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外,嫵兒停下了腳步,再一次回頭看向那宮人,“到了這裡,還需要侍衛跟着嗎?”
那宮人細細的想了想,反正天牢已經到了,天牢裡亦有重兵把守,想來嫵兒也不可能趁亂掏寶。
只要她不跑,自己就不會成爲太皇太后眼中沒有的蠢貨。
何況嫵兒畢竟是焰蕭心尖上的人,不好太過於得罪。
這般想着,他就應了下來,“主子說的是,就讓小人陪進走一趟吧。這個地方都給您安排好了。”
說到地方的時候,那宮人還是有些心虛的。
誰不知道嫵兒與慕容心悅之間勢如水火,根本就不和的。
可偏偏太皇太后將她二人安排在了一起。
躬身前行着,宮人邁細碎的小步,飛快的奔走着,一回頭才發現嫵兒根本就沒有跟上來,只是緩步前行。
他停下了腳步,尷尬的笑了笑,就聽到嫵兒開口,“送到這吧,剩下的交給天牢的守衛來做吧。回去後,將我的事轉告宮中那位新晉的大祭司,有勞了。”
那宮人一怔,嫵兒已然徑自向了不遠處的一位天牢守衛,“我住哪,帶我去吧。”
她冷傲,絲毫沒有半分階下囚的模樣,與那被抓來後就開始大吵大嚷的慕容心悅完全是兩幅模樣。
哪怕她容顏不堪入目,但那雙眸子,那樣的清冷,竟讓天牢的侍衛,對這位極富有傳奇經歷的寧王妃,產生了幾許的敬畏之情。
“您請。”
他客氣的用了敬語,走在前面帶路。
一路前行,他一路很有些過意不去的開口,“您見諒,太皇太后的命令,卑職等不好違抗,就委屈您了。”
初時,嫵兒並沒有意識到,這所謂的委屈究竟是什麼。
直到來到牢房前,看到牢房中的慕容心悅,嫵兒才恍然。
她沒有抗議,只是平靜的走入了牢房。
慕容心悅卻受不了了,拼命的尖叫着,大吵大嚷的要求換房間。
守衛惱怒,厲聲喝道:“吵什麼吵,這裡是天牢,你當是你家?還換房間老實待着吧。”
說完,他反手鎖上了牢門。再看嫵兒時,眼中流露出了難得的敬意。
微微頷首後,他悄然離去。
守衛一走,慕容心悅的氣焰又起來了。
想着自己背後又身後的勢力,她便堅信嫵兒被抓進來,絕對是因爲離天浩已經找到了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
趾高氣揚的站在當場,慕容心悅十分頤指氣使的道:“你進來了,就意味着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出去了。你這個賤人,居然這樣陷害我,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你準備的點心,我可是原封不動的送給了太皇太后。雖然你傻,但說話前還是先動動腦子吧。”
嫵兒早已選擇了一塊還算不錯的地方坐下,她單手抱膝,閉目坐在當場。
如果不是覺得慕容心悅說得話太蠢,她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開口多說話的。
慕容心悅氣得胸膛不斷的上下起伏着,最後她的憤怒化作了行動
,直接衝上前,掐住了嫵兒的脖頸。
她雖然掐住了,還可沒等用力,就被嫵兒一腳踹飛過去。
嫵兒這一腳在力道上是有所保留的,她直接將慕容心悅踢成了重傷,任由她昏倒在當場,留下那麼一口氣苟延殘喘着。
沒有慕容熙悅的世界,一瞬間清靜了。
就連天牢中的守衛們,也向嫵兒投來了感謝的目光。
一個時辰後,風婆婆出現在了嫵兒面前。
打量着周遭的壞境,風婆婆的目光最後落在了慕容心悅的身上,“爲了對付她,把自己搭進去值得嗎?”
“有你在,我不會被搭進去的,不是嗎?”
