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臣冤枉,微臣從來沒有建過什麼壽和堂啊!”李洋當下只顧着磕頭,根本沒有看到皇上眼神中閃過的厭惡。
元國公府這些年替太后做不過不少事,他其實一直都知道。
只是當初念在太后的面子上,而且據他了解,之前元國公府做的事對他也沒有什麼影響,所以就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現在他與太后的關係已經惡劣到一定程度了,他不能拿太后怎麼樣,但是他可以斷了太后的臂膀,而元國公府就是首當其中的對象。
其實,這一點上,李洋倒是真的冤枉,因爲他的確不知道壽和堂的事。
壽和堂,是李遠雷揹着李家這些人建的,爲的是當做壽禮送給他祖母,李遠剛也是知道這件事的,只不過他沒有阻止。
所以,李洋說冤枉倒是也有道理,誰讓他有個坑爹的兒子。
“元國公,你說你沒有建過壽和堂,可是京城很多人都知道,那是李遠雷送給他祖母的壽禮。”歐陽灝軒看着李洋說道:“元國公,現在你只是需要解釋下,元國公府哪裡來的那麼多銀兩?”
“他不用解釋,老七,你繼續說!”皇上的語氣已經多有隱忍,而李洋在聽到歐陽灝軒說出事實的時候,腦袋上頓時見了汗,他怎麼也沒想到李遠雷竟然揹着他做了這等事。
自小他就教李遠雷財不外露,這個白癡竟然建了那麼大的金佛,想藏都藏不起來!
此刻,李洋的腦袋裡亂作一團,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拼了命的想要找個合理的理由,可是很顯然已是徒勞。
歐陽灝軒聽到皇上這麼說,垂下眉眼,又擡頭看向臉色不太好的歐陽雲蘇說道:“其實本王后來追查假銀的出處之時,恰巧遇到了蘇王,所以關於這件事所有查出的線索,蘇王都可以作證,自然也不會存在本王公報私仇之說。”
這是連李洋最後的說辭也堵死了。
畢竟所有人知道,元國公府和雲府的關係並不算好,更何況元國公府上的幾位小姐曾經公然欺負過雲月汐,李洋的確想過用歐陽灝軒替雲月汐報仇之事來洗清自己,可是他沒想到這件事竟然連蘇王也知曉,當下幾乎要癱坐在地上了。
歐陽雲蘇聽到歐陽灝軒提到自己,擡起頭朝着皇上說道:“兒臣可以爲軒王作證,當初在查假銀的時候遇到了許多阻礙,甚至軒王曾經遭遇到刺殺,可見這些人很怕軒王查出蛛絲馬跡來。”
“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不知道父皇是否還記得兩年前曾經查過一起貪污賑災款的事情。”歐陽灝軒看到皇上點頭,這才說道:“當初那人貪污的就是這批銀子中的大部分,因爲當時兒臣去查了這個案子,以爲此人就是真兇,便將他就地正法,所有的銀子也封存在了京兆府的庫房裡,這也是這些年爲什麼只有一小部分的假銀出現沒有引起兒臣的注意。”
“這件事倒是也不能怪七弟,若不是因爲假藥案再度發現了假銀的事,七弟也不會來找兒臣商議此事,所以我們一直暗中在查的其實是假銀的事,只有聞大人是在查假藥案。”歐陽雲蘇依舊掛着如沐春風的笑意,掃了太子一眼說道:“太子應該是一直被矇在鼓裡,所以還請父皇也莫要責怪太子了。”
“是,是!父皇,兒臣真的不知道這件事,還請父皇恕罪!”太子聽到歐陽雲蘇這麼說,連忙順着他的話說道:“兒臣是被這些人矇蔽了,兒臣怎麼也沒想到,這些人竟然仗着兒臣的信任做這等危及江山社稷之事,依照兒臣來看,這些人都罪該萬死!絕不能輕饒!”
皇上沒有說話,只是眸光深沉的看着衆人,所有人都屏氣凝息,唯恐自己這個時候除了什麼岔子被皇上盯上。
而元國公在聽到太子那番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徹底心如死灰。
現在的他怎麼可能還不明白,這一場棋局,從最開始,元國公府和樑家就已經成爲了太子和蘇王較量的棋子。
而軒王,很顯然是站在蘇王那一邊的。
若是太后沒有和皇上鬧僵,也許元國公府還有可能翻身,可現在看來,就連太后,都已經入了棋局而不自知。
這場對弈,終將以太子一方全盤落敗告終。
這一點,不單單是元國公看出來了,在場的衆人都已經心中有數。
經此一事,只怕朝堂之上的局勢又要出現變化了。
“元國公府與樑家勾結,私造官銀,危害社稷,如此大逆不道之罪……”沉默了許久的皇上,終於緩緩開口,只是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所有人的心彷彿都提到了嗓子眼,只有歐陽灝軒淡淡地看了歐陽雲蘇一眼,見他精神不好,心裡倒是有些詫異,這歐陽雲蘇今個兒是怎麼了?
