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嵐燁蹲下來，腳下的圖案有如流動的鮮血，他伸出手。似乎輕輕觸碰了一下，感覺出圖案隱藏的力量。
這是怪物的血，唯有力量強悍的生物的鮮血，才能形成這陣法。而周邊的骨架上，則聚集了怪物所吸收的力量！
赫嵐燁眸中再次浮現藍色的光芒。他從衣袖中拿出一把骨頭小刀，輕輕在手掌上劃過，鮮血立即涌出！
“赫嵐燁！”蘇淺墨立即蹲下來，伸向他的手頓在空中。
赫嵐燁對她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這才用鮮血在地上快速畫出一個奇怪的符號，符號一經完畢，自己便動了起來，與最初的圖案混合在一起。
不等蘇淺墨驚奇，卻見那些混合的鮮血陡然動了起來！是真的動了起來，就像是一條血色的長蛇，圍繞着他們捲了一圈，似乎隨時準備躍起攻擊！
蘇淺墨神色緊繃，卻見那條血蛇繞了一圈後倏然鑽進怪物的骨架裡，消失不見了！
“咦？”蘇淺墨還有些奇怪，腳下閃過一道紅光過，卻見那圖案再次出現，彷彿從來沒有消失，從來沒有變動過！
弄完這一切，赫嵐燁站了起來，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快！”外面的聲音接近，無數腳步聲傳來。
不等蘇淺墨問什麼，出口處一亮，數人從中鑽了出來。
那些人一進來，第一眼見到赫嵐燁和蘇淺墨，神色由不可置信變爲怒不可遏。特別是看到怪物的骨架和奇特的符號時，那憤怒便成了兇狠。
“原來真的是你們，你們竟是怪物的製造者！”原始居民的幾位長者，從外面走了進來。帶頭的是那名最爲強壯，年齡最大的長者。
原始居民們紛紛從外面擁進來，至少有五六十人，外面似乎還有很多沒有進來。
蘇淺墨一眼看過去，不等她出聲，從出口處猛地奔出一人，用古語高聲呼喊了一聲。
“師父！”廉逸看着角落裡的老者，神色悲切。
周圍的原始居民生怕他過去被蘇淺墨兩人給害了，急忙擋住他，“小大巫，不能過去！”
“兩位神使，你們怎麼……”喇木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呸！他們哪是什麼神使，明明就是怪物化成的人！”有人打斷喇木的話，卻是原本應該躺在病牀上的奄奄一息的肖！
這張網撒得極大，赫嵐燁和蘇淺墨沒有料到開端，好在最後一刻他們終於懂了這個結尾。
“那日我奉大巫的話，帶着兄弟們前去找那怪獸的屍體，我們不是沒有找到，而是找到後發現那怪物根本就沒有死！我們就是被那怪物攻擊的！”
肖還在憤憤說着，神色猙獰，跟那日和蘇淺墨他們一同進山，最後又反回來幫助他們的肖完全不同。
“是我大意了，沒料到那怪物是假死，聽從了師父的話，將他們帶回了院子，不想反倒害了師父！”廉逸淚眼望着角落裡的老人，哭喊得那般真實，看不出絲毫假意。
赫嵐燁和蘇淺墨站在中央的陣法上看着他們表演。
不過是自導自演戲劇，臺詞漏洞百出，也就這些原始居民被這場戲劇感動。
“你說那些怪物復活了，可有證據，是你親眼看到的？”赫嵐燁面色平淡，等他們演得差不多了，纔出聲道。用的不是古語，而是外面世界的通用語。
“自然。”廉逸狠狠看着赫嵐燁，彷彿要吃他肉喝他的血。
“那你爲什麼還活着，我既然讓怪物殺了大巫，殺了其他人，可爲什麼，你每次都能倖免？”
廉逸悲憤看着他，沒有回答。
其他原始居民則吵了起來，連續問着對方到底說了什麼。
“呵，先讓怪物們吞噬林子裡的生物，聚集力量，而後使它們互相殘殺，最後則由你藉助陣法來吞噬勝出的怪物，從而聚集足夠多的力量，離開神的領域。”
赫嵐燁的視線輕輕掠過角落裡的老者，眸中劃過諷刺。“只是最後你發現這些力量還不夠，而恰巧我們又落入了這個領域。”
廉逸臉上的悲切散去，眉宇間盡是陰霾與寒涼。
蘇淺墨看着廉逸。到沒想到，這個男子看起來溫文儒雅，竟會是這場陰謀的締造者。她一直以爲大巫纔是真兇！
“吞噬這種事，不是時有發生嗎？”廉逸冷笑了聲，完全沒有以往的溫和神色。“無論是外面的世界，還是在這個神的領域，每時每刻，只要有活的東西，就有吞噬的存在！”
站在他身後的原始居民們，沒有看到他臉上的神色，只知道他在和“神使”交談。
“所以你吞噬了自己的徒弟，並佔用了他的身體。”
“什麼！”蘇淺墨驚呼出聲，扭頭朝後面看去。
