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似夢非夢

逍遙山莊,密室內。

君襲墨全身不着寸縷,修長的四肢被鐵鏈緊緊鎖住,懸空掛在密室的四根柱子中間。

他通體赤紅,彷彿被烈火焚燒似得痛苦的掙扎着。他丹田之處有一團烈焰似得光芒若隱若現,彷彿要衝破那地方。

賽華佗手拿銀針死死的盯着他腹間的那團烈火,腦門上汗水瀑布似得直冒。他舉了好幾次要飛射過去,卻還是哆嗦着手又放下了。

“快啊,本王快……快支持不住了。”君襲墨咬牙道,眸子裡盡是暴漲的血絲。他的脣瓣已經被牙齒咬破,正不斷往外溢血。

“殿下,老僕不敢啊,這萬一有一點偏頗,那就……”

賽華佗不敢想君襲墨那股強大的勁氣如果封印不了的話,他會不會成爲第二個百里南歌。他真的好怕,怕失手。

“快,這是命令!”

君襲墨怒吼道,眸色一片赤紅。賽華佗再不敢遲疑,振臂一揮,手中那顆銀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擊他的丹田之處。

“噗!”

當丹田那烈焰般的光芒瞬間消失時,他無法控制的噴出一股烏黑的鮮血。俊朗的臉頰唰的一下變得煞白。

“殿……殿下?老僕有沒有刺偏?”賽華佗眯着眼睛不敢看,顫巍巍的走過去想撫摸他。

“沒事了,封住了,快放本王下來。”君襲墨虛脫道,彷彿一下子經歷了萬般磨難一般。

體內那亂竄的氣息如果不封住,他勢必成爲百里南歌那樣的人,到時候就真的天下大亂了。

這一刻,他心裡如釋重負。

“殿下你忍着點,老僕這就放你下來。”

賽華佗霍然掀眸,激動的擦了擦眉間的汗水和嚇出來的眼淚,慌忙把君襲墨放了下來。緊接着他又打開了密室的暗門。

暗門外面更是別有洞天,是一個天然湖泊,湖水清澈見底,宛如一塊碧玉。湖面上冒着嫋嫋青煙,像一個仙境。

這是寒湖,是逍遙山莊的絕密珍寶,炎煌大陸有且僅有一個這樣的湖泊。但凡重傷之人療傷過後在這裡沐浴,那就跟脫胎換骨一樣爽朗。

“殿下,你先去寒湖洗個澡,可以驅一驅身上天雷之火的餘毒。老僕去給你配一些藥,順便讓嬤嬤把你的衣服送過來。”

“恩,你去吧。”

君襲墨站起身,搖搖晃晃的朝着寒湖而去。湖水映出他憔悴的倒影,俊朗依舊,但氣勢全無。他輕嘆一聲,縱身躍入了寒湖裡面,把整個身子浸入了裡面。

“唔……”

湖水凍徹心扉,卻又透着一絲愜意的感覺。他忽然感覺身體恢復了不少,一個俯衝就遊向寒湖深處,把頭也埋在了裡面。

驀然,一股暈眩昏厥的感覺襲來,他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這樣一個畫面。

……

崑崙山上,青山綠水,亦如瑤池仙境。

山林中,有一個騎着一頭狼的小女孩正在雲霧中自由的穿梭,那黃鸝鳥般的歌聲,美豔無雙的笑容,令正在崑崙山頂修煉的一個上仙亦忍不住被她吸引。

看着她與山中野獸作伴,是那麼自有自在。他好喜歡,情不自禁御劍飛去,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光着腳丫子在小溪裡嬉戲。

“小妹妹,你每天都這樣開心嗎?”被她的笑容感染,他忍不住問道。

“唔……”

女孩在四下裡找了半天,才發現聲音來源是在頭頂。她昂起頭,第一個引入眼簾的是他腳下那金燦燦的長劍。

“哇哦,大哥哥,你腳下是什麼劍?怎麼是金黃色的啊?”

“這個啊,是軒轅劍啊。”他穩穩落在她的面前,笑睨着她美豔的臉孔,被她臉頰上那隻如血的印記吸引,“咦,你的臉上怎麼會有那麼漂亮一個印記呢?像鳳凰。”

“對啊,因爲我是鳳凰所生嘛。”

“原來你是個公主,怪不得這麼快樂。”

“大哥哥,你難道不快樂嗎?我看你天天在那巖壁上練劍。”女孩歪着頭,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你長得好好看。”

“是嗎?那你喜歡嗎?”他不知道爲何要問這麼一句,可就是問了。

“恩……”她蹙眉想了想,而後重重的點了點頭,“喜歡!”

“爲什麼?”

“因爲你好看,笑起來更好看。”

“……那你可不可以天天來巖壁上陪我練劍?還有三百年我纔可以迴天庭。”

“那你是天上來的嗎?你叫什麼呢?”

“恩……你可以叫我墨!你呢?”

“小洛,我叫小洛。”

“那我叫你洛兒可好?”

“好,就這麼定了。”

兩隻白皙的手掌緊貼在一起,於是有了第一個約定:洛兒,三百年內如果我們相愛,我就娶你爲妻。

……

“唔!”

一股強烈的悚意襲來,君襲墨猛然冒出水面,一張臉瞬間變得死灰。他狼狽的爬出寒湖,靠在岸邊大口大口的吸着氣。

剛纔的場景他歷歷在目,那是什麼東西?怎麼會有洛兒和他呢?那是幻境?還是他做夢了?

