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歐陽悠悠算計雲月汐的時候,留在雲府的米氏卻主動去找了雲毅。
“老爺,近日夢舒晚上睡覺多驚夢,妾身想去護國寺給夢舒請個平安符。”米氏安安靜靜地站在書房的一側,看上去格外讓人心情平和。
雲毅擡眸看了她一眼,只覺得似乎他第一次見到米氏的時候,她就是這般悠然自得,不悲不喜,如若一株獨自綻放的秀荷。
“你要帶着夢舒去麼?”許是因爲李氏不在,而吳氏和雲福生因爲被他暫且軟禁在了院子裡,所以整個雲府顯得格外清淨,連帶着雲毅的心情也平和了許多。
“妾身打算帶着晴妹妹和兩個孩子一起去,”米氏倒是不緊不慢地解釋道:“夢舒姐妹倆一向是同胞連心,所以妾身想爲她們倆一起請平安符。”
“嗯,這樣也好,府裡的事你暫且交給朱管家盯着,護國寺也不遠,估摸着也就是一日來回,我讓朱管家給你撥些護衛護送你們去。”雲毅也沒多想,只覺得米氏就這兩個女兒,如此上心也是應該的。
米氏也沒有再多言,只是福了福身子,謝過雲毅便轉身離開了。
等到米氏剛回到自己的院子裡,雷氏和紅鯉便迎了上來,這院子裡本來也沒有其他人,但是雷氏還是低聲問道:“姐姐,老爺同意咱們去了嗎?”
“同意了。”米氏點點頭,對着紅鯉說道:“紅鯉姑娘,咱們明早就出發嗎?”
“小姐說,讓咱們辰時出發。”紅鯉語氣恭敬地說道:“雲家護衛的本事兩位夫人還是不要寄望太高,所以到時候若是能不下車,儘量不要下馬車,那輛馬車是小姐特地安排改裝過的,兩位夫人儘管放心。”
“月汐安排的,我自然放心。”米氏聽了紅鯉的話,輕輕點頭,又對雷氏說道:“今個兒咱們早些歇着,明個兒咱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嗯。”雷氏連連點頭,下意識地看向紅鯉,她想從紅鯉的臉上看出一些什麼來,只可惜她失敗了。
雲月汐對米氏只說今日去找雲毅提起明日請平安符的事,卻沒有告訴她們明日究竟會遇到什麼事,如今除了紅鯉,她們根本不知道明日會如何,她也曾經提醒過米氏,可是米氏最終還是決定賭一把。
她在這雲府本就沒有什麼親人,一直將米氏當做親姐姐一般看待,所以不管米氏做什麼決定,她都會陪着她!
想到這裡,雷氏索性什麼也不想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的人生已經昏暗至此,還能有什麼更壞的?
今年的寒梅宴因爲由長公主和皇共同舉辦,所以早就成爲京城難得一見的熱鬧之事,而云月汐早早就收到了秦信的口信,他在京都的幾大賭場都開出了賭局,很多人都在賭今年的寒梅仙子究竟花落誰家。
得到這個消息的雲月汐立刻讓小涼拿了一千兩銀子押注自己贏,結果被歐陽灝軒知道了以後,竟然直接下注一萬兩,頓時掀起了第一輪賭注的熱潮。
雲月汐和楚楚兩個人漫步在別院中,偶爾會遇到三三兩兩的世家貴女,多數人因爲雲月汐曾到府上爲家人治好了頑症,又和舜華郡主同行,都對雲月汐報以友好的微笑,所以倒是相安無事。
而真正比試的地方是在別院最中間的花園裡,在那裡長公主特地在含水湖的兩邊設了男賓和女賓的位置,不遠不近,卻恰好遙遙相望。
而以含水湖爲中心的東面早就搭好了暖帳,皇后、長公主、玲瓏姑娘和三位公子等一些貴客會坐在其中。
楚楚因爲有着郡主的身份,所以有着單一的暖帳,雲月汐剛坐下來,便看到東面已經入座的幾位,秦信她早就熟悉,自然不會認錯,但是譚正羽她沒有見過,一時間有些拿不住到底是那兩個男子中的哪一個。
“中間那個是譚正羽,最右邊的那個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水公子。”歐陽灝軒剛踏進暖帳,便看到雲月汐一臉好奇地看着東面,當下便知道了她在想什麼。
“我說軒王殿下,你能不能避嫌?”楚楚好笑地看着歐陽灝軒,指了指東面說道:“你別搞錯了,你的位置在那裡,不在我這裡。”
“本王的王妃在哪裡,本王自然在哪裡!”歐陽灝軒得意地看了楚楚一眼,又轉過頭繼續跟雲月汐說道:“這個水公子並不是水雲大師,而是他唯一的關門弟子,所以很多人都想跟水公子搭上線,可是沒人知道他究竟是誰。”
“你也不知道嗎?”雲月汐有些好奇,在她心裡,歐陽灝軒可是無所不能的。
“你想現在知道嗎?”歐陽灝軒當然不能讓自己的小汐兒失望,所以笑了笑說道:“如果你想知道,我現在就能告訴你。”
“是誰?”這下,連楚楚都湊了上來。
這天下知道水公子身份的,可能除了歐陽灝軒之外便不做他想了。
“小汐兒的二叔雲波就三公子之一的水公子。”歐陽灝軒十分淡定地端起茶杯,悠然自得地喝了口茶水,然後眼含笑意地看着一臉呆滯的雲月汐和楚楚。
“你不是說你二叔頂多是個什麼貴人嗎?”楚楚有些僵硬地轉過頭,看着雲月汐問道。
“是啊,我一直以爲二叔是深藏不露,可也從未想過他竟然是三公子之一啊……”雲月汐之前也曾試探過雲波,雲波也承認了自己會來,可雲月汐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那位在府裡仿若一個可有可無之人的存在,竟然是天下有名的三公子!