角落裡躺着的枯槁老者一動不動，已經死去很久了。
廉逸沉默了片刻，纔開口道：“你果真不一般，單單看到這個陣法就推斷出這些。”
“可惜，你也是看到這陣法才推斷出來的，而這些原始村民們，可不知道所謂的陣法，更不會相信你說的這些。”
廉逸，不，應該說是大巫。他嘲諷地看着對面的兩人，“你們兩人的體質皆爲難得，可在神之領域，也不過是被吞噬的份！”
蘇淺墨往後稍稍退了步，將身邊之人護住。
赫嵐燁卻不理會大巫，而是示意蘇淺墨看看腳下的圖案，接道：“這個符號一般都是爲了吞噬某種力量，對於體質等力量也都有用，你以後看到要當心。”
“哦。”蘇淺墨點了點頭，她還記得，赫嵐燁曾經說過，想要吞噬虛空聖體的人不少。那……他剛纔對陣法的改動，是想要做什麼？
“弄出這個陣法，吞噬了我們的力量，再加上怪物的力量，到是很有可能衝出神族的禁錮。”赫嵐燁看向大巫，神色沒有絲毫恐慌。
或許是他表現太過鎮定，大巫的目光在角落裡的乾屍，以及地上的陣法上瞟過，確定沒有什麼改變。
可心中，還是有些不安。
“能懂得這麼多，又敢以那種語氣說上古隱世家族的。你不是夜氏一族的人，你是十二領域內的人。”大巫看着赫嵐燁，那目光彷彿堪堪要將他看穿，卻突然被什麼東西擋住。他只得擰緊眉梢。
赫嵐燁嘴角扯了下，沒有隱藏自己的身份：“我
姓赫嵐。”他說着，拉過蘇淺墨的手，將她的手抵在自己的胸膛上。
蘇淺墨順着抓過去，感覺到手心有個東西，像是小型的掛墜。
“赫嵐一族，宸空域？”大巫訝然，隨即又是一聲冷笑，“現在說這些已經太晚了，即使你是十二領域的人，今日也沒人能救得了你！”
他說着，突然後退出一步，矯健地退入原始居民之中，指着前方兩人喝道：“快，殺了他們，他們想要再次召喚出怪物！”
原始居民們大吃一驚，紛紛舉起手中武器，對準陣法內的兩人。
赫嵐燁無視刺來的武器，對着那以爲得到勝利的人扯了下嘴角，“你原本可以得到回去的機會。但現在，你只能永遠留在這裡。”
最後一個字剛落音，腳下踩着的圖案陡然燃起了大火。
明明什麼都沒有，卻突然就燃了起來。
“啊！”最先衝過來的居民慘叫着，想要退出來，大火已經纏上了他們的身軀。
“甩長矛！”大巫在後方看着，面色陡然大變。
蘇淺墨也嚇了一跳，沒想到這陣法竟然能夠引出火焰。她感覺到覆蓋在自己手背上的那隻手也是同樣的熾熱，耳邊聽到兩個字：“靈力。”
蘇淺墨立即調動全身靈力，朝手中攥緊的墜子涌去。
她目前只有靈之力九階的靈力，少得可憐。
但隨即，她感覺到手中抓着的吊墜發出了一絲涼意。那絲涼意包裹住她的身體，將周圍的火焰完全隔開。
赫嵐燁卻突然踉蹌了一下，要不是蘇淺墨就在旁邊，他定然會摔倒下去。
“赫嵐燁！”蘇淺墨嚇了一跳，隨即她看到赫嵐燁的眼睛變成了藍色。那純淨的藍色，如同海洋般。
赫嵐燁沒有看她，而是擡首轉向對面的大巫。
大巫陡然看到他的藍眸，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面色劇變。隨即他慘叫一身，擡手捂住腦袋，往後倒退了數步，似乎極其痛苦。
“小大巫！”周圍的原始居民大驚。
“啊，神使！”不知誰又驚呼了聲，衆人擡首看去。
熊熊燃燒的烈火中，陡然憑空撕裂出一條純黑的劃痕，那痕跡越來越大，將同樣被烈火圍裹的兩人吞了進去。而後，那痕跡猛地一亮，將火光覆蓋住，將整個洞穴都掩蓋了起來。
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陣心驚膽顫的懼意。這懼意一閃而逝，連着不見了的，不止是陣法內的兩人，還有洞穴內所有靈藥珍品。
大巫倒在地上，他很清楚剛纔那是什麼東西。
“啊啊啊！”這一刻，識海內的劇痛，也比不上眼前這一幕更令他崩潰。
那是出口，那是通向外面世界的虛空！那是他期盼了整整百年的出口！他……他竟然只能眼睜睜看着那虛空在眼前閉合，而後消失！
“哇！”大巫吐出一口鮮血，眼睛流出血淚。
有力量在他的識海內攪動，令他生不如死。但這力量，卻還不能使他致命。他聽到周圍原始居民們大喊的聲音，那聲音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他感覺全身血液都冷凍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