醫急忙跪到李芸菲跟前,將她的手腕輕輕放平,在上面覆蓋了一層紗布,纔將兩指搭在她的腕上,片刻後,臉色便的很是難看,看着夜非熙吞吞吐吐道,“四皇妃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李芸菲聞言嚎啕哭出聲,聲音極其悽婉,她捂着肚子,臉上帶着濃濃的絕望:“我可憐的孩兒啊!”
皇上的面色十分難看,近期他不過就辦了這麼兩次的壽宴,上次在他壽辰的時候,小產的是程錦,這次在安妃壽辰的時候,小產的是李芸菲,若說巧合,這也過於巧了,爲何都是夜非熙的妃子出了問題?
可這次似乎是認爲?
皇上的眼光冷冷地在夜非熙和歐陽舞之間掃了一眼,眉眼之間帶着一抹戾氣,他不由自主地握住身旁的安妃,似在安撫。
歐陽舞感覺到了什麼,擡頭直直的望向皇上,觸到皇上陰冷的目光並不畏懼,神色淡然而溫雅,甚至還露出一臉茫然,彷彿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皇上望着歐陽舞的神色,臉上也不由地閃過一抹驚疑,以他的瞭解,舞兒並不是這樣的人。不這事,恐不是那般簡單。
夜重華在擲了那杯子後便起身來到歐陽舞的身邊,脣邊帶着淺淺的笑容,一雙眼眸卻是淡漠無比,彷彿看到了什麼荒謬的事!他溫熱的手掌握住歐陽舞的,安撫般地用拇指撫了撫她的掌心,目光充滿了濃濃的信賴,歐陽舞的心中不由一暖。
夜非熙在聽到吳太醫的診斷時便懵了,他那還未出世的孩子,就這般沒了?
在聽到李芸菲的嚎啕大哭後回過神來,他那孩子便是眼前這惡毒的女人殺死的!如此想着,恨得幾乎咬碎了牙齒,他指着歐陽舞,似是壓着憤怒道:“說,爲何要害本王孩兒的性命!”
夜重華聽聞此言臉色愈是陰沉,臉上帶着濃濃的陰戾。
接着他便聽歐陽舞淡淡的迴應:“四弟這話未免有些過了,舞兒有什麼理由要害你那不知存不存在的孩兒?”
她的語氣中無一絲憤怒,甚至平淡的無一絲波動,一雙眼眸似帶着笑又帶着譏諷。
衆人的臉色又是疑惑,什麼叫不知存不存在?
歐陽舞醫名在外,她這一句話便讓衆人起了疑心,看向李芸菲的眼中充滿了疑惑,李芸菲本就蒼白的臉在聽到這話時更是蒼白,只是哭聲越響,似要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夜非熙卻在聽到歐陽舞這番話時,更是氣極,只覺一股股怒氣直衝腦門,再不顧什麼皇子風度,指着歐陽舞便罵道:“你這蛇蠍心腸的婦人,休要狡辯!之前害死李芳菲,現在又害死我的孩兒,不知道爲何你這樣狠毒之人還能活着回來,你這樣的人,便該死在外面,再也不能害人!”
夜重華臉色頓時一沉,怒氣如火一樣噴了出來。舞兒是他的摯愛寶貝,怎得被人如此詆譭,他的身影如鬼魅,閃身到了夜非熙跟前,如鐵鉗般的手抓住他的前襟,狠聲道:“你說什麼?”
夜非熙此時被仇恨矇蔽的眼睛,恨聲道:“二哥,你娶的這個賤人害了我孩兒的性命!”
話音未落,衆人便見夜非熙被嘭的扔在了地上,夜重華還想上前,被一旁的三皇子攔了下來。
皇上本是靜坐,見兄弟相殘,便不由厲聲道:“做什麼!你們想兄弟相殘麼?”
皇上的一聲質問讓夜重華和夜非熙靜了下來,夜重華鳳眸微眯,看向夜非熙的眼光幾乎露出了殺氣。
皇上見幾人已消停,便看向一直淡淡立在一旁的歐陽舞,問道:“舞兒,朕倒想知道,不知存不存在是何意思?”
