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景霄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我方纔與你說的話要是傳到楊繼宸的耳裡,在他找我算賬前,我一定趕得及先將你揍一頓。”
裘旭陽:“……我可是大夫。”
齊景霄冷笑一聲,“放心,在丫頭沒完全好之前會留着你這條狗命的。”
裘旭陽:“……”靠,爲什麼倒黴的又是他!
經過這一次的醫治,楊謹心的記憶竟又倒退了兩年,李氏等人慌了,從屋內出來後找到裘旭陽,擔憂道:“裘大夫,我女兒會沒事吧?”
裘旭陽點了點頭,“夫人請放心,不礙事的。”
李氏心裡還是擔心,勉強點了點頭,因爲太過擔心,晚上便守了楊謹心一整夜。
醫治到第十日後,李氏幾人都守在牀邊等楊謹心醒來,楊謹心手指剛動了兩下,李氏便緊緊的握在了手裡,緊張又擔憂的喚道:“心兒,心兒……”
楊謹心慢慢睜開眼來,目光從李氏、楊繼修、楊繼宸身上一一掃過,“娘,大哥,二哥,我……我全都想起來了。”
所有的該忘記的、不該忘記的她全想起來了,她既是出車禍死掉的楊謹心,又是楊國侯府的嫡小姐。
只不過,她從李氏肚子裡出來的時候還記得前世的事兒,原本對於孃親給自己定下的娃娃親她是持無所謂的態度,可隨着她漸漸長大,她發現林重殷那傢伙完完全全就是個僞君子,後來四妹勾搭他,她心裡頭便生出了一個絕妙的注意,不如成全那虛僞的二人,只不過這退親需得林重殷來提,一來,她不想做惡人。二來,由男方主動退親,雖對女方名聲不利,但至少對她是有利的,在這個時代,女子十五歲及笄,便可直接嫁人,她可不想這樣。
所以她越來越囂張,越來越跋扈,原本一切進行的很順利,除卻中間出了陳靜書那事,被大哥誤解,她心裡是真的難受極了,在大哥一氣之下去了邊關後,二哥對自己的態度也越來越冷淡,她難過的差點就想將陳靜書的事全都說出來,但到底是怕大哥受不了,她又吞了下去,娘每次問起的時候,她都會裝作不記得的模樣。
且,對於陳靜書的死她一直很自責,雖陳靜書與府上小廝有染,還懷了孕,但罪不至死,她去陳府找陳靜書,只是想讓她退親,陳靜書約她在湖邊見面,她也沒多想直接就去了,後來她將事情點破後也說了,只要陳靜書主動退親,自己就會爲她保守這個秘密,不想,她竟直接跳進了湖裡,等自己反應過來要去拉的時候只碰到了她的衣角,恰巧被趕來的丫鬟看見,自己便成了罪魁禍首。
她有苦難言,爲了大哥,還不得不將苦楚往肚子裡咽。
大哥、二哥暫時不理自己沒關係,該做的事她還得繼續做,眼見着就要及笄,她必須將自己與林重殷的親事給攪黃了。
原準備實在不行,她就和林重殷攤牌,並約好了在芸味樓見面。
那天才是真正讓她心死,感覺一切都沒了希望的日子,千防萬防,她是真的沒有想到楊謹依會給自己下藥,受折磨之際,她忍不
住又想起大哥、二哥他們對自己的冷漠,是真恨不得直接撞死得了,可她一想到自己的孃親,又捨不得死了。
輕生,只會讓仇者快、親者痛,是懦夫的行爲。
她選擇忘掉一切,然後她重生了,忘記了該忘記的,選擇了該記得的。
現在,所有塵封的記憶打開,她,完完整整的楊謹心回來了。
李氏心下一喜,又有些不確定,試探道:“心兒,那你可知你今年多大?”
楊謹心忍不住笑道:“一十有五。”
李氏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但還是忍不住多問了句,“那你可知你現在爲何會躺在牀上?”
楊謹心好笑道:“是邱鳳國太子害了我,還有楊謹依。”
李氏臉上這才真正有了笑意,眼睛卻也紅了,“好,好了就好,你知不知道,你快擔心死娘了。”說完,眼淚控制不住的就掉了下來,她趕緊伸手抹了。
楊謹心趕緊伸手過去給李氏擦淚,“娘,對不起,這次確實是女兒思慮不周,行事太過沖動,我這不是全都想起來了嗎?您哭什麼呀?”
李氏忙道:“娘這是高興的,高興的。”
楊繼宸心下也高興壞了,但還是有些不放心,道:“我還是去找裘旭陽,讓他進來看一下吧。”
李氏點了點頭,“好,你快去。”
很快,楊繼宸和裘旭陽便進來了。
裘旭陽走到牀榻旁,挑了挑眉,“丫頭,想起我是誰了?”
