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們是真的不知道老身的身份。”惠陽長帝姬自然將米氏等人的表情全看在眼裡,目光落在雲妙菱和雲夢舒身上的時候,眸底閃過一絲笑意,隨後轉頭對楚老將軍說道:“太后的生辰就要到了,所以老身回來看看,沒想到竟然還有人能提前得知老身途經此處,看來這麼多年有些人還是看不得老身活着。”
“長帝姬,您多慮了,老臣這就帶人親自護送您回京。”楚老將軍對於惠陽長帝姬的說法自然不敢妄言,當下只能拱手沉聲說道:“皇上若是知道您回京,定然十分開心。”
“罷了,就依你所說吧。”惠陽長帝姬似乎也乏了,指了指米氏說道:“你且與老身同行,老身有些事要問你。”
“是!”米氏將雲夢舒交給紅鯉,二人不着痕跡地交換了眼神,米氏微微心安,不卑不亢地上了長帝姬的馬車,而雷氏和紅鯉抱着兩個孩子則上了小涼駕的馬車,在楚老將軍的護送下往京城而去。
“說吧,你們爲什麼會那麼巧合出現在這裡。”馬車上,惠陽長帝姬眸光精明地看着米氏,似乎想要看出什麼陰謀來。
“回長帝姬的話,妾身只是因爲這幾日自家小姐夢魘,所以想去護國寺求平安符。”米氏畢恭畢敬地說道:“妾身並不知道長帝姬的身份,方纔多有冒犯,還請長帝姬見諒。”
“長帝姬……”惠陽輕笑了一聲,手裡的佛珠不斷轉動,淡淡地說道:“你知道老身爲何沒有得了大長公主的身份,反而被封了長帝姬麼?”
“妾身……”米氏沒想到惠陽會問她這樣一個問題,只能低着頭回道:“妾身不知。”
米氏自然不可能知道爲什麼。
在朱啓國,長帝姬和長公主本應該是一個意思。
也就是說,面前這位皇上的姑姑,本應該封爲大長公主,卻最終獲封長帝姬。
沒有人知道爲什麼。
而當初因爲這個封號,的確在朝堂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長帝姬,言外之意,與長公主一樣,都是皇帝的姐姐。
可面前的這位老婦人,也的的確確是皇上的姑姑。
“是啊,你怎麼會知道呢。”惠陽看似渾濁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意味悠長的深意,許久才淡淡地說道:“老身自獲封長帝姬後便削髮出家,至今已有十餘載,直到半月前,主持師姐對老身言,老身塵緣未了,不能繼續留在庵堂裡,於是老身便帶着杏兒回京。”
米氏靜靜地聽惠陽說這些,不敢多說一句,因爲雲月汐告訴過她,如果她救下的那個人願意跟她說話,那麼此事便已經成了一半,但是絕對不可以妄言。
而現在的米氏對於雲月汐的本事已經深信不疑,在米氏看來,所以自然不會打斷惠陽長帝姬的話。
“主持師姐告訴老身,此行有殺身之禍,但可遇貴人相助,化險爲夷之事方需投桃報李。”惠陽擡眸看向米氏說道:“方纔那個武藝高強的丫頭是你家大小姐身邊的吧?”
雲月汐說過,若是惠陽問什麼,那就實話實說。
“回長帝姬的話,正是。”米氏聽到惠陽如此問她,立刻回到。
“看來老身的貴人是你家這位大小姐了。”惠陽點點頭,又問道:“她既然讓你來,想必也是另有所求,說吧,要老身做什麼?”
就在米氏和惠陽長帝姬二人坐在馬車上說話的時候,李氏帶着昏迷不醒的“雲語蝶”和雲曼柔一同回了京城,而云月汐接到長公主要見自己的口信,並沒有隨行。
“民女參見長公主。”雲月汐是在一個小佛堂裡見到了長公主歐陽雙,對於見面的地點,雲月汐倒是頗爲詫異。
“起來吧。”歐陽雙聽到雲月汐到了,這才從佛像前緩緩起身,仔細打量了雲月汐一番說道:“到底是灝軒看上的人,本宮曾經在他面前提起過多次要見你,他總是藏着不肯帶來給本宮瞧一瞧,昨日的比試本宮看在眼裡,很不錯。”
“多謝長公主讚譽,民女不敢當。”雲月汐低眉順眼地站在原地,她知道歐陽雙找她過來絕對不是單單爲了跟她寒暄這麼簡單,所以她在等她說出真實的目的。
“燁兒的事,本宮總要多謝你。”歐陽雙沉默了一會,看雲月汐並沒有要繼續說話的意思,這才繼續說道:“只不過那一日的事本宮特地瞞了下來,所以並不能直接感謝你,沈府裡的事並不比後宮乾淨到哪裡去。”
“醫者父母心,民女只是做了順從本心之事,歐陽雙不必如此掛懷。”雲月汐微微一笑,仿若絲毫沒有將救人的事放在心上。
“順從本心?這世間還有可以順從本心的事嗎?”歐陽雙搖搖頭,輕嘆一聲說道:“雲月汐,救下沈燁的事本宮記在心裡,若是以後有什麼事你儘管來尋本宮,若是本宮可以護着的自然會護着。”
“長公主,您聽說過一句話嗎?”雲月汐看了一眼兩鬢已經生出些許白髮的長公主,平靜得說道:“施恩莫圖報,民女還是那句話,民女只是順從本心救下了小世子,至於其他的,民女從未想過。”
“皇后似乎對你頗爲不滿。”歐陽雙將手裡的玉珠放在桌上,坐直了身子看向雲月汐說道:“你與太子婚約已經解除,爲何一定要攀入皇家?雲月汐,這皇室遠沒有你看到的那麼美好。”
“長公主,民女與軒王殿下兩情相悅,至於攀入二字實在不甚入耳。”雲月汐微微揚眉,這歐陽雙是什麼意思?