歐陽舞出列對着皇上伏了伏身,擡頭時眼睛瞥過李芸菲,似是漫不經心道:“這便要看弟妹是否給舞兒一個機會證明一下了。”
李芸菲聞言擡頭直直的看向歐陽舞,臉上露出一抹不可置信,一旁的吳太醫臉色亦是一變,身體微微顫抖,有些膽怯的看了看李芸菲,被李芸菲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李芸菲邊哭邊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太醫都已這般說了,你還想要如何狡辯?”
說着將頭轉向一旁跌倒的夜非熙,哀切道:“非熙,我們的孩子沒了啊,她將我們的孩子害沒了啊!我那還沒出世的孩兒啊!”
本已被皇上壓制住的夜非熙心中怒火再起,不錯,他的孩兒,是被歐陽舞害沒的!那麼,一命償一命!
夜非熙再也顧不得什麼,猛然從一旁的侍衛手中拔出長劍,衝着歐陽舞就要刺了過來,口中大喊:“賤人,拿命來!”
周圍響起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看着夜非熙的動作不由心驚。
皇上亦是起身大喊一聲:“住手!”
夜非熙的劍出乎意料之外,轉眼便到了跟前,歐陽舞的眼眸漆黑,看着夜非熙不無諷意,身子卻似害怕般往一旁跌了一步,恰好避開了夜非熙的劍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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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非熙一劍刺空,剛想再刺,便覺手腕一痛,夜重華緊緊的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擰,只聽嘭的一聲,夜非熙手中的劍掉落在地。
夜重華氣極,握着他的手,擡起一腳就踹在夜非熙的腳彎上,他壓低了聲音:“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你給我記着點兒!”
“非熙!”皇后也知道夜非熙這樣做實在是魯莽了,只是!夜重華下手也太狠了!
夜非熙現下氣得發抖,剛想破口大罵,口中便覺一股腥氣,接着便是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啊!”有女眷看到前面一幕,不由大叫了一聲,一時之間宴廳裡再度鴉雀無聲,誰也料不到這樣的接過倆。夜重華雖是氣極,卻也不會當着衆人的面取他的性命,如今這又是鬧程哪般?
歐陽舞與夜重華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均是看出了一絲不明,看來今日這雙夫妻是要故意給人使綁子呢!
“非熙!”皇后料想不到夜非熙居然會這般暈過去,嚇得手裡的茶都抖掉了大半,她也顧不上舉止優雅,急急地朝着夜非熙撲了過去,將夜非熙摟在懷中,聲音帶着哭腔,“非熙非熙,你是怎麼樣?”
皇上亦是驚疑的從上座走下,凌厲地瞪了夜重華一眼。
朝一旁給李芸菲診完脈的吳太醫,便喝道:“還不快過來看看!”
吳太醫一驚,急忙小跑幾步過了來,將兩指搭在夜非熙的脈上診起脈來,只見他雙眉緊緊皺起,卻是半晌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周遭的賓客都不敢發出聲音來,本是熱鬧的宴會怎會發生這樣的事來。大家此刻的眼神都落到吳太醫的身上,等着他的結論,卻遲遲不見他開口,只見他額上的汗愈來愈多,身子瑟瑟發抖。
皇上忍不住大怒,一腳將吳太醫踢倒在地,道:“沒用的東西!滾出去!”
說完又對着外面補充了一句:“宣王太醫!”
王太醫是皇上的御用太醫,醫術很是高明,爲人耿直,最是直言不諱,便是皇子他亦是不屑診斷的,只爲皇上一人調理身子。
若不是現在太醫這般沒用,昏迷的又是夜非熙,境況又緊急,皇上也不會將王太醫叫來。去傳話的人很快便將王太醫帶了過來,這王太醫,在場的很多人都未見過,只知他醫術很是厲害,皇上年少時染了惡疾,幾般無法,最後便是他出手相救,這才活了下來,這些年來便是皇上對他亦是有幾分敬重,更不論旁人了。
王太醫一來,皇上便對他道:“你快來看看,非熙這是怎麼了?”
王太醫不慌不忙的走到跟前,對皇上行了一禮,這才蹲下身子給夜非熙診起脈來。
皇后在一旁說道:“王太醫,你可一定要好生瞧瞧,非熙是被……是摔到地上才暈的。”
只不過片刻,便聽王太醫道:“這摔到地上倒是無妨,只不過……”
皇上接着道:“不過什麼?”
