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蘇王那邊……”齊亮有些結結巴巴地開口,突然腦海裡閃過什麼一般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帝師,難不成……難不成帝師是要自己稱帝?
帝師端着茶水,喝了兩口茶,淡淡的說道:“你還有什麼事麼?”
“沒……沒了。”齊亮只覺得自己要被自己想到的給驚呆了,當下低聲道:“那帝師大人,我就先告退了。”
“爹!”齊亮的大兒子齊晨看到齊亮走出來,立刻上前低聲問道:“怎麼樣?”
“回去說,回去說。”齊亮揮着手,也不在搭理齊晨,徑直上了馬車,直到離帝師府很遠了,齊亮才壓低聲音在齊晨耳邊嘀咕了兩句。
“什麼?”齊晨驚呼一聲,隨即連忙捂住自己的嘴,激動不已地低聲道:“父親,這可不是單純的造反了,這是改朝換代啊!先前我們以爲帝師是爲了蘇王,那也算是名正言順,畢竟現在京城都傳出來皇上的親生父親其實是墨北王,可是若是換成帝師……那咱們可就是大逆不道啊!”
齊亮白了齊晨一眼,握着雙手不悅地說道:“什麼叫大逆不道?當初你大伯他們那一支血脈是怎麼沒的?他們殺了我們樑家的人,難道咱們就不能顛覆這個皇朝?”
“可是,父親……”齊晨內心十分糾結,但還是狠狠心說道:“可是你不覺得帝師未免太着急了嗎?新帝不過剛剛登基,現在咱們自己根基未穩就算了,還要幫帝師造反?這難道不是開玩笑的嗎?”
“我當然知道這件事很冒險。”齊亮聽到齊晨這麼說,頓時有些惱怒地說道:“可是你也搞清楚一點,那就是我們現在是騎虎難下,難道你以爲你還有什麼後路能走?”
“父親,你不會覺得陳家出事是跟皇上有關吧?”齊亮有些不屑地說道:“那個軒王,您之前也不是沒打聽過,根本就是個什麼都不管的閒散皇子,若不是那些皇子爭來爭去結果害死了自己,怎麼能輪到他?”
“你搞清楚一點,蘇王現在還在,如果皇上真的一點本事沒有,怎麼可能讓蘇王心甘情願的不去爭奪皇位?”齊亮覺得自己是倒了八輩子黴纔有這麼一個腦子有坑的兒子,當下沉聲道:“去通知你弟弟,準備起兵造反。”
“把所有人都叫出來嗎?”齊晨聽到齊亮這麼說,頓時有些激動地問道:“包括咱們之前從鬼冥手裡得到的那些教衆嗎?”
“當然包括,就告訴他們,現在爲主獻身的時候到了。”齊亮陰鶩地開口道:“不管帝師是什麼想法,咱們也不能坐以待斃,最近皇室在準備大婚的事,防備是最爲鬆懈的時候,所以宜早不宜遲,咱們就選在他們大婚典禮的時候動手!”
“是,我這就去辦!”齊晨立刻點頭,剛想下馬車,突然又想到什麼一般說道:“可是父親,如果帝師能當皇帝,爲什麼父親不能做皇帝呢?”
“你是說……”齊亮一愣,隨即明白了齊晨的話,一陣激動過後又是許久的沉默。
“父親,我看那帝師也不過就是個糟老頭子,什麼都不懂,還要依靠咱們支持他,父親你好歹是鬼冥教的副教主,到時候父親做皇帝,還怕沒人支持?”齊晨很瞭解自己的父親,知道他這是意動了,連忙更加賣力的勸說道:“到時候,父親就不用再看家裡那隻母老虎的臉色了,不是麼?”
齊晨是庶長子,所以對於獨斷專行的主母自然是百般厭惡,當下更是抓住機會挑唆他們二人的關係。
“你說的有道理。”齊亮雖然沒有立刻答應,可是明顯眸光發亮,當下擺擺手說道:“你先去給你弟弟送信,其他的等你回來再說吧。”
“是!”齊晨立刻跳下了馬車,一邊走一邊想,如果父親真的成了皇帝,那他很有可能成爲太子啊!
“喂!”
就在齊晨激動地手舞足蹈的時候,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齊晨剛轉過頭,只覺得一陣劇痛襲來,隨即便昏了過去。
“你說,帝師怎麼會找了這麼個廢物?”九月一臉鄙夷地看着齊晨,轉頭對戰亮說道:“這樣的人竟然還幻想自己成爲太子,還真是腦子有坑。”
“若不是主子忙於準備婚事,怎麼會任由帝師折騰,其實主子也是爲了把那些蠢蠢欲動的餘孽給揪出來,用什麼方法不是用?”戰亮淡淡的說道:“說到底,還是帝師看不清楚,皇上……怎麼會跟先皇一樣呢?”
帝師以爲皇上跟先皇一樣容易被矇蔽,所以總是覺得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可是殊不知歐陽灝軒一直在等着他刺激齊家,爲的就是將那些藏在京城的餘孽徹底引出來。
其實,也不是鬼冥當初選了這麼一個智商堪憂的人,而是有了帝師想要造反在前,以至於讓齊亮覺得,連帝師那種沒有依仗的人都敢起了造反的心思,那自己爲什麼不可以?
