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不想繼續坐以待斃。”歐陽雲蘇起身,看着窗外沉沉的月色,有些感慨地說道:“因爲我的回京,岳家再度被推到了前頭來,不過,灝軒,我希望你能提醒汐兒小心一個人。”
“誰?”歐陽灝軒不解地看向歐陽雲蘇,這京城之中需要小心的似乎也就那麼幾個人,歐陽雲蘇突然這麼提起一個人,定然是他們身邊的,那麼會是誰?
“婉貴人。”歐陽雲蘇說完,突然笑着搖搖頭說道:“現在恐怕不是婉貴人了,而是婉貴妃。”
五天前,皇上再度寵幸了失寵已久的婉貴人,甚至力排衆議,直接將其封爲貴妃。
雖然因爲薛貴妃的死,貴妃之位的確空出一位來,但是像婉貴人這樣被皇上寵愛至此的,實在是太遭人記恨了。
可是令歐陽雲蘇沒有想到是,婉貴妃自從被封爲貴妃後,除了請安之外很少踏出宮殿。
而歐陽灝軒聽到歐陽雲蘇提起婉貴人,不禁一愣,有些奇怪地說道:“爲什麼會這麼說?你應該也知道,汐兒與雲華的關係十分親近,雖然汐兒表面上一直埋怨婉貴人,但是心底其實早就原諒了她,所以沒有十足的證據,恐怕不能說服汐兒提防婉貴人。”
“我沒有證據,只不過是從一些地方發現她有些奇怪。”歐陽雲蘇搖搖頭,沉聲道:“我曾經派人查探過,卻發現她每日在宮殿裡沉浸於製作胭脂,而且還安排她的貼身宮女改頭換面拿出去賣。”
等到他順藤摸瓜查下來,他發現婉貴妃製作的胭脂全都賣給了歐陽餘韻名下的一家瀲灩胭脂鋪,而且頗受歡迎。
他立即安排人去買了一些回來,發現裡面並沒有什麼毒。
但是婉貴妃的行跡太可疑了,因爲這些胭脂受歡迎,所以宮裡的採辦開始去瀲灩定時購置胭脂。
畢竟對於宮中採辦來說,這是件十分討好的話,畢竟這可是五王爺名下的鋪子,能讓五王爺賺錢,五王爺自然也不會虧待他。
“婉貴人的事,我會告訴汐兒的。”歐陽灝軒想了想才說道:“只是不知道汐兒會不會相信。”
“其實,你說了,她自然就會相信的。”歐陽雲蘇苦笑,也許這就是他爲什麼告訴了歐陽灝軒,卻沒有直接告訴雲月汐,因爲他知道,若是自己說了,雲月汐只會信六成,而歐陽灝軒說了,她會信全部。
“三哥,你雖然無意於皇位,但是岳家沒有這個心思嗎?”歐陽灝軒聽到歐陽雲蘇這麼說,心情舒暢了些許,但是也不願意再跟他繼續討論雲月汐的事,當下轉移話題說道:“若是你我有一日針鋒相對,我還真不知道自己下不下得了手。”
“不會。”歐陽雲蘇搖搖頭說道:“老七,其實若是在這幾個兄弟之間選,我倒是寧願選你,我只希望你能爲我的遊歷天下打造一個盛世山河。”
“三哥,我答應你。”歐陽灝軒拍了拍歐陽雲蘇的肩膀,給了他一個未來君王的承諾。
雲月汐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午時。
等到她捏着眉心坐起身,紅玉已經聽到了動靜走了進來,低聲道:“小姐,頭還痛麼?”
“好多了。”雲月汐點點頭,昨晚似乎哭得太厲害了,只覺得兩隻眼睛都腫了,於是她擡頭對紅玉說道:“幫我拿點藥過來,我的眼睛現在好不舒服。”
“小姐,閉上眼睛,奴婢給你塗。”紅玉早就準備好了藥,一邊給雲月汐塗藥一邊說道:“小姐,咱們的嘉善藥堂因爲您弄的這些藥現在生意特別好,以後小姐可以不用擔心主子養不起您了。”
“你覺得你家主子可能養不起我麼?”雲月汐聽到紅玉這番話,不禁笑了笑,又問道:“你家主子來過了麼?”
“來過了,看到您睡着,便沒讓人打擾您,他讓奴婢跟您說,雲明言的案子已經了結了。”紅玉小心翼翼地看了雲月汐一眼,繼續說道:“因爲雲明言服毒自殺了。”
“雲明思,到底比我心狠手辣。”雲月汐久久才深深地嘆了口氣,淡淡地說道:“雲明言的屍體只怕不能入雲家祖墳了,你派人去跟灝軒說一聲,若是鎮國公願意給他留個全屍,便好生安葬吧!”
“嗯,主子也是這麼想的,他還讓奴婢跟您說,王登和**治秋後問斬,他們府裡的家眷因爲並不知情,所以被判流放。”紅玉說完,看雲月汐並沒有流露出什麼傷心的神色,便放下了心。
“不過是一個晌午的時間,一個盤根錯節的家族就這樣覆滅了。”雲月汐說得自然是王登,身爲京兆尹,王家自然不是那種小門小戶,可一旦失了勢,根本沒有人會同情他。
“另外,雲明思找過楊修己了,而楊修己也已經同意成爲太監求活命。”紅玉歪着頭說道:“主子讓奴婢問問您,李秋和李進的事要不要繼續推動一下。”
“昨晚的事……”雲月汐擡起頭,看着紅玉問道:“李遠剛傳過消息來了麼?”