“四皇子中毒了。”王太醫沉吟了半刻,慢慢道。
一時,衆人皆驚!紛紛低頭望着自己的杯子,中毒?莫不是有人下毒?衆人皆將杯子推的遠了幾分,心中驚駭,生怕自己也會被下毒。
王太醫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們的心回到了肚子,只聽見王太醫道:“而且慢性毒藥,四皇子已經中毒一年了,這藥若是短期服用可提神,若是長期服用,那便……會導致不孕不育。這毒慢慢侵入人體,若不是四皇子剛纔受了刺激,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發現。”
皇后聽了王太醫的話既驚又疑,不由道:“你是說非熙現在不孕不育?”
“自然。”王太醫的神色淡定,他對皇宮中鬥爭看得平淡,似乎這根本就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一般。
皇后卻是猛的說道:“你這太醫如何診斷的?”看了眼一旁的李芸菲,更是確信他診斷有誤,繼續道:“胡說八道!芸菲就已有了身子!”
旁人卻不似皇后這般想,聽到王太醫的診斷時,夜筱羣吃驚之餘,不由的脫口而出:“天!這麼說來,莫非芸菲你的懷得不是……四弟的?”
衆人本就這般想,被夜筱羣挑明瞭便更是確信了。
就在衆人驚疑時,夜非熙堪堪轉醒,見這陣仗有些不明,便聽皇后哭了起來:“到底是何人這般歹毒,這可如何是好啊!”
夜非熙看着皇后不明所以,不由問道:“母后,怎麼了?”
皇后只是哭,有些說不出口。王太醫盡責的將自己的診斷又複述了一遍,夜非熙的臉色越來越黑。
誰能給自己下毒?還是這般陰狠的。自己既然不育,那李芸菲……想着一雙眼睛如毒蛇一般瞪向了李芸菲,這個賤人之前還去李府住過一段時間,現在莫非是……
李芸菲感受到夜非熙的眼神不由的臉色蒼白,冷汗涔涔。
她肚中的其實不是孩子,只是血塊罷了。前些日子她的葵水兩個月未來,便自以爲是懷了孕,並且急急的告訴了夜非熙,卻未料到……那日腹部絞痛,再次確診之後才發現是血塊,根本不是懷孕,她當時已然氣瘋了,而夜非熙在知他懷孕時對她的態度好不容易纔好了起來,她不想就這般失敗了,想了許久,纔想出來了一個一石二鳥的法子,收買了吳太醫陪她演這齣戲!
可……
夜非熙不育?那她腹中的“孩兒”從哪處來?
聰明反被聰明誤!李芸菲如今也顧不得繼續陷害歐陽舞,若是妃子通姦,這樣的大罪扣下來,她可還有命活麼。
李芸菲臉色蒼白的已無一絲血色,衝着王太醫等人大喊:“不可能的,這是不可能的……”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她的身上!那些人之前以爲她得了狂犬病,離得她遠遠的,知道她懷了孕又開始來巴結她,而現在各個都以鄙視的眼神看着她,彷彿在看着一個不潔的女人!
不要,不可以這樣!只要這件事一旦認定,她李芸菲這輩子就完了,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李芸菲看着衆人的眼神,驚慌失措,不由的忍着肚痛朝王太醫挪去,現在只有王太醫的話可以幫她了!
好不容易到了王太醫跟前,李芸菲悽切道:“王太醫,你再給我看看,看看,是不是哪裡出錯了?”
李芸菲怎麼都是四皇子妃,況她一介女子,這般悽慘模樣,王太醫衆人不想,卻還是給她瞧了瞧。
王太醫皺起眉頭,不悅道,“四皇妃根本沒有懷孕!只不過腹中有血塊,才導致葵水不來,造成假孕症狀。”
李芸菲聽完心下鬆了口氣,只要不是通姦,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最愛落井下石的夜嬈此時嬌嬌地笑了一聲:“四嫂這是想要孩子想瘋了呢,莫不是近日四哥娶了新人,故意假孕爭寵麼?”
夜嬈這句話引起了不少的轟動,皇后臉色一時不好看,喝了一聲,夜嬈才停了下來。大家在嘲笑李芸菲之餘,心思卻依舊留在夜非熙的不育上,如今聽到夜嬈這樣說,一時又想到了另外一名女子。
一直靜坐在旁的李恭本以爲李芸菲這次定然能扳倒歐陽舞,卻不想是這樣的結果,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聽到這話,便不由的脫口而出:“那程側妃不是懷孕了麼?”
