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鳳輕醒過來後,第一感覺就是自己的整個腦袋脹痛至極。
那些不受控制、突如其來強行傳進她腦海之中的記憶,叫冷鳳輕那麼一瞬間,原本睜開的雙目都是渙散失神的。
她怔怔地看着帳頂,好半刻後才醒悟過來,意識到了自己不容樂觀的狀況。
生存的本能告訴她,現在自己的身體絕對不能擅自移動,而叫冷鳳輕冷氣倒抽的是,自己脖頸間酸楚難忍,要不是還能夠看到房間之中的一切,她絕對不懷疑自己這脖子已經搬家了!
這種全身無力的感覺,叫特工出身、習慣將能力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冷鳳輕十分不適,但儘管不適應這種感覺,可她也不得不對現實屈服,坦然地接受如今自己的處境。
隨着記憶拓印的完美落幕,冷鳳輕腦袋已經不似剛開始那麼難受了,她如挺屍般躺在檀枝木雕花羅漢牀上,看着牀頂之上的青螺細紋紗帳,開始慢慢地梳理自己腦海之中多出來的記憶。
不,應該是說她穿越而來的這具身體本尊的記憶。
身體的本尊與她同名同姓,可除此之外,冷鳳輕知道,她們再沒有其他半分關聯。
冷鳳輕,冷侯府二小姐,生母乃冷府最得寵姨娘,可惜榮華早逝,早在本尊七歲時候就已經香消玉殞。
而冷鳳輕穿越而來的身體本尊依仗生母給冷侯爺、也就是她爹留下的無限遺憾而覺得對冷鳳輕這個女兒十分愧疚,所以雖然身體本尊的身份是庶女,可是在冷府的待遇卻不比嫡出姐妹差分毫。
今年十四歲,性格驕縱跋扈,至於智商值與武力值……
冷鳳輕接收到腦海中身體本尊每次在她姐妹手中吃癟,還有聽姐妹的慫恿打扮得花枝招展去圍堵襄陽王府那個未婚夫……
所以將腦海之中的所有記憶梳理一遍後,她只得搖搖頭嘆息,本尊除了擁有一張漂亮的臉蛋之外,其餘一切完全不值一提。
冷鳳輕目光清澈地看着輕紗帳頂,脣線微抿,喃喃低語道:“也難怪會被姐妹算計啊……”
本尊被人玷污,可不就是被一起出去賞花燈的那羣姐妹設計的麼,而且其中疑點重重,要不是本尊太自以爲是,如何那麼輕易就上當?
但……
冷鳳輕半眯着眼,臉色雖然蒼白,可眼中卻是微閃着精芒:“但是那個男人到底是誰?他絕不可能是她們找來的……”
腦海之中閃爍着那男人白皙無暇如同青藏雪山般寬厚起伏的胸膛……
不過現在想這些已經於事無補。
冷鳳輕無力地躺在牀上,看着帳頂哂笑了聲:“豆蔻年華正值芳齡,真想不開呀,不就是被破了個瓜而已嘛。”
突然,門外傳來了似是丫鬟的哭泣聲,其中還夾帶着一箇中年婦人略顯粗躁尖銳的聲音,冷鳳輕身子實在乏重,動都動不了,所以只能側耳微聽那丫鬟似是在求饒的話。
從她們的聲音不難辨出,其中一個是自己的貼身丫鬟翠兒,另一個是冷李氏身邊資歷頗深的彭媽媽。
門外,院中。
“彭媽媽,奴婢以後給您當牛做馬端茶送水伺候您,奴婢求您了,嗚嗚嗚,彭媽媽,奴婢求您了,奴婢真不想陪二小姐過去邵興郡啊。”丫鬟翠兒蒼白着臉,跪在地上抱着彭媽媽的腳哭得花顏失色。
彭媽媽是個身寬體胖的中年婦人,三角眼,一臉橫肉,此時她正坐在大理石桌旁的小圓墩上面,目光底部帶着一抹冷笑,看着跪在腳下的翠兒如同看着一隻可憐的小狗:“邵興郡桐城那邊可是繁華的好地方,翠兒呀,你別哭了,聽夫人的安排好好過去伺候二小姐吧,你從小就是伺候二小姐的,二小姐去哪,你自然得去哪。”
翠兒哭得毫無形象,雙目因爲哭得厲害腫得與核桃一般,她使勁搖頭:“彭媽媽,您就別騙奴婢了,奴婢剛剛聽說了,桐城那邊簡直就是個強盜窩,那裡不是人待得了的地方,彭媽媽您大人有大量,您就饒了奴婢一回吧,奴婢……奴婢願意嫁,願意嫁給您的兒子!”
