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千尋頭上的傷本王已派人幫其醫治,你放心。”納蘭弘軒打斷她道:“本王曾經問過你,是否有事瞞着本王!你未答,本王也願意選擇相信你!現在,這一切!就是本王信了你的結果?”納蘭弘軒突然激動起來,與洛明月一樣,任由淚水在眼中打轉,就是不肯讓淚珠掉下來!
“王爺……”阮紅鳶踏着碎步走到納蘭弘軒身前,輕輕拍打着他的肩膀安慰道:“王爺不要動氣,想來王妃是有苦衷的。或許是王妃她一時糊塗,想趕在王爺找到證據,發現真相之前,給自己找個出路罷了。”阮紅鳶說完又看向洛明月道:“王妃,你也真是的,怎麼能這般不相信王爺。你們一日夫妻百日恩,王爺不會遷怒與你的……”
彼時洛明月正跪在地上,阮紅鳶這麼走了過來,就像自己在朝她下跪一樣。
“什麼證據?什麼遷怒?阮紅鳶,你究竟想做什麼?”
“哈哈。”阮紅鳶羞羞答答的用袖子遮面笑了笑,“王妃你問我麼?還是問問你自己吧。”她一邊說一邊將翹頭案上的那封信拿起來,“喏,這是王妃離開後,侍衛從清涼閣裡搜出來的東西,王妃可認得?”
那信封輕飄飄的落在地上,當初自己怎麼也找不到的信原來已經回到了自己該回的地方。
狂風欲將大門吹開,“呼呼”的憤怒聲不絕於耳,洛明月跪在地上,門縫中透出來的風沙,已掩埋住她眼窩中的淚。
他什麼都知道了,早知道是以這種方式,還不如當初親口讀給他聽。
“卷宗在何處?”納蘭弘軒扶着案子站了起來,像在審問犯人一般。
洛明月迎着他的眸子,那雙含恨的,噬人的,卻又波瀾不驚的眸子。
“曾經在這裡,現在我也不知道。我是藏過信,但是我沒有動過卷宗……”
阮紅鳶站在納蘭弘軒身側,學着納蘭弘軒的口氣勸道:“洛明月,事已至此,你還不說實話!你可知道,那捲宗是王爺好不容易得來的證據!”
“我不知道……”洛明月聲音太小了,被風一吹便散了。
又是一陣沉默,這偌大的凌雲閣中,只聞風聲。
凝視了洛明月許久的納蘭弘軒從翹頭案後走了出來,緩緩站在了洛明月的身前。
他月牙白的衣角上,沾染了許多灰塵,這些灰塵不應該來玷污他。洛明月探出手,想將他衣角上的灰塵拍去。
納蘭弘軒垂眸看着,待她手指碰到自己衣衫的一瞬間,躲開了。
洛明月的手就那樣僵在了空氣裡。
“洛明月。”納蘭弘軒側身看着她,“滾回你的清涼閣。”
一寸寸收回自己的手,仰頭看着高高在上的他,“這麼說來,我要王爺答應的第二件事情,王爺不肯了?”
納蘭弘軒連看都不肯再看她一看,一字一頓道:“滾回你的清涼閣。”
“是。”洛明月手掌撐着冰涼的地面,緩緩的站了起來,她腿上無力,腳掌痠麻,每走一步,皆是萬箭穿心。
“砰!”的一聲巨響
,越發憤怒的狂風,似爲了轟洛明月出去,一鼓作氣吹開了大門,翹頭案上響起“嘩啦啦”的一痛聲響,幾本輕巧的書本皆被吹在了地上。
與自己一道跪在地上那兩件東西,被風在半空中來回撕扯着,最終拍打在洛明月被風掀起的裙角上。
風沙將夜空染上一片詭異的暗橘色,殘葉如羣魔亂舞。洛明月想把眼睛睜大,可是風沙如一把把尖利的小刀劃過她的雙眸,她忍着,她不能哭,她怕哭出眼淚。
迎着狂風,洛明月一步步邁出了凌雲閣,風啊,你吹吧,吹吧……
“王妃有孕,要珍惜自己的身子……哦,聽說王妃懷孕一月有餘……似乎距離上一次王妃離開王府,和莫千尋幽會,也正好一月有餘了呢……”
好個阮紅鳶!
洛明月沁血的淚,還是流了下來,她回頭看時,凌雲閣內已沒了納蘭弘軒的身影,只有美豔的阮紅鳶,朝着自己微笑。她的眼中,分明也是沁了血的!
“砰!”風見洛明月走出來了,便替納蘭弘軒關上了門,在其身邊咆哮片刻後,歡騰離去。
“蓉兒……”洛明月向朝自己奔跑過來的蓉兒伸出了手,緩緩的跌落在風力。
回了清涼閣後,這風便小了許多。
洛明月在夢中掙扎着,告訴自己快一點醒來!可是她怎樣也醒不過來!
