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十分。
焰蕭與嫵兒聯袂來到西街泰和茶樓。
此刻已是深宵,茶樓卻還是燈火通明,嫵兒輕聲嘆着,“看來這茶樓的生意是真心的好。你說這樣一個茶樓,一年下來能有多少的盈利,是不是那個組織的運作,都要靠茶樓每年獲得的利潤啊?”
嫵兒隨口問着,焰蕭卻是仔細的思索着,甚至掰着手指頭計算了一番,纔是道:“這樣規模的茶樓,一年的盈利也不過萬八千兩銀子。還不足以支持一個組織的運作。”
看他算得這麼仔細,這麼精準,嫵兒就是愕然的眨了眨眼,望了他好一會才問:“你告訴我,你名下有多少產業。我覺得你所運營的勢力不小,需要花錢的地方也很多吧?你可別告訴我,你是靠朝廷給你的王爺俸祿支撐的。”
“這麼蠢的答案,我會說嗎?”焰蕭輕笑着搖頭,就是在小女人的手心中畫了兩個數字。
“三十八?”
嫵兒有些不懂的看向了焰蕭,就聽到他低聲解釋着,“賭場,最賺錢的賭場。”
提到賺錢,嫵兒的心思就飄到了別處,微微一撇嘴就是問他:“聽說青樓也賺錢,你可有開好多青樓全國連鎖?”
一聽這話題,焰蕭就是有些哭笑不得,寵溺的一刮小女人的臉頰,他就是道:“沒開,一家都沒開。女子淪落風塵,是人生之大不幸,我不願意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嫵兒嬌聲的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不會開的。”
說着,她就伸手欲推門進茶樓。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那千鈞一髮的時刻,焰蕭突然出手,一把扼住了小女人的手腕,拖着她退後了三步。
“怎麼了?”
警覺如嫵兒,急急的看向了焰蕭。
焰蕭一指那茶樓道:“差點把這些假相給騙了,雖然這茶樓燈火通明的。可你聽,這麼靜的夜晚,若是還在營業,還有滿座客人的茶樓,怎會這樣的靜謐。還有茶樓的大門,怎會在開門迎客時緊閉。此刻雖不是剩下酷暑,卻也還沒冷到需要關門避寒的冬日。”
焰蕭的分析頭頭是道,嫵兒的心亦是沉了下來。
此處是帝都,不是荒郊野外。
任何一個朝廷,都不會容許自己的帝都裡,存在這樣一家通宵都亮着燭火,卻不正常營業的茶樓存在。
所以,這家茶樓平日裡必然是正常營業的,只是今夜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居然是這個樣子。
略約遲疑來一下,嫵兒就是問:“咱們,還進茶樓不?”
焰蕭亦是遲疑,卻在片刻之後,微微點頭沉聲道:“進,來了怎麼能不進去看看。無論發生了什麼,我們都要去探個明白。”
說完,他就一閃身,直接將嫵兒攔在了自己的身後。
他這是要打頭陣,所有的危險都由他一個人來承擔,他的嫵兒,他的小女人只要躲在他的身後,遠離危險就好。
這是無言的保護,站在焰蕭身後,氤氳的霧氣浮上了小女人的眼圈。
推開茶樓的剎那,焰蕭和嫵兒都震驚的停下了腳步。
濃郁的血腥氣味,隨着茶樓門被吹開,撲面而來。那血腥味道中,還混雜着屍腐的氣息。
嫵兒本就有了身孕,這樣的味道,讓她的身體本能的產生了反應。
連連作嘔間,嫵兒就是急急的向後退了幾步,直到呼吸了新鮮的空氣,她才覺得自己好受了一點。
焰蕭也顧不得去看茶樓中的情況,就是連連後退,將嫵兒護在自己身後。
“如何?”
他一句話問出口,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了雜亂無章的腳步聲。
那是大隊人馬趕來的聲音,隱約間還能聽到那一隊人中的領頭之人,吶喊着,“快點,別讓那殺人兇徒跑了。”
聲音那麼近,近到了嫵兒都能算出,最多不過十步遠,那人就會跑過街轉角的位置,出現在他們面前。
“你走。”
推着焰蕭,嫵兒的秀眉微微蹙起,急急的說着。
焰蕭明白,他非走不可,卻是捉緊了嫵兒的手,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丟下她不管的。
嫵兒看着他就是搖頭,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一起走,誰都走不了。你還不走嗎?”