他說的聲音不高,卻在這一片安靜中顯得尤其突兀。
夜非熙本已有些平復的心情,在聽到李恭的這句話時,不由的又是心內翻滾,看着李恭神色陰沉,心中更是憤恨,一時之間急氣攻心吐出一口血來,再度昏了過去。
皇上看着夜非熙,心裡不由地有些心疼,馬上命人徹查此時,到底是誰令夜非熙中毒,他還命王太醫裝門負責夜非熙的身體起居,直至他好轉爲之。
在衆人的眼中,皇上這樣做無疑是寵愛夜非熙的,只是夜非熙因爲被下毒導致不育之事一朝一夕之間被傳開,程錦意外懷孕這件事成了大家飯餘後的談資。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實在是疑案哪,疑案……
夜非熙本就爲這件事煩心,未料到回去之後,程錦就哭着跪倒在他的面前:“求四皇子替臣妾做主哪。不知臣妾哪裡惹怒了姐姐,姐姐居然命人給臣妾喂下了不能生育的……”
不能生育!不能生育!夜非熙的胸口劇烈地起伏着,一雙眼睛瞬間就紅了,他堂堂西陵國四皇子如今居然成了一個笑話,明着暗着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說他!說起來與眼前這個女人還真是有關係呢,他揚手“啪”地一下,一個巴掌落在她白皙的臉上,又狠狠地踹了她一腳:“賤人,你給我滾遠點兒,見到你就噁心!”
程錦下意識地捂住了臉顫顫發抖,她以爲憑藉她的美色,她的才智定是能收服夜非熙的,看他如今對自己的態度卻是喜怒無常。悔恨的眼淚爬滿了她整張臉,臉上帶着絕望和哀傷。
李芸菲在王太醫的救治下稍稍好轉,便被攙扶回了四皇子府。她卻越想越氣,本是多好的一個機會,本來她就要扳倒歐陽舞,卻……
李芸菲頓時心頭血氣翻涌,怒氣攻心,頓時便覺得下身血崩不止,一旁的丫鬟突然見李芸菲的裙子被鮮血染紅,整個站都站不住地往一旁倒下去,不由尖叫道:“來人,快來人!”
夜非熙剛進來一進來就見到李芸菲蒼白着張臉,泫然欲泣地望着他,心中只覺得煩躁,冷冷地哼了一聲:“召太醫!”
來了好幾個太醫都說李芸菲這病是疑難雜症,不易醫治。夜非熙無法便只能再一次請了王太醫過來,不想,王太醫診斷過後,眉頭緊鎖,嘆息道:“老夫從未碰到過這樣的病症!”
李芸菲血崩不止,整個房間中都瀰漫着血腥味,夜非熙本就對李芸菲不喜,看着李芸菲如今這個樣子,心中便更是厭惡起來。
如今他已是盡了力,還是不行,那便只能放棄了。
夜非熙只覺鼻尖的血腥味更濃,在這裡一刻鐘都不想留下,轉身便欲離開。王太醫卻在沉吟半晌後,似是自言自語道:“老夫聽聞寧王妃似是醫術了得,三公主的腸疽她都能治好,此症或許也有可能。若是寧王妃肯出手或許還有的救……否則,再熬上兩日,四皇妃可能就……”
“寧王妃?”夜非熙不由反問,腦中閃過歐陽舞那雙清冷的眼睛,脣角的冷笑慢慢浮起,讓他堂堂四皇子去求一個王妃,還是夜重華的王妃?開玩笑!夜非熙臉色陰沉,看了李芸菲一眼,這女人,不要也罷。
李芸菲感覺到夜非熙眼神中的深意,不驚膽顫,她還不想死啊!
她之前不過是覺得腹部有血塊不會有什麼性命危險,纔會那般作爲。可如今,李芸菲只覺得雙腿之間滑膩,手足冰冷,死亡的恐懼令她越來越冷,那種彷彿要將她拉入地獄的恐懼感快要逼得她發瘋。
見夜非熙想要離開,便使勁全身力氣從牀上滾了下來,一步步的挪到夜非熙腳邊,一雙手使勁力氣抓住他的衣袖:“非熙,救救我,救救我……”
夜非熙不爲所動,冷冷的看着李芸菲,李芸菲哭的越發厲害,只嘴中悽切的懇求着:“非熙,求求你,救救我,你我夫妻一場,真要看着我喪命?”
