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是那個被自己偶然救起的少年郎,這算不算是他鄉遇故知呢?
蓉兒洗着白菜“咯咯咯”的笑個不停,笑夠了後推了富貴一把道:“你可知道救你的仙姑是誰?”
“怎的蓉兒姐姐也見過那仙姑嗎?”富貴眨眨眼。
“豈止是認識啊,我可是……”蓉兒眼瞅着就要自報家門,洛明月忙橫了她一眼道:“蓉兒,乖乖洗你的菜。”
蓉兒扁了扁嘴,老實低下了頭。
富貴“嘿嘿”一笑,將剛纔的事自動翻篇,他洗着洗着懊惱的嘆了一聲,看樣子,很是不順心。
“這是怎麼了?”洛明月好奇的問。
富貴掰着手裡的豆角,這容赤討厭吃一切豆子,所以這要入鍋的豆角也必須去了豆子才行。
“我本想着投入軍營,上陣殺敵!可是將軍偏說我身材矮小,軟綿無力。派我做了打雜的活,看來富貴生來就是打雜的命。”小富貴一邊說一邊朝後面扔豆子,他身後本就立着個放廢物的筒子,難爲這富貴不用回眸丈量便能將豆子一粒粒精準的投進去。
洛明月心中暗暗驚歎,垂眸想了想後鄭重道:“富貴,有朝一日你若是能練得百步穿楊,我定向王爺舉薦你。”
富貴聽了喜不自勝,起身想問道:“真的?”
洛明月點點頭,“真的。”
精心烹製的菜餚將容赤齁了個死去活來,洛明月以皇嫂身份狠狠斥責了容赤半晌,納蘭容赤才發誓定將心思放在戰局之上。
吃罷飯,洛明月和解決了公事的納蘭弘軒靠在一株老槐樹上,仰頭數着天邊朵朵白雲。
“月兒,跟着本王,苦了你了。”納蘭弘軒軟綿綿的說着,“有時本王想想,你自跟了本王似乎沒過上幾日太平日子。”
“唔。”洛明月眯着眼,“還算你有點覺悟。”
納蘭弘軒伸出長長的手臂將她攬住,“可有後悔?”
洛明月翻了一個小白眼,拱了拱他道:“你猜!”
納蘭弘軒毫不猶豫又賞了洛明月一記爆慄。
納蘭弘軒近來或是脾氣不好,總喜歡對洛明月施加暴力,洛明月在被她打了爆慄後正要反攻,天空中卻傳來一聲嘶鳴,片刻後只見一隻白色鷹隼穿過雲際俯衝了下來。
“紅紅!”洛明月指着那鷹叫道,納蘭弘軒放開洛明月,吹了一聲口哨,那鷹便穩穩的立在了他的胳膊上。
白鷹先是扣了扣嘴,這才伸出一條小短腿,示意自己的腿上有東西。
洛明月仔細瞧了瞧,這方從那白鷹的腿上取下了一小小竹筒,白鷹任務完成,忽然一揮翅膀飛走了。
洛明月無限感慨的拂去一臉的白鷹毛,這才拔下釵子從那小孔戳了進去,將那捲着的信戳了出來。
“明月,王爺,見字如晤。我和臻康已在赫赫置草屋兩間,薄田半畝,瓜果幾藤。康康和紅紅一直陪伴左右,到不甚寂寞,只是我與臻康時時掛念着你們。我原本是個心有千結的人,來到這裡後,心結似漸漸消散了。原來幸福從來如此
唾手可得,只是我一直沒發現。一直以來我都漫無目的的往前走,從不回頭看一看,現在,我看了,我很知足。明月,王爺,或許你們也該回頭看看,最珍貴的東西,往往最簡單,也最容易被無視。說了這麼多,也不知你們是否可理解我的意思,總之,我與臻康希望你們順遂,平安。流雲、飛雪。”
洛明月與納蘭弘軒默默看完,末了,相顧無言。
紅鳶到底是自己的親妹子啊。
“咳咳。”洛明月咳嗽一聲,“王爺你可看懂了?”
納蘭弘軒點點頭,“看懂了。”
洛明月看其神色悠悠然,並沒有出現大徹大悟的表情,他真的看懂了嗎?
“那個,雖然我們沒有一黑一白兩隻鷹,但是我們有一公一母兩頭騾子啊。鷹能捕獵,騾子能墾地,想來日子也會過得不錯”洛明月霹靂巴拉說了一頓後,納蘭弘軒只握住了她的手,許諾一般的說:“明月你放心,待本王打下一個太平江山,我們就能永遠順遂,平安。”
洛明月嘴角僵了僵,他果然沒有看懂。
聰明如他,也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胸中似有一口氣,堵着洛明月異常煩悶,頓了片刻,她終於開口問道:“王爺,若是在天下與明月間選一個,你會選什麼?”
