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裳說罷與洛明月笑笑,“既是這樣,也就不用去找那六轉回丹了,倒是連裳出錯了主意,弄得王爺和你白忙活了一場?”
“怎麼連裳在六魄山多年竟不知道那六轉回丹是小孩子吃不得的嗎?”洛明月帶着些質問的口氣說道,連裳立刻接過話茬,“我下山許久,在山中對於六轉回丹之效果也多是聽說,如此……”連裳很是不好意思的衝洛明月笑笑,“我若一早便知道,定然不會要王爺王妃去冒這個危險……”
洛明月聽了便不知該說什麼好了,這人們究竟那一句話是真哪一句話是假?對她洛明月的幫助什麼時候出自於真心又什麼時候出自於假意呢?
算了,洛明月暫且不去追究,她將懷中的那片菩提葉拿出來放在桌子上道:“連裳,我今日前來就是爲了送這片葉子的。”洛明月看了看桌子上那微微有些發黃的菩提葉,“這是連衣姑娘讓我交給你的。”
連裳猛然站了起來,似見到什麼可怖的東西一樣揮手便將那菩提葉甩到了桌子底下,這不是連裳第一次在洛明月面前失態了,她這種暴躁情緒在見到雲三之時也出現過。
這三個人之間究竟有什麼事?爲什麼無論是連衣還是連裳在見到雲三之時都是一副恨不得將他撕碎卻又不忍心將他撕碎的模樣呢?
“王妃還有別的事情麼?”連裳又換回了先前對洛明月的稱呼,“我今日有些不適,若王妃沒有別的事情,就改日再聚吧。”
這便要轟了她去?洛明月本來是打算問兩句話後便立即離開的,可是見到連裳這般反應之後卻冷靜了下來,想了想之後突然開口問道:“哲兒呢?”
連裳瞪大眼睛盯着她,那種眼神是極其緊張且戒備的,“你問哲兒做什麼?是不是她叫你問的?”
洛明月看着她這個樣子竟然笑了出來,她起身拉着連裳的衣袖讓她坐下道:“連裳姑娘,你怎麼突然這麼緊張?是明月哪裡說錯了話嗎?”
“呵呵。”連裳咬咬牙回眸望向洛明月,“王妃,你這一次來,究竟想做什麼?”
洛明月緩緩走到窗前,在這個位置站着剛好能看到院子裡面的那顆菩提樹。
“六轉回丹是你搶走的對吧?”洛明月毫無徵兆的問道。
“什麼?”連裳聲音一顫,“王妃你可是在說笑麼?”
洛明月也想自己去說笑,最近的她面對了太多的變故,太多的算計,太多的始料不及,她本全心全意的敬重着連裳,將她當作是真心幫助自己的好朋友的。
她沒有辦法盯着連裳將自己心裡所想的講出來,便轉過頭去平靜的說道:“我與王爺向你姐姐追索六轉回丹的時候,她堅決否認。連衣雖然生性刁蠻不好相處,但是卻不像是個敢做不敢當的人……”
“就因爲姐姐否認,王妃就覺得是我拿的?”連裳不似先前那般激動,坐下來與她一同看着院裡外面的菩提樹道:
“我是六魄廢徒,上不去六魄山的。”
“可是你可是生着一張與你姐姐一模一樣的面孔。”洛明月索性將一些推斷都講了出來,“那跟在掌門身邊的掃雪是你曾經所養的對吧。”
連裳微微一愣,她顯然沒有想到洛明月會知道掃雪是自己所養的小獸的這件事情。
“你不必這樣看着我,我也是機緣巧合之下得知的。”洛明月攏起衣袖,當日掃雪咬下的牙印依舊清晰可見。“我拿到六轉回丹的時候,那個小傢伙便衝了上來咬了我一口,起初我爲在意,後來才發現它咬的地方正是我藏有六轉回丹的地方。想來它是在爲它的主人做一個記號,而那個主人便是你吧?”
連裳聽了閉住眼睛,她洛明月原來好似這般心細之人。
洛明月見她不語,便權當是她默認了,呵呵,果然是這樣。
“連裳,你來奪藥定然是慌慌張張如此又如何令人看不出破綻?你若是需要那六轉回丹爲何不明說?我和王爺哪兩顆出來便好,現在……現在你說……”洛明月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因爲六轉回丹只剩下一顆了!”連裳攥緊雙拳,沉沉的嘆了口氣出來後才解釋道:“沒想到這麼快便被你們看破,不錯六轉回丹是被我搶走的,王妃想要怎麼處置我?”
