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米距離,臻康一步便踏了過來,正當洛明月用餘光尋找着作案工具的時候,這臻康卻對其拱了拱手道:“有勞了。”
洛明月亂轉的眼珠子差點飛出去,待紅鳶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後才梗的脖子道:“分內的事,分內的事。”
好不容易擺脫了納蘭臻康,洛明月忙將紅鳶送到了一個不起眼的營帳中,安頓了一番後,她又鬼鬼祟祟的鑽了出來,進入了納蘭弘軒的營帳裡。
營帳內,本該睡着了的納蘭弘軒衣冠楚楚的坐在榻上,悠悠的喝着茶,他的身旁候着俠客般打扮的陸離,這主僕兩個正交流着什麼。
洛明月撩起簾子的手僵了一僵,三個人彼此凝視了片刻後納蘭弘軒方開口問道:“聽臻康說你出去找紅鳶了,找到了嗎?”
“嗯,找到了。”洛明月放下簾子,飄到一旁假裝喝水,“但是她已經睡了,而且臉也過敏了,所以不能來見王爺了。”
納蘭弘軒披着袍子往洛明月那邊挪了挪,“本王有說要見紅鳶嗎?”
“沒?沒有嗎?”洛明月咕咚吞下去一杯冷水。
“有嗎?”納蘭弘軒奇怪的看着她。
洛明月心理素質着實不佳,又喝了兩杯涼水後方舌頭打結的回道:“哦呵呵呵,人家跟你開玩笑你,你看你就是這麼較真。”
納蘭弘軒被洛明月說的一頭霧水,正欲好好問個清楚時洛明月朝牀榻上一躺道:“我好睏,別跟我說話,我睡着了。”
對於洛明月突然如此的神經質,見怪不怪的納蘭弘軒並未放在心上,他扭過頭來繼續向陸離問道:“要你查的事,查的如何了。”
“楚軍安插在我軍中的細作已經找出,但是這人在軍中似有同黨,再給屬下點時間,屬下定能查的一清二楚。”陸離這人辦事,就是這麼的有效率。
洛明月睜着眼睛,背對着他們二人躺着,咬着手指暗暗爲紅鳶着急。
“宮中有何動靜?”納蘭弘軒又問。
陸離這一次答得沒有那麼幹脆,只含沙射影的說了句,“鎮國公和護國公似有不悅。”
“嗯。”納蘭弘軒輕輕抿了一口茶命道:“明日太陽落山前,將細作拎到本王面前。”
“是。”陸離應道。
明日太陽落山前……洛明月將被自己咬滿了牙印的手指伸出來,小心計算着距離明日太陽落山還有幾個時辰,她還未算清便覺眼前一黑,然後,便被人攔腰抱起,坐在了榻上。
洛明月傻娃娃似得呼眨着眼,手上還比當了個非常六加七的手勢,納蘭弘軒按下她的手道:“明月,我們又經歷了一劫。”
洛明月本以爲納蘭弘軒要審問自己,沒想到他卻是要抒情,是啊,他們又經歷了一劫。
“唐長老取經歷經八十一難,我和王爺什麼都不取,偏偏也要經歷這麼多磨難。”洛明月跪着向前磨蹭了幾步,然後小心的將頭埋在納蘭弘軒的肩窩裡,手指一點點的划向他的傷口,畫了個圈,又放下。
“
誰說我們什麼都不取了?”納蘭弘軒偏頭看着她,他新長出了許多胡茬,蹭在洛明月的額頭上,癢癢的。
雖是癢癢的,洛明月卻不躲,很是享受的眯着眼睛問:“取什麼呢?”
納蘭弘軒扭正了頭,不緊不慢的吐出兩個字,“天下。”
這兩個字,太重,砸的洛明月不知方向,渾身無力。失了力氣的洛明月的下巴重重的磕在了納蘭弘軒的肩胛骨上,然後無言的看着他。
尚未得到這天下,便已經付出了這麼多人的生命。一將終成萬骨枯,若是真的有一天他得到了這天下,他還將要付出多少東西?
值得嗎?洛明月不知道,但那是他的執念。
納蘭弘軒見洛明月看着自己發怔,自以爲嚇壞了她,便揉了揉她的臉蛋道:“怎麼了?”
“王爺……”洛明月實覺得“天下”這個話題太沉重了,便挑起另一個話題道:“若是抓住了那細作,你預備怎麼辦?”
