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蒼白的臉上映出微妙詭異的火光，那火光印刻着他舊時的傷疤如印刻傳世的浮雕，也雕琢一般的讓他清瘦俊逸的面容變得更加精緻好看。
“笑什麼，還疼嗎？我剛剛用自己身上的布料給你包紮了，你沉睡期間換了一次，傷口還在不斷流血，我就用了從宮中帶來的金瘡藥，說是止血止痛的好藥，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我正說着，感到嘴角觸上了一記冰涼。
只見蕭南雀正含笑望着我，他指尖擋在我脣邊，蒼白的臉上滿一派溫色。
他艱難吃力的搖搖頭，堅持坐起身來。
“南雀，別起來……”
“蓉兒竟待我如此溫柔體貼，也不枉斷一條胳膊了。”蕭南雀的聲音極其輕微，但已經是他用盡了力氣所道。
我故作氣惱的看他一眼，道，“還在這兒玩笑什麼，你剛剛不還是難過的要死嗎？何況我怎麼彌補，怕是也要虧欠你一輩子了，不，是好幾輩子！這一輩子還好說，欠了幾輩子可怎麼還的了？所以你最虧！”
蕭南雀聽了我的話，也不辯駁，索性又笑了。
他蒼白的嘴角微揚，看上去不免令人心中安定不少。
“還笑還笑，吃虧了還笑，南雀你是不是傻了呀？”我白他一眼，心中卻是鬆下了一口氣。本以爲他醒來後發現自己真的斷臂了還是會失落一陣子，可卻沒想到他竟然會如此乖巧的一個勁兒望着我微笑。
從那平靜安詳的面容上，我絲毫看不出他有什麼難過糾結之意，反倒是覺出了一種平常難以窺見的孩子喜氣。
我初識蕭南雀的時候，滿心悅然於他，雖未更事，但他確實算我年少第一次心動便芳心暗許之人。
那時候，我只覺得他宛如一個絕塵仙人，意氣風發，俠骨錚錚，不僅長得好看俊朗，一舉一動舉手投足之間更是我幻想之中的美好之人。
後來如我所想，他的確是個俠義心腸的人，重情重義，還很強大。
但經歷變故之後，蕭南雀似乎變得更加沉穩內斂了，儘管還是帶着那樣的俊朗之氣，更加重情重義，明白事理，爲人也更寬容可靠，但是曾經彷彿可握的心，卻埋得很深。
故而，像現在這般率真的笑臉的確令人詫異。
“不是傻……”蕭南雀支支吾吾的開口，臉色一紅，“是覺得蓉兒，難得對我說這麼多話，這麼關心我……蓉兒，你對我真好……”
蕭南雀一番話，讓我再次慚愧不已，有些無言以對。
我哪裡是對他好，我分明是愧疚於他，我甚至連千兒都不如，千兒固然過分自私，但是確實十分的愛南雀……
我不覺沉思，說到底，真正愛南雀的恐怕也只有他已經過世的孃親和絕眉大叔了吧，但是絕眉大叔一直不肯告知南雀實情，兩人以父子相稱的時光不過須臾，其實南雀此生也算孤苦了……
“我欠了你這麼多，以後更改好好待你纔是。所以，我這不算是對你好，你也不必覺得感動。而且以後，我都要好好地對你，你也不能再輕易的有放棄自己的念頭。”我輕輕撫摸着蕭南雀的側臉，“你要記住，現在你的不幸就是兩個人的不幸，你蕭南雀和我墨蓉兩人的不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