處置?洛明月冷笑,她來這裡求證這件事情哪裡是爲了要處置誰呢?她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罷了。
“你一早便知道孟渠夜用自己的精血養育了小蘑菇的事情對嗎?”洛明月問。
“是。”連裳垂眸回道。
“孟渠夜是你叫道六魄山上去的,對嗎?”
“對?”連裳毫不否認,“我雖然能上的了六魄山,但是卻進不得白清觀……總之一切都是我做的,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連裳轉過身來,坦誠的看着洛明月。
果真是這樣,看來她洛明月註定是被別人算計來算計去啊。
“連裳。”洛明月帶着一絲失望,一絲傷感道:“看來你並沒有將我和王爺當做朋友來對待,又或者從一開始就是我洛明月想多了。但是無論怎樣,我都感激你幫助過我和小蘑菇。我洛明月誠心相交,今日被姑娘所利用不會多說什麼,但是一切到此爲你,你也好自爲之吧。”
洛明月說罷便要離去,連裳仍扶着那圓桌站了好久,待其要走出房門時才張口攔道:“等等。”
洛明月頓住,向她看去問:“還有什麼事情嗎?”
連裳的眼中溼潤了起來,她轉身向內室走去道:“你跟我來。”
洛明月站在門中猶豫了一番,但還是跟着連裳去了。
進入內室之後,連裳又鑽進了一個小門,這裡面很暗,暗的像是一座地牢。
連裳在那牆上敲擊了三下,完整的牆壁之上“嚯”的出現了一個石門,連裳向內攤攤手道:“王妃可有興趣進來看一看?”
洛明月向內瞄了一眼,只見這小小的石室當中擺滿了寒冰,還沒有進去便已覺得寒風刺骨。
連裳隨手拿了件狐皮大氅過來披在了洛明月身上,洛明月攥緊那大氅擡腳走了進去。
石室內安放着一張冰牀,牀上的小男孩閉着眼睛沉沉睡着,洛明月打量了兩眼後驚道:“是哲兒?”
“對,就是哲兒。”連裳緩步走了過去,伸出手來摸了摸哲兒的面龐。
她的眼神中盡是愛憐和心疼,撫着哲兒的面龐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着。看來他們師徒間的感情很深……又或者……洛明月一驚,目光在那二人的面龐上來回遊走了片刻後暗暗想着,該不會這哲兒是她的,孩子!
若真是這樣,那麼這個孩子的父親會不會是雲三?
也就是說連裳和雲三被齊齊趕下山門的原因是他們師姐弟珠胎暗結被師門發現,這才轟了他們去?
洛明月瞬間凌亂了下來,那麼,那麼爲何這個孩子現在躺着這裡一動不動呢?上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明明還是好好的啊,難不成有什麼病患不成?
連裳挽着那孩子手在號脈,洛明月暫時不願意打擾便在石室裡輕輕的走了走看了看,這石室裡面空蕩蕩的,只有南面的牆上掛着一幅畫,洛明月定睛一看,竟發現這副畫與自己在雲三的暗室中撿到的那副殘畫一模一樣。
畫上女子白衣飄飄,身邊小獸安靜而守,不用懷疑了,這畫上之人就是連裳啊。
連裳給哲兒號了脈之後發現洛明月一直盯着那副畫在看,便走到她身旁站住道:“王妃是不是覺得這畫上的女子是我?”
“難道不是嗎?”洛明月指了指那雪白的閃電貂道:“這不是你養的掃雪嗎?”
“若是我帶着火兒站在山間,我便是我姐姐嗎?”連裳一臉悵然,將袖子揮了揮那畫便飄落在了地上,“曾經,我也因爲這隻小獸便將這畫上的人當成了我自己……人啊,太多時候都被自己的這雙眼睛給騙了……”連裳說罷看向了躺在冰牀上的哲兒,洛明月定了定神,壓着聲音問道:“哲兒這是怎麼了?”
連裳嘆了口氣,雙目陡然失神,“他和公主一樣,未足月便出生。想來王妃已經猜到我爲何被師門轟出來了……”連裳無奈的笑笑,“不錯,就是因爲這個孩子。當初師姐要我打掉他,我卻死活不肯,可是第三個月時還是被師傅發現,之後被強行灌下了落胎藥不說還將我轟下六魄,我用盡心力纔將險些化成一團血肉的哲兒生下。公主出生尚且五月,我的孩子,只有三個月……”
“三個月?”洛明月沒想到連裳身上還有這麼一段錐心痛骨的往事,“三個月這孩子……”
“尚未成形,手腳還沒長全呢。”連裳仍舊淡淡的笑着,“我用了極致之法將他保留下來,卻也承受着萬般的痛苦,不過我仍很是開心知足,覺得漫漫人生總算因這麼個小娃有個盼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