夜非熙想到了李家的那一羣人,更是被她尖銳的聲音吵得頭疼,便丟下一句:“我知道了。”說完便拂袖而去。
“小諾,這個字寫得很好呢,姐姐晚上給你做烤魚吃。”歐陽舞正坐在窗前看着小諾寫字,不由的稱讚道,小諾這個孩子學什麼都很快,歐陽舞忍不住要拿出空間裡的魚作爲獎勵。
“好棒,姐姐做的烤魚最好吃了!”小諾開心地拍着手。
歐陽舞看着眼前這孩子不由的會心一笑,他坐得端端正正,穩穩地握着筆寫得有模有樣,看着甚是可愛。
歐陽舞一點都不後悔收養了這個聰明的孩子,得空了歐陽舞也教他一些數學,他學得也是極快。
正在兩人聊的開心時,門外過來一下人附在歐陽舞耳邊稟報,歐陽舞聽完不由笑着道:“哦?皇后娘娘急召?”
小諾放下手中的筆,看着歐陽舞,稚嫩的臉蛋皺成了包子:“姐姐?你又要去見那個老妖婆了麼?”
歐陽舞失笑:“噓,說什麼呢!”
“寧王哥哥給我說過故事。說宮裡是最不好呆的地方,裡面有個老妖婆,老妖婆有個壞兒子,還有個壞兒媳……”
聽着小諾稚聲稚氣地說着,歐陽舞忍不住噴笑出來,夜重華竟然會與小諾說這個!
“那他有沒有提起過我?”
小諾想了半晌,很嚴肅地點了點頭:“有的,他說姐姐是他的甜心。”
甜心!好……肉麻!
歐陽舞忍不住紅了臉:“好了,姐姐去去就回,你自己玩一會。”
小諾乖巧的復又拿起筆,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嗯,小諾等姐姐回來。”
歐陽舞笑着摸了摸小諾的頭,這才起身,整了整衣裳,轉身離去。
待到歐陽舞到了皇后宮中時,便見皇后不同於往日的冷淡,一臉親熱的迎了上來,甚至連歐陽舞的跪拜都被她攔了下來。
歐陽舞淺淺的笑,行了個禮:“皇后娘娘急尋舞兒可是有事?”
皇后臉色一僵,似是咬牙決定了般,對歐陽舞道:“舞兒,今日母后特地做了些點心想找你嚐嚐。”
歐陽舞心中冷笑,不由道:“皇后娘娘不必如此客套,有話直說吧。”
“芸菲那日離開後便血崩了,這幾日一直不見好,這……”皇后講到一半看着歐陽舞,想讓她把話頭接過去。可歐陽舞只是那般站着,似是在仔細聽,又透着一股漫不經心。
皇后心裡有些着急,便索性說了出來:“舞兒,之前,你可能與芸菲有點誤會。不過如今芸菲危在旦夕,你可一定要救救她。”
歐陽舞低着頭,心中冷笑,她與李芸菲豈是有點誤會那般簡單?那女人,要的可是她的命啊。
她歐陽舞平日裡是他們的眼中釘,到了這緊急關頭又想讓她歐陽舞出手,天下哪兒有那麼美的事兒。
皇后久不見歐陽舞迴應,便不由又喚道:“舞兒?”
歐陽舞擡頭,眉目一凝,似是爲難道:“這,舞兒怕是學術不精,束手無策呢。”
皇后聞言知她推脫,心裡已有些怒氣,雖是不服氣,可還是說道:“連王太醫都認可你的醫術,怎會是學術不精?說吧,你要怎麼才肯救芸菲?”
歐陽舞脣角含笑,不慌不忙,見皇后已將話說到這份上,便也道:“救也是可以的……只不過只能我一個動手,不能有旁人在場。而且治病這事,舞兒也不敢保證是否有什麼後遺症,萬一有什麼後遺症也不要來找我?”
自上次歐陽舞治好了夜筱羣的腸疽,皇后對歐陽舞的醫術也是有幾分把握的,只是……皇后的臉上閃過一抹陰狠:“誰知道你會不會暗中動手?”
“若是皇后娘娘不信舞兒,舞兒也無話可說。”歐陽舞淡淡一笑,知道不知道做手術很辛苦,我還不想湊這個熱鬧呢。
皇后依舊繃着個臉,歐陽舞便微一俯身,道:“若是皇后娘娘無事,舞兒便先行離開了。”
皇后之前召集了所有的太醫,在看過李芸菲的身子之後,都說無藥可醫,現在歐陽舞是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呢!