楊謹心點了點頭,特意強調道:“三十九歲的大叔。”
裘旭陽眼角忍不住抽了抽,不知道真相的李氏有點懵。
裘旭陽上前,開始幫楊謹心檢查,片刻後站起身來,舒了口氣,笑道:“全好了。”頓了下,意味深長道:“而且,我想,以前有些已經模糊了的卻重要的事也該記得了吧。”
楊謹心笑着點了點頭,心想,這裘旭陽還真是不簡單。
裘旭陽擡手揉了兩下脖子,“那我去休息了,你們陪着她吧。”
李氏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多謝裘大夫,我……我是真不知該如何感謝您,您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裘旭陽聽了這話,心思一下子活絡起來,反正齊景霄現在也不在,且是楊國侯府當家主母主動問起的,他不如趁機多爲自己謀取點好處,想到這兒,輕咳一聲,冠冕堂皇道:“治病救人是我們應該做的,若是爲了利益才救人,那纔是最不應該的。所以,夫人,您真的不需要感謝我。”
楊謹心聽了這話,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下,咳了幾聲。
她還不瞭解裘旭陽,典型的鑽錢眼兒裡的人,方纔那話說的她是真有點想吐。
楊繼宸和楊繼修聽了這話,臉色也變得極其古怪,但到底什麼都沒說。
李氏聽了,對裘旭陽越發欣賞和敬佩,年紀輕輕醫術就如此高明不說,心態竟也如此端正,實在是難得難得。
雖他什麼都不要,但該給的還是要給,不然他們豈不與那些忘
恩負義的人沒兩樣,李氏想了想道:“這樣吧,爲了治好心兒您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一千兩銀子算是我們楊國侯府的一點小小心意,還請您一定要收下。”
楊謹心:“……”她孃親還真是大方,不過裘旭陽要是真收下這一千兩銀子也不過分,畢竟他是真的救了自己的性命。
裘旭陽趕緊推拒道:“不用不用,這一千兩銀子委實太多,這樣吧,我收一百兩如何?”
李氏道:“這可怎麼行?您可是我們心兒的恩人,不行不行,一百兩也太少了。”
裘旭陽想了想,才道:“這樣吧,我聽聞楊三小姐廚藝不錯,要不等她身體好了,我來你們楊國侯府蹭幾頓飯可好?”
楊謹心忍不住瞪眼,她算是看明白了,敢情裘旭陽說了這麼多,就是爲了這個目的啊,還真是好算計。
李氏趕緊點了點頭,“行啊,天天來都行。”
楊謹心:“……”娘啊,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啊!尤其是對裘旭陽這種不知臉皮爲何物的傢伙,他是真有可能當真,天天來的。
裘旭陽臉上的笑意越發燦爛,“那敢情好。”
一時間,裡屋其樂融融,只除卻剛恢復記憶的楊謹心心塞非常。
翌日一大早,齊景霄過來便得知了楊謹心已恢復記憶的事,陰霾多日的臉上終於現出一絲髮自內心的笑意。
“腦中的淤血已經沒了嗎?還會出現反覆嗎?”
裘旭陽笑道:“放心吧,丫頭現在很好。”頓了下,又道:“昨日丫頭的孃親還要給我一千兩感謝我呢,不過我沒收,所以,齊景霄,你是不是該從你院子裡挖幾罈女兒紅送給我,以示感謝?”
齊景霄點了點頭,“行啊。”
裘旭陽還沒歡喜過一秒,便又聽他道:“不過你是不是真什麼都沒收還是另外提出了什麼要求,一切等我問過了丫頭再說。”
裘旭陽臉黑了下來,“齊景霄,你……你怎麼就這麼摳呢?不就問你要幾罈子酒麼?不管怎麼說,這些日子我可真盡心盡力了。”
齊景霄沒理他,直接往裡走,要走進屋時,又說了句,“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裘旭陽:“……”好氣!怎麼辦?打又打不過,搶也搶不到,算了,擼貓去。
雖齊景霄這麼說了,但到底還是讓齊雲挖了兩大罈子送了過來。
楊謹心和齊景霄說話的時候,沒忍住將裘旭陽吐槽了一番,齊景霄聽罷笑了聲,“他還真是打的兩手好算盤。”
楊謹心眨了眨眼,立刻領會,“他也向你要東西了?”
齊景霄‘嗯’了聲,“女兒紅。”
楊謹心忍不住笑了起來,“給他喝吧,這些日子他真的是極爲辛苦。”
齊景霄點了點頭,“我知道。”頓了下,又忍不住問道:“我看起來像那麼摳的人麼?”
楊謹心覺得齊景霄有時候真挺孩子氣,還記仇,笑眯眯道:“你不像。”你就是,記仇還小心眼,不過這話她明智的沒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