覷眼看向他的表情,果然,他愣了。
“我知道這個問題很傻,但是還是想問一問……”洛明月的倔脾氣又浮了上來。
“你也知道傻?”納蘭弘軒雙眼一眯,習慣性的颳了刮洛明月的鼻子,洛明月一歪頭,躲過去了。
納蘭弘軒指間一頓,神色凝峻了下來。
“天下與你,本王都要。”納蘭弘軒說的肯定,如果之前他爲要天下是爭一時之氣,是爲母妃報仇,那麼現在,他是要成爲最強的人,來保護他愛的女人,不再讓她遭受任何磨難。
他的心思,她亦不懂。
納蘭弘軒仰頭望望算了算時辰,“是時候了出兵了,月兒,等着本王的好消息。”
“不許走”洛明月暗想今日若問不出個結果就是這陳國再敗一次也不讓納蘭弘軒跳上戰馬。
納蘭弘軒眼尾立了立,自他二人真情相待之後,他一直寵着她,鮮少露出這麼嚴肅的表情。
“不許任性胡爲!軍中將士此刻集結正等着本王!月兒!你一向乖巧!”納蘭弘軒教訓道。
洛明月伸手邁腿擺了個“大”字,依舊攔着他,“王爺忘了月兒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了麼?這些日子,月兒是很乖巧,但那是委曲求全的乖巧。寧爲玉碎不爲瓦全,月兒今日定要王爺一個答案!”
納蘭弘軒聽了,臉色更沉,“明月,本王不明白,你在糾結什麼?”
“王爺……可能是月兒比你明白,得到了這天下究竟意味着什麼。”洛明月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本欲繼續遊說,可一副將卻駕馬跑了過來,洛明月忙立正站好,納蘭弘軒昂昂下巴轉眸道:“副將莫急,本王這就前去軍營。”
那副將滿目滄桑,人高
馬大,向納蘭弘軒一拱手道:“王爺,這仗怕是不用打了。左翼大將軍才領了聖旨,皇上的意思爲使我大陳百姓免於戰火之擾生靈塗炭,決定命竹安公主和親……”
“什麼?”納蘭弘軒和洛明月異口同聲,納蘭弘軒扯着那副將肩膀問:“可是真的?”
“臣豈敢妄語!”那副將搖了搖頭,似有百般爲難。
納蘭弘軒一把鬆開了他,扯下鎧甲道:“纔將楚軍逼退,不乘勝追擊就罷了,竟要退讓嗎?”納蘭弘軒一拳打在剛剛和洛明月靠着的那顆老槐樹上,光禿禿的樹丫上,最後幾片乾枯了的樹葉七七八八的落了下來。
他驚訝,爲的是不能迎戰殺敵,而洛明月驚得卻是皇帝老兒真的命竹安和親去了!
聖旨一下,軍心大亂。洛明月真不知這皇帝是怎麼想的,既然扳回一成,爲啥不揮軍南下,好好教訓教訓那猖狂的孟渠夜!
得知不用打仗了的容赤異常歡喜,可納蘭弘軒卻十分鬱悶,將自己關在了營帳裡,不許任何人前去打擾。
因剛剛的那番對話十分的堵心,洛明月也沒甚興致去安慰他,她現在所關心的是竹安。
讓蓉兒尋了殷宕過來,洛明月焦急的問道:“殷大人,你可知道皇上何時要送昌平公主去那楚國?”
“明日。”殷宕欠身回道。
“明日?”也太快了些吧,洛明月又向殷宕問了送親要走的道路,殷宕亂七八糟的說了一堆,洛明月也沒甚聽的明白,沒辦法,只得讓他畫了個地圖。
洛明月捧着那地圖,心裡不是個滋味。孟舞卿是如何自掘墳墓花落人亡的,洛明月清清楚楚的記在心間。若是兩國交好之時竹安嫁到了楚國,倒也還好,偏偏是這兩軍對壘的當口。
陳皇啊陳皇,你這是送自己親閨女去敵國當了質子啊!
以昌平那個個性,以孟渠夜那個手段,洛明月難以想象嫁到楚國去的竹安將會面對怎樣的生活!
不行!絕對不行!洛明月攥住那地圖想:定要將竹安從那火盆子裡救出來!
洛明月將蠱蟲小心放進竹筒裡,又將金蟾短笛藏在了袖中,有這麼幾個寶物在手,出行也心安了些。
除了這些必要的傢伙什,洛明月還需要一個武功高手保駕護航,這個人是誰,還用想麼!
洛明月在蓉兒的稟告下於一塊空曠的土場上找到了獨自練劍的陸離,他一向對納蘭弘軒片刻不離身,盡職盡責的很,如此拋下主子自己個在這練劍,着實奇怪啊奇怪。
陸離的劍極快,洛明月看的眼花繚亂好不熱鬧,他一身銀色錦袍上滿是灰塵,不過他似一點也不在乎,一個劍訣飛跳於天,將將落地時卻鬆了劍,直挺挺摔在了地上。
洛明月看的真真切切,他這是在折磨自己。
陸離的落地引起塵土飛揚,洛明月不免咳嗽了幾聲。
陸離聞聲翻身躍起,提劍向洛明月請安道:“陸離見過王妃。”
“陸驢,你這是何苦?”許久沒有這麼叫他了,洛明月自己都覺得彆扭的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