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歐陽灝軒爲什麼會說陳立知道這些事的理由,雲月汐也不是特別明白,但她還是在嘉善樓的密室裡約見了陳立。
對於阮青筠還活着的這件事,雲月汐並沒有隱瞞陳立,而是完完整整地將事情告訴了他。
聽完之後,陳立着實沉默了很久,直到雲月汐也有些坐不住了,他才沉聲開了口。
“汐兒,我現在有一個特別的推測,但是並不能代表就一定真實。”
“師兄,現在老先生都不在這裡,我也只能指望跟你商量下這些看上去格外不可能的事情,你就直說無妨。”雲月汐看到陳立的神色有些沉重,心裡也微微有些緊張。
“其實,先前你告訴我你的意識可以在前世今生來回的時候我就有些懷疑,如果說真的是前世今生,那麼爲什麼偏偏是這一世的你重生了呢?”陳立摸着自己的鬍子,不解地說道:“而你也說了,前世是沒有發生這些事的,那麼說明,改變你人生的也許不是上一世的你,而是這一世的阮青筠,也就是你的母親。”
“我……不太明白。”雲月汐覺得自己的腦子都有些不夠用了,她一向覺得自己十分聰慧,怎麼現在反而根本聽不明白陳立說的話呢?
“簡單點來說,我懷疑你會重生在這一世,是因爲阮青筠嘗試了一種我們不知道的秘術,將你上一世慘死的魂魄放在了這一世的身上,從而達到了改變事情發展的過程,而她也因爲這些改變提前做了部署,包括詐死等等。”陳立喝了口茶水繼續說道:“而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我也不排除你的母親已經出現了分裂的人格。”
“所以呢?”雲月汐歪着頭,若有所思地問道。
“所以,阮青筠可以看做有兩個人格,一個認爲你是她的女兒,而另一個認爲你只不過是上一世的孤魂搶佔了她女兒的身體,如此一來,自然會出現兩種不同的命令。”陳立嘆了口氣,“不過,這也只是我的推測,我並不能確定你的歸來跟阮青筠有沒有關係。”
“師兄,如果換一種想法,我只是母親用來初試牛刀,她最終的目的其實是想復活灝軒的父王,而我成功了,九王爺沒有成功,所以她對我的感情自然是又愛又恨,愛是因爲我是她的女兒,恨是因爲她覺得如果當初不拿我來試試的話,也許現在活過來的就是九王爺了。”雲月汐被陳立這麼一點撥,反倒是有了另外的想法。
陳立聽完,低頭想了許久才遲疑地說道:“當然也有這樣的可能,但是汐兒,你有一點一定要記住,你應該儘快查清楚這件事,否則對咱們來說,一旦出現什麼問題,連應對的辦法都沒有。”
“師兄你的意思是,你怕母親會對我不利?”雲月汐一愣,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她……會這麼做嗎?”
“汐兒,如果我們之前的推測都是真的,那麼說明她的心裡只剩下九王爺,根本不在乎你們的生命,因爲你重生的首要條件是……當時的你必須先死去!”陳立聽到雲月汐竟然不放在心上,不禁有些着急地說道:“而且她放紅樓回來,也許就是爲了那一絲還存在的良知。”
對於陳立竟然用了良知這個詞語,雲月汐無話可說。
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講,阮青筠似乎都變了,變成了她們都不再熟悉的人,亦或者完全陌生的人。
……
趙金皓本來打算從埋葬趙家的墓地直接回到聞府,沒想到半途中卻被秦信攔住了。
到了秦國公府,等到趙金皓沐浴之後,秦信纔在書房見了他。
“秦大哥,你把我帶到秦國公府做什麼?”現在京城裡雖然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可是禁衛軍巡邏的次數明顯增多了,很顯然還未解除戒備。
“今日帶你來,是有事相商。”秦信看了一眼趙金皓,隨後才說道:“聞家那邊你暫且不要回去了,皇上最近一直盯着聞家,似乎就是在等你。”
“等我?”趙金皓一怔,隨後不解地問道:“當時並沒有知道劉元成是我殺的,而且沈厚死的時候也沒有說這件事,爲什麼要等我?”
“當年趙家那些人裡只剩下你自己的了,你覺得皇上爲什麼要找你?”秦信有些無奈地說道:“自然是想問清楚當年趙家到底爲什麼惹上滅門之禍了。”
“那你爲什麼阻止我見皇上?”趙金皓聽到秦信這麼說,頓時有些不悅地說道:“難道秦大哥不希望我們趙家平反?”
