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娘她……恨我……”凌霄衛華聽到蕭南雀的話，整個人像是瀕臨崩潰一般，整個緊繃的面容都渙散下來，他恍然若失的搖頭，“是我害了她，我早已經無顏見她……”
蕭南雀忽然嗤笑起來。
凌霄衛華猛然擡頭，那從來猶如冷石般寂寥沉靜的眸子，像是活了一般煥發出一絲凌人的光彩，“你也恨我對吧？你也恨我！不管我怎樣恕罪，怎樣護你，到頭來，你還是恨我！你恨我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你恨我不能保護你娘，你恨我癡迷於武功之中，你恨我……”
“我和娘一樣，從來都愛你。”蕭南雀低聲，身子一傾，陡然擁入了凌霄衛華的懷中。
此刻，他就像是在索求愛意與溫暖的一個孩子。
並沒有太多的情緒，他只是以想哭的表情，輕輕笑着，無可奈何而又知足。
我心中一軟，回想起來雲珏當時對熙軒太后也是如此，他和雲珏這一點還真像，都是那麼渴求親情的、脆弱而又堅強的孩子。只是，一直都被誤會了，被自己所愛的人誤會了。
凌霄衛華身子一戰，一時無話。
“是嗎？”許久，他嗓音低沉，語氣溫緩。
“娘她從來沒有說過您半句不好，小時候……我也怨過父親，爲什麼不在身邊，可是娘總說因爲爹是最好的人，最好的人，不止家人需要，天下人都需要……”蕭南雀輕輕啜泣道，“在孃的眼中，您便是永遠。娘總說，您是她的天涯，她的宿命，她的血肉……”
我聽到蕭南雀的話，在腦中不由描繪除了一個癡情女子的摸樣來，她也是皇后，雖然半生荏苒，死的落魄，可卻極其幸福。
她的天涯，她的宿命，她的血肉……
究竟是怎樣一段刻骨銘心的情，才叫她直到死都能說出如此感人之言？
不過這樣的女子，也確實不枉凌霄衛華拋棄江山天下皇城浮華名利，即便對面相識不相認，也要守着她，看着她，在心底愛着她。
“她……真是這樣說？”凌霄衛華震撼的看向蕭南雀，他的臉上再也抑制不住對那個人的思念與眷戀，滿是寂寥剛硬的面容如一張浸入水中的紙張一樣，漸漸的扭曲皺褶，最後從那皺褶的縫隙中淌出淚來。
但是他又不想蕭南雀看到他這幅蒼老可憐的樣子，立刻就將頭側了過去。
“難道，爹不相信娘嗎？”蕭南雀道。
“你叫我什麼？”凌霄衛華愕然的回眸，一把扶起蕭南雀，定定的望着他。
蕭南雀也早已是滿面淚流，他微微一笑，沙啞道，“爹。”
“你肯認我？”凌霄衛華又是驚喜又是難過的望着眼前之人，似乎任何一種情緒都不足以表達他心中此刻的激動。
“我從來都沒想過不認爹，我只是一直都以爲，我這一輩子也不會再有叫爹的機會了……”
“你不恨我？”
“怎麼恨？”蕭南雀低聲，輕輕的用手拂去凌霄衛華臉上的清淚，溫柔莞爾，“娘說過，既然愛了，就要承擔起愛人的一切。所以她這一生縱然短暫，亦然滿足，亦然心甘情願。而爹你也是如此不是嗎？當我知道你竟然一直在我和娘身邊時，我忽然就懂了，愛一個人究竟該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