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嚷嚷什麼!”崔嬤嬤聽到那兩個宮女的呼喊,心裡一沉,一邊叫人制止她們,一邊衝進了寢殿裡,可是那撲面而來的血腥味徹底打消了她最後的希望。
“救救我……”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蒼白的手從厚厚地帳幔後頭伸出來,而隨後露出來的那張臉登時將崔嬤嬤嚇得癱坐在了地上!
“鬼啊!”不等雲語蝶再說下一句話,方纔還惡聲惡氣的崔嬤嬤已經被嚇得屁滾尿流,緊接着連滾帶爬地衝出了寢殿。
經過這麼一鬧騰,整個皇宮都知道了歐陽悠悠出事的事情,太后讓徐嬤嬤扶着她趕到歐陽悠悠的寢殿時,崔嬤嬤已經被嚇瘋了一般胡言亂語着什麼,還是徐嬤嬤看不下去,示意一旁的小宮女先拖到偏殿去才落了個清淨。
“歐陽悠悠到底怎麼了?”太后看着那緊閉的宮門,裡面傳來砰砰地砸門聲,很顯然是有人被關在了裡面。
這已經幾乎都要成爲笑話了。
堂堂一國公主,竟然被自己隨侍的宮女嬤嬤給關在寢殿裡,這成何體統?
“太后娘娘,您最好不要進去!”看到太后大步朝着宮門走過去,一個小宮女大着膽子攔住太后,隨後跪在地上說道:“公主殿下她……她流產了!”
“流產?”太后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聽到皇后的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等太后回過身,赫然發現皇上、皇后、太子、元國公李洋、大公子李遠剛和今日的新郎官李遠雷竟然全都到了!
李遠雷只聽到流產二字,當下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雖然有些緊張但還是做出一副情真意切地說道:“皇上,微臣與公主兩情相悅,公主的孩子是微臣的,還請皇上不要怪罪公主殿下!”
其實,李遠雷想的很簡單,先前雲語蝶告訴他自己懷孕的時候,他就想着反正都要把公主迎娶進來,月份小自然也看不出來,因此就跟雲語蝶商量暫且不聲張此事。
可是,他哪裡知道雲語蝶巴不得他不要聲張,因爲人家懷的分明是太子的孩子,根本和他毫無關係!
而李遠剛看到李遠雷這副做派,不禁心中冷笑一聲,她當初感念他救自己離開那暗無天日的地方,至此便蒙了雙眼一心爲他,直到今日纔看清楚這個男人的真面目。
那一日,她多喝了幾杯,終究還是沒有聽雲月汐的,直接踹開了李遠雷的門,將自己是女兒身的事告訴了他。
李遠剛當時只有一個念頭,假如李遠雷願意放棄與公主的婚約,她便和他一起遠走高飛。
可是,李遠雷在知道這件事之後,不僅沒有任何疼惜她的意思,反而狂喜地拉着她,告訴她以後可以留在府裡繼續以大公子的身份繼承元國公府的位置,而他即便娶妻生子,可是最愛的還是她。
當時,李遠剛便明白了,這個男人自始自終想的都是他自己。
他娶了公主,完全不妨礙他受皇上的重用,而穩住自己替他死心塌地的承襲元國公的位置,他就不會有任何後顧之憂,甚至還可以坐享齊人之福,甚至爲了他自己,他竟然都不打算把這些事告訴李洋。
那是他的父親啊,他竟然早就算計進去了。
你看,李家本沒有哪一個人是簡單的,就連李遠雷那武夫的魯莽也不過是裝出來矇蔽他人的而已。
多好的打算。
所以,失望至極的李遠剛當晚便去找了雲月汐,告訴她,自己會在李遠雷成婚當日離開。
而云月汐當時倒是給了她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你且看看,這婚未必就能成,所以你若是能早些走還是儘快吧!”
可當時她的想法是,看着李遠雷成親,算是跟自己的過去徹底告別,所以她堅持到了今日。
只是她還真是沒想到,雲月汐竟然會一語成讖。
而聽到雲語蝶的孩子流掉了,站在衆人身後的太子倒是微微鬆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他心裡始終認爲這個孩子還是不要留下比較安全,畢竟他是一國太子,先前皇上已經對他頗有不滿,如今雖然沒有廢掉他的太子之位,那也只是暫時安全了而已。
更何況,他以後也不希望自己有什麼把柄落在別人手裡,特別是雲語蝶。
那些哄哄小女子的話也不過是說說而已,因爲若是他登上皇位,怎麼可能娶雲語蝶這樣的女子?