“小姐,其實現在雲毅就在李氏院子裡了,因爲現在整個京城都傳遍了,李氏半夜與元國公相會,還說李氏是個毒婦,自己兒子都死了,她還有心思去密會男人什麼的,總之啊,李氏這些年維繫的名聲可謂是徹底毀掉了。”
紅玉興奮得說道:“還是李家大小姐昨晚夜裡親自將人送回來的,您是沒看到,當時李家大小姐就站在門口,對着雲毅拱手說以後因爲李氏的原因,希望兩家以後不要再有來往,以免讓人誤會。”
“李遠剛一向都是嘴上不饒人的,雲毅想必快要恨死李氏了。”雲月汐微微一笑,又問道:“雲明思是什麼時候知道的這件事?”
“雲明思昨晚不是去了地牢麼,他回來之前,外頭就已經傳遍了,他在雲毅的書房外頭跪了整整半宿,雲毅才見了他。”紅玉低聲道:“只是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雲明思的身邊有不少高手。”
“不知道便不知道吧,想想也大概明白他說什麼。”雲月汐並不在意地擺擺手,斜靠在牀上,因爲剛上了藥,所以並未睜開眼睛,只是問道:“李秋和李進的案子一定要等到楊修己淨身之後再翻案。”
“那是自然。”回答雲月汐的,竟然是歐陽灝軒的身份,雲月汐連忙就要睜開眼睛,卻聽他說道:“你剛上了藥,好好閉着眼睛,要不然可變醜了。”
“你怎麼會過來?”雲月汐有些不解地說道:“這青天白日的,你沒被別人發現?”
“怎麼,我聽小汐兒你的意思是希望我一直都夜裡來嗎?”歐陽灝軒輕笑的聲音再度響起,頓時讓雲月汐鬧了個大紅臉,看到她微微窘迫的樣子,歐陽灝軒連忙岔開了話題,將婉貴妃的事說了一遍。
“你什麼時候和歐陽雲蘇這麼要好?”雲月汐有些奇怪地問道:“先前你不是還和他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樣?”
“汐兒,深仇大恨是演給別人看的,你怎麼也相信了?”歐陽灝軒又笑了,摸了摸她的頭說道:“而且那個時候的歐陽雲蘇本來就一副想讓人打的模樣。”
“我已經信了好嗎?”雲月汐無奈地擡頭,撇了撇嘴說道:“我怎麼不知道你們以前相識?”
歐陽灝軒見雲月汐好奇,便將他和歐陽雲蘇無意間相遇相識的事講了出來。
原來在三年前,歐陽灝軒代替那個一直被遺忘夭折的七皇子成爲軒王以後,便經常會戴着人皮面具,化名雲軒四處遊歷,偶爾一次因爲與同樣改頭換面化名蘇陽的歐陽雲蘇搶一壺好酒打了一架,結果不打不相識,兩個人成爲朋友以後才發現彼此的想法十分相近,甚至連喜好都差不多,以至於兩個人不禁有些英雄惜英雄的意味。
因爲相交甚篤,二人經常約着在京城的酒樓裡喝酒,一來二去,彼此都察覺到了對方的真實身份,直到有一日,歐陽灝軒叫了他一聲三哥,歐陽雲蘇也明白了對面這個至交好友竟然是自己的七弟。
所以後來,他們表面上水火不容,但其實私下裡關係還是十分密切的,而歐陽灝軒也知道了歐陽雲蘇之所以遠離京城正是因爲他中了毒,只不過一直沒有找到解毒的辦法。
“其實你跟他之所以成爲朋友,是因爲歐陽雲蘇從未想過做皇帝是嗎?”雲月汐覺得眼睛舒服了很多,這才睜開眼睛看向歐陽灝軒說道:“你確定他不會改變心意嗎?”
“汐兒,我必須跟你坦白一件事,就是我曾因爲你想爲歐陽雲蘇解毒而心裡不舒服,”歐陽灝軒握着雲月汐的手,認真地說道:“我這個人並不善於表達自己,而歐陽雲蘇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好人。”
雲月汐聽到歐陽灝軒的形容,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伸手捏了捏歐陽灝軒的臉頰,才說道:“若是歐陽雲蘇不是個好人,我也不會救他啊,其實我早就想捏捏你的臉了,你的皮膚真的好好啊!”
歐陽灝軒有些哭笑不得,只好伸出手抱着她,低聲說道:“汐兒,我知道,我不該不相信你對我的心意,所以我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灝軒啊,你真是大傻瓜!”雲月汐也伸手抱着歐陽灝軒,笑着說道:“我這輩子喜歡的好像只有一個人,那個人叫歐陽灝軒。”
“汐兒,你真好。”歐陽灝軒心裡頓時覺得十分妥帖,靜靜地抱着她許久纔開口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替歐陽雲蘇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