“讓我醒過來!讓我醒過來!”夢中的她在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內苦苦掙扎,她用頭去撞牆,卻感不到疼痛,她奮力的奔跑,卻逃不開夢織就的牢籠。
“哈哈哈!洛明月你想出來啊?”阮紅鳶的笑聲從深淵之上傳了下來,“別癡心妄想了,出來了,他也不會要你了,哈哈哈……”
“不會的!不會的!啊!”洛明月暮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蓉兒忙哆哆嗦嗦的抓住了洛明月的手,哭喊着:“王妃……王妃……”
那是個夢……是個夢……洛明月回了回神道:“我想喝水……”
蓉兒忙倒了茶水過來,洛明月一口氣全喝了下去。
“篤篤篤”不知誰人在敲門,洛明月忙推了蓉兒道:“王爺是不是來了?”
蓉兒跑去打開了門,愣了愣問:“你是何人?”
“大膽奴婢,見了太子妃還不跪下?”阮紅鳶身邊的宮女喝道。
阮紅鳶?洛明月心思一沉,她還來幹什麼。
那宮女探出身子,將蓉兒推到一邊去,阮紅鳶那張如花笑臉便出現在了洛明月眼前。小宮女耀武揚威,指着洛明月道:“項王妃!還不起身參見我們太子妃?”
“王妃身體不適,太子妃改日再來吧。”蓉兒一句話剛說完,那小宮女便給了她一巴掌道:“哪裡有你說話的地方。”
“好了月兒……”阮紅鳶客客氣氣的說道:“好歹是王妃的貼身侍女,雖然沒了規矩,也不用重罰,你把她帶下去,盯着她,讓她再打自己幾個耳光反省反省,長個教訓。”
那月兒福了福身子應道:“奴婢遵命。”然後揪着蓉兒道:“跟
我出去。”
“慢着!”洛明月走過來,喝聲道:“哪裡來的刁奴,清涼閣怎容你放肆!”說罷,洛明月便要推開她抓着蓉兒的手,只是她身子太弱,那月兒紋絲不動,自己卻朝後踉蹌了幾步。
月兒得意的晃了晃腦袋:“王妃還是先顧好自己吧。”她使蠻力將蓉兒拉了出去,關上了門,沒一會,門外便響起“啪啪”的耳光聲。
阮紅鳶伸出玉手,要扶着洛明月坐下,洛明月甩開她的手問:“你爲何在項王府?看到我這般悽慘,可滿意了?”
阮紅鳶擦了擦手掌,側頭笑着,“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妄圖留在他身邊。是你自己不聽,更可惡的是,你不僅留在他身邊,還拿走他的心!”
“哼,你真可笑!”洛明月剜了她一眼,“滾出項王府。”
“恐怕王妃你沒這個權利讓我滾出去呢。”阮紅鳶踏着蓮花步,在洛明月眼前晃來晃去,“三天過後,世上再沒有阮紅鳶,有的只是楊將軍之女楊碧柔。弘軒怕我在將軍府遇不測,便接了我在項王府,等到我入主東宮,便沒什麼好怕的了,呵呵……”
洛明月看着她得意的面龐,笑了笑道:“那恭喜你了。”
“多謝。”阮紅鳶坐下道:“我這麼做,都是爲了弘軒,替他守好本應屬於他的位置,只要待得時機成熟,太子之位便必是他的,大統之位,也是他的!”
洛明月腳下輕飄飄,靠着牆緩緩走着坐回榻上。納蘭臻康,你爲她向你母后低頭,將自己圈禁在那東宮之中。而她呢,卻一心一意爲另一個男人。不知現在身在皇宮的你,有沒有覺得可悲?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罵我利用臻康。我無意將他拉進來,更不會在日後害他,不過臻康與我本就是一條心……”
“是!”洛明月心中燥熱,身子卻止不住發冷,“你何止與納蘭臻康一條心,你也與那司空玄一條心!”
阮紅鳶端起茶碗,皺着眉喝了一口,一雙美目盯着洛明月道:“一條心談不上,他查到我是誰,找我來打聽點消息,我只是想借他的力,得到龍髓眼罷了。後來發生的事情,一件件,都是因爲你啊。”
“我?”洛明月被說的糊塗。
“就是因爲你!”阮紅鳶摔下杯子,一把捏住洛明月的下顎,“是你害死了鬼面神醫,害死了任九,還害的王爺丟了卷宗。這一樁樁一件件,不知道洛明月你該如何償還呢?”
洛明月用力掙扎,“放開我!”可她越掙扎,阮紅鳶便捏的更緊!
“轟隆”一聲,窗外打了一個悶雷,一道閃電飛逝而過,點亮了阮紅鳶咒怨的眼睛!
“想起大殿之上,他一口一個月兒的爲你忤逆皇后我就生氣!你知道皇帝皇后因納蘭容赤出宮到鎮花樓一事,是怎麼責罰他們的麼?竹安在大殿外,頂着《女訓》跪了整整一夜!納蘭容赤的母妃苦苦哀求,可他還是被廢掉太子位!而他因保你,也險被褫奪王位!至於我……”阮紅鳶笑得鬼魅,“要不是臻康在,此刻早被皇后殺死!化成孤魂野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