先前還是溫柔如水的目光驟然凝凍成萬丈冰川,“殺無赦。”
看來這個話題並沒有比“天下”輕鬆多少。
知難勸,但是不死心的洛明月還是決定勸上一勸,於是不經大腦的她問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王爺知否考慮饒他一命?或許他是受孟渠夜威脅啊,不得已啊!這個仇,我們去找孟渠夜報唄。”
“月兒……”納蘭弘軒很是認真的摟過她的肩膀,距離近的,很是令人緊張,“本王覺得你需要休息了。”
洛明月被納蘭弘軒看的臉驟然一紅,成親這麼久對視時臉還能紅一紅,足以證明洛明月的臉皮還是很薄的。
滅掉燭火,二人並排躺了下來,休息吧,休息好啊。洛明月將頭蒙在被子裡想,李白不是曾說過嗎,但願長睡不復醒。是這麼說的吧,好像是的。
矇頭睡了一晚後,清晨醒來果然神不輕氣不爽,腦袋大脖子粗。
洛明月伺候着納蘭弘軒梳洗完畢,又跑去看了看紅鳶有沒有自殺身亡,天蒼蒼夜芒芒,苦命的小孩沒有娘。待洛明月挑起簾子走進營帳的時候,果然看到面上遮着紅布的紅鳶正對着自己的臉,舉起了一把剪子。
“紅鳶!不要衝動啊!”洛明月飛身而起奪過了紅鳶手中的剪子,而面龐支離破碎的紅鳶則冷冷的看着她,冰凍住了似得。
洛明月喘着粗氣將那剪子扔到了外面,然後又神經兮兮的上下檢查了紅鳶一番,這才拍着胸口道:“這大清早的,我頭沒梳,臉沒洗,光和你們這些人折騰了。”
紅鳶轉頭繼續冷冷的看着她,半晌纔開口道:“我因被那紅布遮的呼吸困難,這纔想剪了去,你大驚小怪的奪走幹什麼?”
這下換洛明月呼吸困難了,她跳起來道:“你沒想自殺啊?”
“我沒自殺你很失望麼?”紅鳶扯了扯臉上的紅布,“如果我要死,定會選個有山有水有鳥鳴的地方,徹徹底底的離開,別說一具屍體了,頭髮絲都不留下一縷。”
“死的時候姿態
再牛還不是死了?”洛明月巴巴的又將那剪子撿了回來,順便拎進來一個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東西,“老這麼遮的確實不好,我給你做了個帷帽,你先戴着吧。”
別的姑娘家的帷帳,輕盈夢幻,很是飄逸,戴上去很有一種神秘美。而洛明月給紅鳶做的這個,是草帽加牀單,若是再配上一根柺棍,都能上街要飯去了。
如此難看的一頂帷帳,換來了紅鳶的寧死不從,她本就破碎的一張臉更加破碎,皺着眉頭說道:“我不會戴的。”
“我是你姐,你必須聽我的!”洛明月以大欺小,愣是將這帷帳扣在了紅鳶臉上,扣完了之後捏住那帽檐邊上的兩根繩道:“這東西費了我很多心思呢,你看!你若是想掀起這簾子,就抓這兩根繩,它自動就被撩到兩邊去了,很高級吧,你試試看!”
紅鳶眉頭擰的更緊,萬分嫌棄的看着她。
“算了。”洛明月收起咧着的大嘴,插腰囑咐道:“辦法我還沒想好,你且在此處安生待着。”洛明月一邊離開一邊威脅道:“可不許亂跑!”
對付完了紅鳶,洛明月這方尋找下一個目標,陸離。
是應該給陸離提供些虛假的情報來混交視聽呢,還是一棒子將他打暈,等到自己想出辦法再將其救醒呢?結合對付納蘭臻康時的理論分析,洛明月不難得出,還是用第一個辦法比較好。
算計曹操曹操就到,纔拿定注意的洛明月沒走兩步便看到了匆匆歸來的陸離,她醞釀了一番後衝上去攔道:“陸離,我有話要跟你說。”
陸離忙立身拱手,面色凝峻說:“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談不上。”洛明月故作玄虛,“是關於細作之事。”
“細作?”
“對的。”洛明月反手遮着嘴指點道:“我曾看到一人行蹤鬼祟十分可疑,那人臉上有個大痦子,你去找了他來,詳細的調查調查。還有……”
洛明月編的正帶勁,陸離又是鞠了一鞠道:“王妃,屬下已得到了確切消息,這便要上呈給王爺呢。”
這麼快?洛明月吞了一大口口水,“查出來是誰了?”
陸離搖搖頭,恭敬道,“屬下還有事,暫且離開了。”
“你”洛明月還想攔,卻攔不住了。
陸離走的腳下生風,洛明月跟的氣喘吁吁,好不容易追住了他,卻已到了納蘭弘軒的營帳內。
彼時洛明月正扯住了陸離衣袖的一角,待見納蘭弘軒與納蘭臻康兩兄弟很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便忙鬆開了。
納蘭弘軒掃了洛明月一眼,開口問道:“陸離,可是查到了?”
“啊!王爺,你還沒有吃早膳呢吧!”洛明月擋在陸離身前,向納蘭弘軒拋了幾個媚眼,“不如吃了早膳再說。”
納蘭臻康白了洛明月一眼,拉過陸離,陸離忙從懷中拿出一個紙團,那紙團內似乎就藏着紅鳶便是那細作的驚天大秘密,洛明月不敢猶豫,用力推了納蘭弘軒一把後奪過紙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