“你知道三公子的意思嗎?”楚楚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先不論譚正羽和秦信,那是平日裡大家還多有接觸的人。
秦信頂着秦國公的名頭,因爲身子較弱,所以一般都是閉門謝客。
譚正羽乃是譚家三公子,因爲其經商要四處奔波,所以一般很少在京城出現。
於是,身份不明水公子一直都是三公子之中最爲神秘的人物,而且沒有人知道水公子究竟叫什麼。
他雖然師承水雲先生修習琴藝,可也沒有妨礙他棋、書、畫樣樣都懂,而且還頗有心得。
據說,秦信與水公子曾經對棋三局,秦信只是險勝。
再加上水雲大師關門弟子的名號,使得很多人都認爲水公子定然是哪一個世家之子,因爲不願讓外人知曉身份,所以纔會隱姓埋名。
“我突然感覺,也許根本沒有什麼水雲大師。“雲月汐突然喃喃自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坐在秦信旁邊正側躺在矮榻上喝着小酒的水公子。
“嗯?”雲月汐的話倒是吸引了歐陽灝軒的注意力,下意識地說道:“難怪暗部從來沒有查出水雲大師的消息來,若是你二叔故意捏造了兩個身份混淆視聽,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們什麼意思?”楚楚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要出問題了,不禁轉頭問雲月汐說道:“雲家二老爺在外頭的名聲你們不是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爲什麼?”雲月汐搖搖頭,微微一笑說道:“也許有天我可以問問二叔是爲什麼。”
一個人明明十分優秀,卻不肯承認自己的優秀,那是爲什麼?
一個人明明知道自己聲名狼藉,可依舊堅守着另外一個如若謫仙的身份,那是爲什麼?
雲月汐無法明白雲波的想法,但是她總覺得這件事她應該問清楚,這是一種潛意識中的執着,沒有任何緣由。
而那邊,雲波早就察覺到了雲月汐的目光,戴着人皮面具的他只以爲雲月汐是對自己好奇,根本沒有想到對方已經知曉了自己的身份。
“你們覺得今年的寒梅仙子會是誰?”雲波側眸看向秦信和譚正羽,慵懶地開口。
“怎麼,水公子也在我的賭場裡下了注?”秦信在外頭,從來不會提及自己秦國公的身份,仿若那個身份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恥辱。
“那是自然,我本就是個俗人,難不成放着銀子不賺?”雲波笑了起來,看向譚正羽說道:“不用說,小羽這一次定然是押注軒王妃贏。”
“水大哥莫要亂說,是雲家大小姐,未來的軒王妃。”譚正羽一板一眼地糾正道:“不過,總歸要押注的,所以多押了一點。”
“我想我得去讓賭場把這些賭注取消,萬一輸了,我豈不是賠死了?”秦信難得笑了起來,似乎唯獨在這兩個志趣相投的人面前才發現了一絲人生的樂趣。
雖然他們三人並稱三公子,可他們之間多是惺惺相惜,君子之交淡如水,從不會因爲彼此的身份而有區別之分。
“哎哎哎,這就不地道了,你若是取消了,我的銀子不就沒了?”雲波連忙坐起身,低聲道:“你放心,我雖然在你的賭場裡下了注,可我在李家的賭場裡賭注下的更大,保管這次一併讓你吞下去。”
“那我還要多謝大哥了。”秦信眉毛一揚,對於這樣的意外之喜倒是十分受用。
“怎麼,你們倒是都看好那個雲家大小姐?”就在這時,一個滿頭銀髮的女子大步走了進來,看到這暖帳中只有他們三人,這才舒了口氣笑道:“我就說你們三個怎麼會這麼放心地說話,原來早就把人趕了出去,要不要跟說說理由?”
“玲瓏姑娘,你不是一向比較欣賞雲曼柔的嗎?”雲波擡了擡眼皮,似乎有些不悅地說道:“偷聽別人說話可不是什麼禮貌的行爲,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