嫵兒輕鬆的反問着。
風婆婆無奈的搖頭,“怎麼不求助於焰蕭。”
“他…”
一時間嫵兒遲疑,片刻後才道:“他有事情,在忙呢。”
“我來的時候,看到他和慕容真走在一起,兩個人之間有說有效的。”
風婆婆神情肅然的說着。
嫵兒笑了,“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焰蕭的母妃在慕容真的手上,他們兩個少不得總要見面的。”
“可現在是關鍵時期,你出了事,他卻和慕容真混在一起,我真擔心關鍵時刻,他不會救你甚至會害你。”
風婆婆有些猶豫,卻終是將心底的懷疑說出。
“不可能。”嫵兒搖頭,十分肯定的說着。
風婆婆略一沉吟後就是道:“嫵兒,你要的證據我去找了。我的人脈,我的勢力,我的能力讓我查到了一些十分悚人聽聞的事情。”
頓了頓,風婆婆纔將那事情說了出來,“你孃親許還活在人世,但卻落在了苗疆中其他勢力的手中。”
嫵兒一怔,隨即就笑了,“這是個好消息,一點都不聳人聽聞。若是焰蕭也知道這件事情,他心裡必不會再有負擔。”
“不。”風婆婆絕情的打斷了嫵兒的話,“你要聽我將事情說完。”
風婆婆的手在顫抖,她面部的肌肉也在不自覺的痙攣。
總之,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做作,是她最內心中真實情感的流露。
“這一次,我不僅知道了你孃親未死的消息,還找到了一張你父親殘缺的畫像。”
風婆婆的語速慢到了幾點,聽得嫵兒只覺得那畫像要出大問題,要置她於死地。
果然,當風婆婆將那張殘缺的畫像展現在她面前時,嫵兒只覺得整個人都變得無力了起來。
無論是在禮教森嚴的過去,還是在思想日益與時俱進的今天,始終都有那麼一些事情,是無論如何不能被人理解,不能被人認同的。
嫵兒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永遠都無法忘記,第一眼看到殘缺畫像時內心的驚駭。
她的父親,或者說這身體主人的父親的畫像,雖然之有不到半張臉,可那眼神,那臉型,那眉宇和焰蕭竟是像足了七分。
如果不是因爲她是和焰蕭關係最親密的人,如果不是因爲她太瞭解焰蕭了,她一定會誤會,畫像上的人,就是焰蕭。
若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有兩個人長得相似,倒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可偏偏有風婆婆先前說的那些話做了鋪墊,讓嫵兒本能認爲畫像上的男人,和焰蕭之間必然有着十分親密的關係。
“啊!”
嫵兒一聲驚叫,直接跌坐在地,風婆婆陡然將聲音提高了一倍,“這個人,便是昔年謝貴妃入宮前的夫君。”
“你想說什麼,你直說啊。”
嫵兒發瘋的喊了起來。
這樣的暗示,太過於讓人心碎。
她不要模棱兩可,只要是或者不是的答案。
“我用秘法做過測試,你和焰蕭之間在血脈上,沒有一點點的關係。”
風婆婆直接說出了結果,讓嫵兒安心了不少,卻也讓她愕然到了幾點。
“既然沒有關係,爲什麼我的父親和他的父親……?”
嫵兒用力的搖頭,希冀自己可以清醒過來,至少眼明心亮一點,看清楚那畫像上的人。
“不知道。”
風婆婆十分平靜又坦然的回答着,“是我的能力不可探尋的秘密,你的體質註定了你是將來畢竟是蠱術一道的天才。若你踏足苗疆,認真修行,很快就可以擁有通天的能力。要知道蠱術造詣越高,越可以不受天地規則的控制,你就可以看到越多隱秘的事情。”
頓了頓,風婆婆最一瞥,很有些愧疚的道:“你孃親會落在苗疆人勢力手中,仍是當年謝貴妃害的。”
“人還活着,就沒有解不開的仇恨。”
嫵兒十分認真的說着,而後她笑了,抓住了風婆婆的手,“這一次真的多謝你。”
“焰蕭配不上你。”
風婆婆老生常談的說這她不只說過一次的話題,“嫵兒,時間真的不多了。若焰蕭真是這凡塵俗世中,值得你牽絆的人,我會和所有要保護你的人,極盡所能的爲你拖延時間。可若是他不配,你還要留下嗎?”
“你想說什麼?”
嫵兒的心在痛,有些事情是遲早都要發生的,但她很自私,只希望那些事情發生的晚了些,卻忘記有人爲這些事情的遲來,在付出代價。
對宿命的承擔,不僅僅是因爲那是宿命。
更重要的是因爲,你不承擔起宿命,就是在任命,就是不做任何的努力,就放棄一切,最後連累着所有人都因你的放棄,一併遭劫。
“老太婆這些年走過的路,都比你吃過的飯要多。焰蕭對你,並不是你想的那麼真心,尤其是當謝貴妃出現,昔年的往事一一暴露後,你真的有可能成爲他最後選擇去犧牲掉的人。不過你放心,有我在,誰都害不了你。不過這一次,我希望你答應,若焰蕭放棄你,你就立刻隨我離開。若他沒有放棄你,老太婆和背後的那些人,都會再努力爲你們拖延上半年的時間。”
風婆婆十分篤定的說着,她的話入情入理,讓嫵兒無從反對。
緩緩的點了點頭,嫵兒道:“我知道了,宿命我會去承擔,這裡的一切也都要處理好。我有些累了,不想再談其他的事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