只不過,他哪裡知道,這正是歐陽灝軒故意爲之,讓他們以爲自己是真的軟弱可欺。
被興奮衝昏了頭腦的齊亮,就這樣一步步的將自己的底牌全都亮了出來。
……
這邊,等到齊亮離開,帝師才放下茶盞,許久方冷冷的說道:“真是一羣沒用的東西。”
“主子,要不要把齊亮做掉?”暗衛從一旁冒出來,心裡疑惑剛纔帝師爲什麼要把這樣隱秘之事告訴齊亮,畢竟那個人有點牆頭草的意味,若是他倒戈相向,到時候他們豈不是功虧一簣?
“做掉?”帝師瞅了一眼那個暗衛,雖然只是一眼,但是裡面的殺氣也讓那個暗衛瞬間跪了下來,隨後整個人都開始冒冷汗,只聽着頭頂傳來幽幽地嘆息聲:“看來,我是真的老了啊,這些人竟然都不肯支持我,可是除了樑家,你以爲咱們還能依靠誰?”
暗衛微微一窒,瞬間便明白了帝師的意思。
是啊……如今放眼整個京城,還有誰不是站在皇上那邊呢?
就算沒有明顯的支持皇上,可是他們的夫人甚至女兒都或多或少找雲月汐看病,有了恩惠那必然是有回報,如今帝師明明是獨木難支,爲什麼還一定要在這京城中掀起一番風浪呢?
“蘇王殿下到!”
帝師揮揮手,示意暗衛下去,就那樣平靜地坐在書房裡等着歐陽雲蘇推門而入。
歐陽雲蘇走進來,看了看帝師,不禁有些詫異地問道:“祖父臉色怎麼這麼難看,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有,你母親接回來了沒有?”帝師搖搖頭,有些關切地問道:“她身子不好,你若是不讓她回來便罷了。”
“祖父,她聽聞我要成親了,哪裡還坐得住,不過好在我的婚事不着急,所以她慢慢回京倒也不耽擱。”歐陽雲蘇微微一笑,坐了下來,一邊喝茶一邊說道:“先前珂兒做了一些糕點,祖父你嚐嚐好吃麼。”
“我說過,我不喜歡那個丫頭。”帝師看了一眼那些糕點,直接打翻在地,冷聲道:“蘇兒,先前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攔着你,可是事到如今,天下大定,你爲什麼還是不肯爭一爭皇位?”
“我也說過,我對那個皇位沒什麼興趣。”歐陽雲蘇看着帝師,認真地說道:“祖父,你爲什麼就一定要那個位置?其實現在我們不是挺好的嗎?”
“好?”帝師冷哼一聲,掃了歐陽雲蘇一眼問道:“如果有一****功高蓋主,歐陽灝軒要是忌憚你,殺了你的時候,你會後悔麼?”
“祖父,皇上那個人你覺得他需要忌憚誰?”歐陽雲蘇哭笑不得,對於帝師的擔心他不是沒有了解,可是任憑他怎麼說帝師都不肯鬆口,當下不得不嘆口氣,爲帝師添了熱水,看着他端起茶盞喝了起來才說道:“祖父,你知道麼,你所做的一切,皇上都心知肚明。”
“我知道。”帝師看着茶盞中飄飄忽忽的茶葉,淡淡的說道:“知道又如何,他難道會派人來殺了我麼?我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只要我死了,那麼整個京城都會夷爲平地。”
“你竟然跟歐陽雲華一樣選擇了炸藥?”歐陽雲蘇看着帝師,有些心痛得開口道:“祖父,你到底在做什麼?明明當初你最爲心繫天下百姓,爲什麼現在竟然變成今日這般?灝軒到底做了什麼,讓你如此厭惡?”
“他是墨北王的兒子,他沒有資格坐在那個位置上。”帝師猛地一拍桌子,激動地說道:“你知道不知道,當初若不是墨北王,珊兒怎麼會鬱鬱而終?老夫跟墨北王府勢不兩立!”
“珊兒?”歐陽雲蘇一愣,隨即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這件事跟祖母有什麼關係?”
“珊兒比我小十五歲。”帝師提起自己的妻子,方纔激動的神情緩緩柔和了下來,低語道:“我雖然早年娶妻,可是妻子早喪,那個時候我滿腹志向,自然也無意於兒女私情,後來無意間遇到了因爲墨北王娶妻心灰意冷想要自盡的珊兒,我救了她,也對她一見鍾情,而她……爲了試探墨北王是否對自己有情,賭氣嫁給了我。”
“祖父……”歐陽雲蘇眨眨眼睛,有些遲疑地說道:“可是墨北王根本沒有喜歡過祖母啊……”
“對,就是因爲他不喜歡珊兒,纔會害死珊兒!”帝師猛地握緊茶盞,看着它在自己的手中碎裂開來,也好似無法解恨地怒斥道:“既然他不珍惜珊兒,我也要讓他嘗一嘗痛苦的滋味!我……噗……”
帝師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手掌,有些不可置信地指着歐陽雲蘇,“你……歐陽雲蘇,你竟然給老夫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