先是感謝自己救下沈燁,再來勸自己遠離歐陽灝軒?
楚楚不是說,長公主對於歐陽灝軒十分照顧的嗎?
如果真的是照顧,難道不應該是叮囑自己好好照顧歐陽灝軒嗎?
“雲月汐,人總要有自知之明。”歐陽雙似乎對雲月汐的不上道有些不悅,乾脆直截了當的說道:“軒王需要的王妃是一個家世雄厚,能爲其以後給予更多幫助的女子,而不是一個太傅之女。”
“長公主的意思是,民女配不上軒王殿下了?”雲月汐面上斂去笑容,心中卻是冷笑連連。
“你能明白那是最好不過的,當然,你救了燁兒,本宮自會給你安排一個好的歸宿。”歐陽雙對於雲月汐還能意識到自己的問題總算是臉色好看了些許,“若是你有喜歡的世家公子,本宮也會替你安排。”
“長公主殿下,若是月汐沒有聽錯,您是打算讓軒王殿下問鼎九五之尊嗎?”雲月汐不怒反笑,一派風輕雲淡。
“放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怎麼可以宣之於口!”歐陽雙頓時瞪大眼睛,冷哼一聲說道:“不管歐陽灝軒以後作什麼,你都不是適合站在他身邊的人,所以,儘早離開他,本宮說了,可以保你一生無憂。”
“長公主殿下既然敢做就不要怕別人敢說,而且民女與軒王殿下一直以來從未覬覦過皇位,我們想過的只是普通百姓的生活而已,試問這樣的生活需要民女有很強勢的母族嗎?”雲月汐不屑地嗤笑一聲,對於歐陽雙所謂的勸告不爲所動。
只不過,雲月汐也不打算在跟歐陽雙多說,只是笑着行禮道:“民女本以爲長公主是個十分明白事理之人,如今一看,原來也不過是那目光短淺之人,若是長公主不滿意這樁婚事,還請軒王殿下自己來說!民女先行告退!”
“雲月汐!你站住!”歐陽雙突然站起身,迅速地走到雲月汐身邊,一把拉住她裹在衣袖中的手,惡狠狠地說道:“你不要以爲有歐陽灝軒護着你,本宮就不敢動你!”
“月汐不敢!只是月汐以爲這樁婚事既然是皇上所賜,若是長公主或者軒王殿下有所不滿,那大可去尋皇上解除婚約便是!月汐絕對不會反駁一個字!”雲月汐猛地甩開歐陽雙,直接轉身離開。
歐陽雙仿若被氣得雙手發抖,許久才平靜下來,等到小佛堂裡再無他人,才冷哼一聲說道:“這下你放心了?本宮說過灝軒根本無意於皇位。”
“軒王殿下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這一次還要多謝長公主配合演了這麼一齣戲啊!”內室的屏風後傳來一陣陰陽不分的聲音,聽得讓人毛骨悚然。
“既然如此,你可以放過燁兒了?”長公主藏在袖中的雙手微微顫抖,但還是一副高貴在上的樣子說道:“你之前將燁兒丟在水裡,難道就不擔心他會淹死嗎?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你沈家的子孫!”
“長公主千萬不要這麼說,我們沈家與你們歐陽家向來都是水火不容,小皇帝以爲讓老夫收個義子就算是延續香火了?真是做夢!”屏風後的那人似乎根本沒打算輕易收手,“歐陽灝軒既然沒有興趣做皇帝,那就讓他多活些時日,只不過這一次太子竟然沒有被殺了,還真是可惜啊……”
雲月汐腳步匆匆地趕回她和楚楚的院子,楚楚一看到她滿頭是汗,頓時有些焦急地走上來問道:“你怎麼了?長公主欺負你了?”
“噓!”雲月汐連忙拉着楚楚走進房間,等到紅玉確認的確沒有人之後纔打開手裡一直攥着的信箋,上面只寫了四個字。
“小心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