他要成爲千古流芳的皇帝,怎麼可能讓自己因爲雲語蝶這樣的殘花敗柳而淪爲史官筆下的笑柄。
一時間,衆人因爲雲語蝶流產的事心思各異地站在原處,最後還是皇上沉聲道:“既然李愛卿已經認了這件事,朕自然也不會阻攔你們二人成親,皇后,讓人進去幫公主收拾下,一切從簡,養好身子最重要。”
“妾身這就安排!”皇后還沒來得及安排人進去,便聽到那些小宮女頓時再度尖叫起來,不悅地回過頭想要責罵她們的時候,赫然發現那宮殿的門被打開了。
而同時從那裡頭爬出來一個渾身上下都鮮血淋漓的女人,當她擡起頭看到皇后的時候,突然咧開嘴似乎想要喊什麼,可那猙獰的模樣已經徹底把所有人都嚇呆了!
此刻的雲語蝶還不知道因爲那些蠱蟲吸收了她腹中孩子的營養,所以沉睡的時間越來越短,若是她當初告訴雲月汐這件事,也許雲月汐會幫她將蠱蟲取出來一些,至少能保證她是正常的,可現在她就如同從血水中爬出來的一般,不但渾身上下開始潰爛,整張臉都已經爛掉了。
所以在衆人眼中,此刻的雲語蝶跟地獄中爬出的惡鬼沒有區別。
“太……子……哥……哥!”因爲蠱蟲分泌的毒素已經腐蝕了雲語蝶的嗓子,所以此刻的她就連發出的聲音也如同破風箱一般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太子和李遠雷都愣愣地看着那爬出來的女子,根本沒辦法將她和往日那個風姿綽約的公主聯繫在一起,所以一時間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不知所措的安靜之中。
“皇上,悠然已經被惡鬼附身,還是請欽天監的人過來解決吧!”一片寂靜中,太后是最先回過神的,她深知如果歐陽悠悠今日的事傳出去,對於皇室來說,那絕對會被百姓質疑,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處理掉悠然!
“母后,現在還是少一些人知道比較好。”皇后果然是太后挑出來的人,很快便明白了太后的意思,立刻沉聲道:“既然已經被惡鬼附身,那本宮也只能大義滅親,唯有一把火燒了這裡,方能平息怨氣。”
皇上皺了皺眉頭,沒想到皇后對於自己的女兒竟然也如此狠毒,但是事到如今,悠然很顯然是已經被毀了,至於是誰,皇上最先懷疑的自然是太后,只不過現在最需要解決的是婚事該如何繼續,畢竟悠然的事實在太過蹊蹺了。
一直站一旁的李遠剛突然開口道:“皇上,微臣以爲此事實在太過蹊蹺,很有可能是有人在針對皇后娘娘和元國公府,還請皇上下令徹查,只是鑑於這件事比較特殊,還請皇上全了悠然公主的臉面,派人暗中調查比較好。”
李遠剛自幼便練就了察言觀色的本事,怎麼可能看不出皇上其實並不想立刻處置了悠然,所以主動開口替皇上說出來,現在的她可不會在意會不會得罪人,反正她都是要離開京城的人了,這水被攪得越來越渾,似乎對雲月汐才更有利啊!
“哀家覺得不妥,被惡鬼附身的人豈能繼續留着性命?應該立刻燒死她!”太后不出所料地反駁了李遠剛的話,只是因爲昨晚雲語蝶喊着不舒服的時候大抵是已經有了徵兆,偏偏她當時正在生氣,並沒有當做一回事。
所以如果雲語蝶若是留下,就好像再打她的臉,時刻提醒她悠然之前什麼事都沒有,偏偏交給你一個晚上就出了事,這件事不怪你怪誰?
可聽在皇上的耳中,太后這番話就有了另一層意思。
這件事很有可能是太后所爲,爲的是阻止皇后和元國公府有什麼牽扯,可若是要犧牲悠然,會不會也太殘忍了些?
而另一邊,本來還在熟睡的雲月汐突然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後猛然坐起身,直接走到自己的藥包前抽出銀針對着自己的胳膊嗖嗖嗖地飛快地紮了幾針,隨後放了一碗血,啞着嗓子喊道:“紅玉!”
紅玉聽到雲月汐的叫聲,幾乎是沒有耽擱地便倏然出現在她面前,當她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不禁有些緊張得說道:“小姐,你這是在幹什麼啊?”
“無妨,把東西給李若纖送去,雲語蝶那邊出事了,告訴她,若是不喝,等着明天臉潰爛掉好了。”雲月汐將針再一根根拿了下來,又摸了一顆止血丸吃了下去,這才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等到紅玉再度回來的時候,碗已經空了,雲月汐掃了一眼,低聲問道:“已經喝了?”
“是,二話不說就喝了。”紅玉點點頭,隨後有些疑惑地問道:“小姐,這李若纖可比雲語蝶對自己狠多了,只是……小姐,雲語蝶若是真的出了事,會不會皇上被秘密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