不可能,他明明在洗澡,在游泳,這麼會出現如此詭異的東西?他是撞邪了嗎?

“殿下,你的衣服送過來了。”

嬤嬤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把君襲墨紮紮實實的嚇了一跳。他慌張的回頭,微微有些臉熱。雖然這是從小伺候自己的奶孃,但這樣光溜溜的在他面前呈現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奴婢給殿下穿上吧。”嬤嬤到沒有難爲情,親自養的孩子長大了,她感到很欣慰。“身體好些了嗎殿下?聽賽華佗說你的身體抱恙,可把奴婢嚇壞了。”

嬤嬤一邊說,一邊給君襲墨穿衣服,貼心得不得了。

“沒什麼事了嬤嬤,你不用擔心。倒是你的身體,近些年來總是生病,找賽華佗看了沒有啊?”

“沒事沒事,奴婢這是年紀大了。對了,上次來的洛兒姑娘怎麼沒跟着一起來呢?你們打勝仗了,皇上他封賞沒有啊?”

“你看你,一下子問那麼多我都不好回答你了。洛兒在軍營呢,怕她擔心就沒讓她來。至於封賞麼,父皇可能想不到這一點吧,他是那麼的恨我。”

君襲墨不以爲意的笑笑,被寒湖浸泡過後的臉頰出奇的絕世,宛如被誰精雕的藝術品,是那麼的恰到好處。

嬤嬤拿了一根玉簪把他微溼的頭髮束起,隨意中透着一絲飄逸,特像一個下凡的仙人。

君襲墨瞧着水裡的倒影,又想起了剛纔那個似夢非夢的幻境,實在是太奇怪了。

“回宅院吧殿下,奴婢給你熬了雞湯補身子,你看你瘦的,都皮包骨了。”

“多謝嬤嬤了。”

“哪的話,能伺候你和夫人,是奴婢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奴婢很知足。”

回到宅院,嬤嬤把燉好的雞湯端了上來,給君襲墨盛了滿滿一碗。他端起碗嗅了嗅,忍不住喝了一口。

“嬤嬤,你的手藝還是這麼好。”

“奴婢天天盼啊盼,就盼着給殿下做好吃的呢。你還記得嗎?小時候你總是粘着奴婢要吃的,奴婢就變着花樣給你做點心,唔……想起那些日子真的好幸福。”

嬤嬤眼底盡是追憶,可能是想起了逝去的褚寧秋,她眼角有些微的溼潤。

“嬤嬤,以後也會幸福的。”

“奴婢就等着殿下揚眉吐氣的那一天呢,到時候奴婢一定要給殿下做一桌最精緻的菜餚。”

嬤嬤的話令君襲墨心頭一震,臉色有些不太自然。揚眉吐氣的那一天,是逍遙山莊的人都盼望的事情。

可是,要等到那一天是何等的不容易,他現在僅僅纔開始。

也不知道軍營中怎麼樣了,洛兒她好不好,有沒有惹事呢?他忽然間好想回軍營。

用膳間,賽華佗也過來了,手中拿着玉瓶,裡面正是他研製的上等丹藥,有且僅有的一顆。

“殿下,你把這個吃了。這是老僕尋便千山萬水找到的千年靈芝研製,與你的傷情很有效。”

“賽華佗,多謝你了。”君襲墨拿起丹藥看了一眼,仰頭就吞下了。“嬤嬤,賽華佗,我得走了,軍營裡事情多,我過些日子再來看你們。”

“殿下,這就走了?”兩人都有些依依不捨,彷彿外出謀生的孩兒,總是讓人惦記的。

“恩,我有些放不下,等回來再喝嬤嬤熬的雞湯。”

“殿下!”賽華佗叫住君襲墨,遲疑一下又道,“聽說君傲天要爲八皇子選妃?他怎麼都沒想到你呢?這個人真是太過分了。”

“無妨,我不要他幫忙選,自有定奪。”他的洛兒豈是選妃能選到的呢?這樣的女子可遇不可求,他是一定不會錯過的。

“殿下,無論如何,我們都等你的好消息。”

“我明白。”

君襲墨惜別逍遙山莊的家僕們,騎着烈焰飛一般的朝着漠河郡趕去。他心裡有種莫名的慌亂,源自那個夢。

直覺告訴他,他和凌洛,或許早在冥冥中就有了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們回郡城的速度很快,烈焰撒開四蹄飛一般的奔馳,官道上路過的商旅僅僅能感受到他斗篷掀起的風浪,透着絲絲寒意。

黃昏臨近,此時的漠河郡一片安靜,就連軍營中也少見的沒有操練。

君襲墨回到軍營的時候都快天黑了,回到營房沒瞧見凌洛,他蹙了蹙眉,睨了眼身後跟來的李彥。

“小洛子呢?”

“……回殿下,她……”李彥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凌洛被擄走了,很不安的瞥了眼雲劍的營房。

“恩?”

君襲墨狐疑的瞥了眼旁邊的營房,以爲是凌洛藏在裡面,頓時一個箭步上前推開,卻是雲劍在裡面換藥養傷。

“雲劍?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竟然還活着,這真是太好了。”他臉色一喜,很是激動的道。

“屬下見過殿下。”雲劍掙扎着就要行禮,卻被君襲墨攔住了。

“無需多禮,好好養傷便是。”

“屬下要以死謝罪,因爲……”

“因爲什麼?”君襲墨心頭一沉,有些不安了起來。

“因爲小洛子爲了救屬下,被塔琳婭擄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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