裡面的冷鳳輕聽得黛眉一蹙,邵興郡、桐城,那是什麼地方?
她腦海之中對這個地方好像也沒什麼印象,不過也難怪,本尊平時就喜歡去堵她的那個未婚夫,給那未婚夫送東西,一心思都撲在那男人身上,哪裡會注意這些。
但是聽翠兒這口氣,她可是寧願嫁給彭媽媽那癡傻兒子都不願意過去這所謂的邵興郡桐城呢……
冷鳳輕一想到剛剛迷糊間聽到冷李氏與她那便宜爹說的話,心裡就是一突。
以她現在這模樣連自保能力都沒有,難道冷李氏就要把她送到那一聽就知道是危險之境的桐城?
她這是想叫自己有去無回麼!
冷鳳輕心頭冷然,很快心裡計較了一番,便繼續側耳傾聽門外還在持續的聲音。
彭媽媽坐在圓墩上,稍稍彎下身捏着翠兒的下巴,看着這丫鬟不錯的臉蛋嘖嘖地搖頭,似是嘆息般地道:“翠兒啊,我一直都很看重你機靈伶俐,也很想你給我當兒媳婦,替我照顧我那兒子,可是現在一切說什麼都晚了啊,我也是無能爲力呢,你啊,就好好得跟過去繼續伺候着二小姐吧。”
翠兒哭得肝腸寸斷,使勁地抱着她的腿,眼淚鼻涕一把流:“不不,彭媽媽,奴婢知道,奴婢知道您是夫人身邊的大紅人,您說的夫人一定會聽,彭媽媽,奴婢求您,您就對奴婢網開一面吧,桐城那邊,只要奴婢一過去,那準是會被那些歹人活剝了的呀,奴婢願意,奴婢真的心甘情願給您當兒媳婦伺候您!彭媽媽,奴婢真的願意!”
彭媽媽已經厭煩了,懶得繼續跟她廢話,站起了身一腳踢開她,冷言道:“這是夫人的意思,你求我也沒用,而且……”她俯身下去,掐着翠兒的下巴,三角眼厲光大漲:“而且我不稀罕被人睡過的破鞋當我兒媳!”
“啊……”
翠兒一驚,瞪大了眼看着她,也顧不得哭了。
彭媽媽鬆開她,站直了身拍拍身上的灰塵,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別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就憑你一個小丫鬟也想爬主子們的牀,而且還選了二少爺,呵呵。”她嘲諷的笑了笑:“找誰都好過去找二少爺,二少爺就是把你玩玩過個新鮮勁而已,你以爲二少爺會要你?是不是知道了自己會陪着二小姐一起過去桐城,昨晚又偷偷摸摸去伺候二少爺啦,不過看今天這樣子,人應該又是被二少爺白玩了一番,不過是事後二少爺不搭理你吧?”
翠兒已經驚得什麼話都不敢說了,咬緊脣把頭埋得低低的,如同那可憐的貓兒一樣啜泣着。
彭媽媽見她這副模樣,朝地上啐了一口,掃了房門一眼,看着地上還在哽咽的翠兒冷笑道:“有什麼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主僕倆都是半斤八兩,還以爲別人不知道是破鞋,整天就想着攀高枝!”
她這話的聲音不小,相比較之前的那些話需要冷鳳輕認真聽,這句話可是清晰無比傳進冷鳳輕的耳。
但是冷鳳輕現在根本就沒空去搭理她,看自己丫鬟翠兒被彭媽媽爆出來的那些醜事,本尊不知道翠兒這丫鬟是什麼人,可冷鳳輕接手身體本尊的記憶之後,卻熟知翠兒根本就是個無利不往的,她哭成這樣不肯去桐城,那地方絕對不是什麼好地方!
現在她連半點自保能力都沒有,而且對這個世界也還什麼都不瞭解,若是自己被送到那種莫名的地方又該如何生存?
冷鳳輕迅速本能地在腦海之中計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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