“你是不是傻?”秦信簡直要被趙金皓給氣死了,起身照着他的腦袋直接打了一巴掌,怒聲道:“這麼多年都學了什麼?如果你今日有命進宮,你告訴我你還有沒有命出來?”
“皇上爲什麼要殺我?”趙金皓這些年身處朝堂之外,當然不明白秦信的擔憂,而且他是被秦信秘密帶回京城的,所以他更加奇怪。
對於趙金皓來說,他的想法很簡單,劉元成死了,當初害趙家滅門的罪魁禍首已經沒了,那就代表着他已經報了仇。
可是秦信的話裡,很明顯地在告訴他,皇上很有可能不會放過自己,爲什麼?
“金皓,你知道當年你父親支持的是誰麼?”秦信看到趙金皓一頭霧水,不禁重重地嘆口氣,低聲問道。
“父親……”趙金皓一臉呆滯,以前他從未關心過府裡的事情,只知道有父親和大哥護着,他便可以想做什麼做什麼,所以他哪裡知道這些朝廷的事情呢?
但是歷經那麼多,現在的趙金皓已經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事情,所以他試探地開口道:“難道……父親支持的不是皇上?”
“趙家是九王一黨。”秦信也不再隱瞞,對趙金皓說道:“你的父親跟當初的九王殿下相處甚好,而且在九王死後,一度認爲皇上坐上皇位乃名不正言不順,所以……”
“所以,其實當初趙家滅門和皇上也脫不開干係,對麼?”趙金皓看着秦信,冷冷地開口道:“所以也難怪他會想殺我了。”
“不錯,當初劉元成也是奉命行事。”秦信無奈地嘆口氣,安撫道:“好在當初你去劉家的時候見到你的人也不算多,所以月汐的意思是讓你先去阮家,按照當初咱們商定的身份慢慢等待機會,這是人皮面具。”
“好,我信雲月汐。”經過劉家的事,趙金皓對雲月汐也有改觀,所以既然她已經這樣安排,定然也是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當下毫不遲疑地戴上人皮面具,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個眉眼普通的少年。
“我讓人送你去阮家,阮大學士已經安排好了,你要沉住氣。”秦信拍了拍趙金皓的肩膀說道:“這一點,我相信你可以做的更好。”
……
“母親,此次分別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你一定萬事小心。”歐陽雲蘇看着嶽星禾略顯虛弱地躺在馬車裡,認真地說道:“我在母親身邊安排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有什麼事你儘管吩咐他們。”
“蘇兒,京城現在局勢愈發緊張,你切記要保護好自己。”嶽星禾其實也沒想到自己會被歐陽雲蘇從慎刑司的天牢中救出來,所以雖然受了些刑罰,但好歹沒有傷及筋骨,只不過到底是身子弱,平日裡都是好好養着倒是看不出,現在一折騰,整個人看上去更加弱不禁風。
“外祖被我送到墨北王那裡去了,母親暫且不要過去了,先去雲州,那裡有月汐的人在,定然可以護你周全。”歐陽雲蘇是怕帝師將怒火牽連到自己的母親身上,所以乾脆先把母親送到米氏那邊,有小孩子在,母親想必心情也會好很多。
“你安排就好,蘇兒,替母親謝謝雲姑娘。”嶽星禾也知道,那道聖旨想必並不是那麼容易拿到的,當初她在宮中便沒有幫到雲月汐什麼,如今離開更幫不上她什麼,只能多多爲她祈福了。
“母親,保重。”歐陽雲蘇不敢再耽擱,揮手便要讓衆人啓程,卻再度被嶽星禾拉住了胳膊,附在他耳邊低語道:“告訴雲姑娘,小心雲倩,她是清閣的人。”
歐陽雲蘇看着遠去的馬車,眉頭微微皺起,這是他第一次聽說清閣的名字,可看到母親的反應,他覺得想必以後自己會頻繁的聽到這個名字吧?
“雲月汐倒是有幾分本事,竟然還能把母親救出慎刑司。”這個時候,歐陽雲倩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歐陽雲蘇轉過身,看到歐陽雲倩帶着兩個宮女緩步朝着自己走過來,當下拍了拍已經擋在自己身前的風鐮,示意他暫且退下,方纔開口道:“既然來了,爲什麼不送送母親?”
“罷了,這些年她也沒有當我是女兒,我何必自討沒趣呢?”歐陽雲倩示意那兩個宮女不必再跟,獨自一人走到歐陽雲蘇面前,仰頭說道:“如今這京城之中只剩下我和哥哥,不知道哥哥打算今後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