皇后剛想出言阻止,便聽一個聲音道:“舞兒,你儘管醫治,若是醫好了,朕重重有賞,若是真沒辦法,那……也無妨。”
皇后與歐陽舞齊齊的看向門口,只見皇上被安妃挽着過來了。
歐陽舞朝兩人行了禮,朗聲道:“舞兒懇請皇上下聖旨。”
“這是爲何,難道朕說的話還有不算數的?”皇上的眼中疑惑,不由問道。
歐陽舞朗聲道:“舞兒並不擔心您,擔心的是李家,萬一……到時……可怎麼辦?”
“朕金科玉律,朕的話便是聖旨,哪個敢違抗?你儘管醫治便是。”
歐陽舞得了保障,朝着皇后盈盈一拜,道:“謝皇上。”
李芸菲如今已經被送入了皇后的寢宮,她走到寢宮裡,走至牀邊看向李芸菲,此時李芸菲臉上幾乎沒有血色,整個人蒼白如紙。她躺在牀上,呼吸微弱,看了一眼歐陽舞想說些什麼,聲音卻如噎住一般,怎麼都說不清楚。
歐陽舞也不在意,將手指搭在她的腕上把了把她的脈象,心中卻不由吃驚,瞥了李芸菲一眼,沒想到她居然到了這種地步,若是再拖一日,可就真是回天乏術了。
歐陽舞從懷中拿出針管,替她打了麻醉藥,李芸菲意識模糊,只覺一陣刺痛,轉而已然麻木。
歐陽舞在李芸菲的肚上開了個口子,快速地替她清除了肚子裡的血塊,只是這個病拖得太久了。
雖然她替她做手術能夠清除她肚子裡的血塊,但她以後恐怕是再也不能生孕了。
歐陽舞的表情木然,替李芸菲仔細縫合後,對着尚且微睜雙眼的李芸菲道:“性命已無大礙,不過,你拖得太久了,以後怕是不能生孕了。”歐陽舞打的是局部麻醉,李芸菲尚且能聽懂她說的話。
李芸菲聽到前半句話,臉色便閃現了一絲欣喜,可一個謝字都沒說出口,聽到後半句話,便一愣,當下暈了過去。
皇后得知李芸菲不能生孕後,臉色一變,跌在椅上!她惱恨地看着歐陽舞,是她!定是她動的手腳!
可歐陽舞得了皇上的口諭,無法,只能眼睜睜看着歐陽舞離開。
只是叫了一邊的丫鬟,給一直在等的李家人報信。
李顯耀聽着那丫鬟說完,滿臉不敢相信,氣得鬍子都一顫一顫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李恭更是怒不可遏地拍着桌子:“妹妹以後可是要當皇后的人,若是不能生育了,還怎麼坐穩位置?”
“你給我說得小聲一些!”李顯耀雖也氣憤,卻不糊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轉念道:“我定然要讓皇上替雲菲報仇!”說完便氣勢洶洶地覲見皇上去了。
皇上看着眼前跪在地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摸着眼睛的李顯耀,眉目一挑,眼中似是有些惱怒。
李顯耀卻猶自不覺,悲切道:“皇上,小女命苦啊!”
皇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迴應道:“竟會生得如此病症,實在是……”
“都是歐陽舞害得,竟害得小女終生不孕!皇上,您要爲老臣做主,嚴懲歐陽舞這個兇手啊!”李顯耀痛斥歐陽舞。
皇上臉上不由帶了幾分惱怒之色,若不是舞兒,他的女兒現在早就血崩致死了,哪兒還有命活在這個世界上。
他之前已經把歐陽舞的話轉達給他們了,他們也是答應了,他也是下了聖旨的,可一轉眼這老東西又翻臉了,這不是存心不給自己面子麼?存心找茬!實在是太囂張了。
李顯耀見皇上沉默不語,以爲皇上被自己打動,正生着歐陽舞的氣,剛想再貼油加醋一番。
卻不想皇上再也不看他一眼,揮了揮手:“芸菲得此病症,還能救活已是不易,舞兒是芸菲的救命恩人,你們理應去拜謝一下,下去吧,朕乏了。”
李顯耀目瞪口呆的看着皇上從眼前離開,一時轉不過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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