是啊,一起走,誰都走不了。
官府的人來的這麼快,就足以證明今夜的一切,都是一個局,一個有心人佈下的局。
雖然不能知曉,對方是如何知道,他與嫵兒今夜會到茶樓來,但對方確實佈下了一個對他們很不利的局。
尤其是對他焰蕭而言。
他們沒殺人,這是不爭的事實,以他們的聰明才智,自然有辦法解釋清楚一切。可他焰蕭若是留下來,就會被人發現寧王失蹤了,所以他必須走。
他若帶着嫵兒一起走,以那佈局之人的心思,必然不會容他和嫵兒一併走脫,官府的人若是窮追不捨,他們將會很難逃脫,若是追到了皇宮,事情鬧大,對他們就更不利了。
很是擔心的看了嫵兒一眼,焰蕭握緊了小女人的手,沉聲道:“小心。”
只有這兩個字,他就飄然轉身離去。
他的身影,才消失在夜色中,那大隊人馬就已然轉過了街角。
領頭那人一見嫵兒,就是指着她喝道:“還不把這殺人狂徒給我拿下。”
“你敢。”
嫵兒直接亮出了金牌,那是焰蕭臨走前,留給她的金牌。
那是寧王的金牌,代表的是身份的尊貴,“你是何人,連本宮都敢動?”
來的那人是京兆尹府衙中的捕快頭領,雖然官職低微,卻是帝都裡做事的人,只一眼就認出了嫵兒手中的金牌。
那是貨真價實的金牌,是皇室宗親被封王者才能擁有的金牌。
他心中陡然一驚,就是躬身行禮道:“王妃好。”
禮畢,他仍是帶人向前走來,只是與方纔比,並不那麼莽撞罷了。
近前了幾分,透過星月光輝看清楚了嫵兒的臉,那人就又是一怔,若有所思的嘆道:“
原來是寧王妃,只是不知王妃這大半夜的,不好好待在皇宮裡,來此間做什麼?”
嫵兒有些驚愕於這個人對自己的態度。
如果她猜得沒錯,這是旁人佈下的局,趕來的捕快也該是誠心與自己過不去纔對。按說,他們應該二話不說就先將自己拿下,然後灌進大理寺的監牢,再想辦法坐實了自己殺人的罪名,然後將自己判處死刑,他怎還會問自己深夜來此做什麼?
嫵兒陷入了沉思,那捕快頭領的神色也變得冷峻了起來,“怎麼,王妃來這裡做什麼,還需要思考嗎?還是王妃在想,如何說謊,才能解釋清楚,這深坑半夜出現在出了人命的茶樓附近。”
“我是來喝茶的。”
嫵兒回過神來,就是淡淡的說着,而後顯得心有餘悸的撫着小心口道:“不是思考,是驚魂未定。”
說着,她就指了指地上的嘔吐物道:“這位大人,你若不信,還可以去摸一摸,這些污穢之物,還殘存着溫度,足以證明那是我剛吐沒多久的東西。以前,我是慕容將軍府大小姐的時候,總是住在深閨中,不得出門。這次再回帝都,就聽人提起泰和茶樓,想着通宵品茶別具韻味就來了。誰想才推開茶樓大門,就看到了這充滿血腥的一幕又一幕,我被嚇到了。”
“哦。”
那捕快頭領很是不信的應了一句,他做捕快足足十五年,那見過受驚嚇的人,不知凡幾,還從來沒見過一個人,受了驚嚇後,能像嫵兒這般鎮定,說這麼多話,還條理清晰的。
他也不點破,反正他只是負責查茶樓人命案的,至於寧王妃的私事,他不想也不會過問。
不過在選擇要不要過問前,他必須弄清楚,寧王妃爲何出現在此。
那嘔吐物雖然污穢的令人作嘔,他卻是親身去試了試那些東西的溫度,而後點了點頭,就h是換來了隨性仵作,“去驗屍,我要知道每一個人,確切的死亡時間。”
嫵兒見此人辦案,頗爲的公道,似乎並不像是誠心算計了自己,要和自己過不去那般,她就是禁不住有些好奇的問道:“敢問這位大人,如此深更半夜的,你又怎麼知道茶樓裡出了命案,還有殺人狂徒出沒?”
那捕快頭領遙手一指伸手街轉角的方向“我帶弟兄們在臨街喝酒,聽到有人一路喊着殺人了,一路逃命。攔下了那個人,細問之下,才知道他是泰和茶樓的常客,本是去喝茶的,誰想才走到街角處,就看到一個人手提着一顆人頭走出茶樓。茶樓燈光的照射下,他清楚的看到那顆人頭還在滴血,於是受了極大驚嚇的他,就發狂的跑了,一路跑一路喊着殺人了。”
“那大人就該知道,本宮根本不是兇手,爲何這般盤查本宮?”嫵兒登時就是臉色一沉,厲聲喝着,“難道你遇到的受到極大驚嚇那人,沒有告訴你殺人狂徒身穿什麼衣物,是男是女,手裡提着的人頭是什麼樣的嗎?”
面對嫵兒的質問,捕快頭領很是抱歉的頷首道:“回王妃的話,那人還沒等說出殺人狂徒的外形特徵,就突然暴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