明明知道今天會在這裡站很久,怎麼好像一晚上都沒睡的樣子?
不過待會倒是應該找他說說蝦餃的問題,歐陽雲蘇雖然對蝦餃不錯,可歐陽灝軒說的話,定然也不會不放在心上。
歐陽灝軒當然不知道,昨晚歐陽雲蘇始終都陪在張珂身邊,因爲喝醉了酒的張珂竟然過敏了!
整個人的身上密密麻麻的開始起紅點,紅憐和紅雲被嚇壞了,幸好紅憐跟薛冰也學過一些醫術,所以連忙煎了藥給張珂喝下去,怕她用手去抓,歐陽雲蘇便只能握着她的手不讓她亂動,後來……
歐陽雲蘇眸光微微閃了閃,拉回心神,剋制自己不要去想她,可張珂的模樣總是沒來由的就闖進腦海,讓他根本無心過問這些明槍暗箭。
就在朝堂上針鋒相對的時候,蘇王府裡,張珂也幽幽轉醒了,睜開眼睛便看到紅憐和紅雲一臉焦急地看着她,不禁有些奇怪地開口道:“怎麼了?”
“小姐,你對酒過敏你不知道嗎?”紅雲見她總算沒事了,當即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你差點嚇死奴婢了!”
“我過敏嗎?”張珂擡起手看了看自己,並沒有什麼異常,不禁有些奇怪地說道:“沒事啊。”
“你當然沒事了,蘇王殿下在這裡看護了你一夜呢!”紅憐笑着說道:“雖然過程很驚險,但是好歹小姐你也可以放心了,奴婢覺得蘇王殿下也不是對您完全沒有感情。”
“你說真的?”張珂頓時驚喜地坐直了身子,拉着紅憐說道:“紅憐姐姐,你快跟我說說,昨晚都發生了什麼事?”
“最先開始的事奴婢被趕出去,自然是不知道,反正小姐你是醉了。”紅憐一邊替她換下衣衫一邊說道:“後來小姐過敏,許是喝了酒的緣故,所以怎麼都不肯張口喝藥,最後蘇王殿下沒辦法只能以口度藥,剩下的事,小姐你一定要感謝紅雲,因爲紅雲問了一句,殿下這不合適,然後殿下說,他會負責。”
“你是說真的?”張珂下意識地摸上自己的脣,想起歐陽雲蘇竟然跟她有過如此親密的舉動,一張臉倏然紅透了,可是心裡卻又覺得十分雀躍,好似一顆心都要飛出來了。
當然,她自己完全不記得,歐陽雲蘇之所以會肯這樣做,是因爲她先親了人家。
歐陽雲蘇是個十分潔身自好的男人,所以張珂那突如其來的吻雖然暫時沒有完全佔據他的心,卻是已經霸佔了他的人。
只不過,張珂並不知道自己無意間的舉動竟然讓這個傲嬌的蘇王決定爲她負責。
因爲她一直以爲她會用很久很久的時間才能讓歐陽雲蘇接納她的存在。
可是……歐陽雲蘇會不會只是把自己當做雲姐姐的替身呢?
想到這裡,張珂又覺得有些失落,隨即便又開心起來。
真的當做替身又如何呢?
總有一日,他總會明白張珂就是張珂,不會是雲月汐,也不會是其他什麼人的!
其實,張珂就是這一點特別好,不管什麼事,她總是會不斷地往好處想,然後不斷地鼓勵自己,這也算她格外開朗堅強的原因之一。
“是啊,蘇王殿下爲了不讓你亂抓,一晚上都把小姐抱在懷裡呢!”紅雲嘻嘻地笑着說道:“直到小姐臉上的紅點都消了下去,蘇王殿下收拾了下去上朝了。”
張珂只覺得心裡甜甜的,就好似小時候養母偷偷攢了許久,偶爾給她買的一塊牛皮糖,每次她都會和養母一人一半,那甜蜜的幸福彷彿都是膩到心裡去了。
相比較蘇王府的和樂融融,雲月汐的府上氣氛明顯有些低沉。
此刻的李遠剛,不,現在應該叫做吳雪,已經換成了女裝,雖然還有些不適應,但好在她本來就長得很好看,稍微一打扮便多了些許嫵媚,少了往日的英氣。
而一早聽到紅袖說起元國公府被牽扯到假銀案中的她,當下匆匆來找雲月汐,沒等雲月汐開口便急促地問道:“其實,李曉把我帶到雲府密室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了,後來那些消息,包括你派人去找我都是迷惑李曉他們的手段是不是?”
“汐兒,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已經打算好如何對付元國公府了?”
“汐兒……我想問你,你最初是不是也打算對付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