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衆人譁然。
重打一百大板?以四皇子這養尊處優的身子骨,能受得了嗎?即使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了吧?
在靜思殿面壁三個月?那不是想要逼瘋他嗎?
所謂“靜思殿”,顧名思義就是讓人靜思己過的地方。
可這樣一個地方,卻是宮中所有人望而生畏的可怕之地。
進入靜思殿的人,都是在宮中犯了大錯的奴才們。
也有犯了錯被皇帝拋棄的嬪妃,而被關進靜思殿面壁的皇子,楚子銘還是第一個。
據說,凡是被關進靜思殿的人,用不了幾天就會被裡面的嚴酷刑罰給折磨得或瘋或傻,甚至還有慘死的人。
而且,靜思殿裡負責執行刑罰的守衛,可不管進來之前是什麼身份,凡是進入這裡的人,都會遭到他們的“親切待遇”。
一想到自己要捱上一百大板,還要在靜思殿這個可怕的地方面壁三個月,楚子銘突然覺得,還是直接殺了他來得痛快。
太子這根本就不是在替他求情,分明就是嫌皇帝的懲罰太輕了,想要將他往死裡折磨!
楚子銘早已說不出一個字來,呆愣愣地跪在楚青歌的跟前。若是輕輕碰他一下,估摸着他會立即倒地不起。
馨妃也快被她的這一番話給嚇得暈過去,柔弱無力地靠在楚子萱的肩膀上,還不忘眼神怨毒地盯着楚青歌。
“太子,你怎能這般狠心?”咬牙切齒,馨妃惡狠狠地說道,“你這樣的懲罰,和殺了四皇子有何不同?”
挑了挑精緻的眉頭,楚青歌漫不經心地說道:“馨妃娘娘,你這話可就錯了。本太子這是在替四皇子求情吶!”
她的神情平靜得沒有半點波瀾,一雙清澈的眼眸中,甚至還帶着誠懇,任誰看了也不忍心去懷疑她的真心。
可就是這樣的誠懇模樣,才讓馨妃更加的氣憤。
微微勾起線條優美的脣角,楚青歌繼續道:“若是不願接受本太子的這個懲罰也無所謂,反正皇叔也說了,故意陷害太子者,按罪當誅!再不濟,就聽從父皇的旨意,永久拘禁吧!”
她還擺出一付惋惜的模樣,搖了搖頭,扭頭看向楚寒殤,小聲地說道:“只不過是去靜思殿面壁三個月而已,至少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皇叔你說呢?”
楚寒殤沒說話,勾了勾纖薄的脣瓣,深邃狹長的鳳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中帶着打量的神情。
他還是第一次發現,太子居然這麼壞!
表面上裝出一副真心替對方着想的樣子,可實際上呢?卻是巴不得對方死的慘慘的!
壞,太壞了!
誰不知道,凡是進去靜思殿的人,絕對沒有活着離開的,可太子卻說得這般無所謂。
還說什麼“只是三個月而已”,“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怕是隻有太子這種壞心腸的人,才能這麼理直氣壯地說出口吧。
可是,他卻意外的發現,這壞得讓人咬牙切齒卻又無法怪罪的太子,居然如此吸引着他的目光。
“太子哥哥。”楚子萱一付泫然欲泣的模樣,楚楚可憐地看着她,請求地說道,“你就放過哥哥吧
,哥哥真的知道錯了。若是他真的去了靜思殿,我怕……我怕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二妹妹,本太子這也是爲了他好,讓他好好的反省自己,以後不要再做錯事。”楚青歌輕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
見她執意不肯鬆口,楚子萱只得轉移目光看向楚寒殤,尋求他的幫助。
“皇叔,求您替哥哥向太子哥哥求個情吧。我想只要皇叔您開口,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一定會答應的!”
挑眉,楚寒殤有些不解:“三公主爲何這般篤定太子會答應本王的求情?”
“因爲,皇叔和太子哥哥的關係不是很好嗎?若是您替哥哥求情,太子哥哥一定會看在您的面子上,原諒哥哥的!”
她還清晰地記得那一日,皇叔當着她的面,動作親暱地替太子擦掉嘴角的點心碎末。
她甚至記得那時候,皇叔看向太子的目光,那分明就是在看自己的心上人!
只是,這樣的事實,讓她如何接受得了?
“三妹妹,你錯了。”楚青歌斂了斂神色,嚴肅地說道,“誰來求情也沒用!早知會有這樣的下場,就該恪盡本分,少打本太子的主意!”
她的聲音冰冷駭人,目光凌厲嚴肅,竟嚇得楚子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就連在場的其他人,也都被驚了一下。
楚昭明更是低埋着頭,不敢看她一眼,心中是一陣後怕,幸好做出這種事的人不是他。
沒去看早已被嚇得變成雕塑的楚子銘,也沒理會楚子萱以及馨妃那充滿怨恨的目光,楚青歌目光堅定地看向皇帝。
“還請父皇下旨,將四皇子重打一百大板後,押入靜思殿面壁三個月!”
她的氣勢充滿了懾人的威嚴,眼神堅定,語氣嚴肅。
皇帝覺得自己的氣勢都快被她給壓下去了,面對她的這一番話,自己竟是連反駁的勇氣也沒有。
沉默了稍許,在衆人複雜的目光注視下,皇帝才緩緩開口道:“就按太子說的處置吧,來人,將四皇子押下去!”
很快,便有兩名侍衛走進大殿內,將一動不動的楚子銘給帶了出去。
“父皇,不知這二人又該如何處置?”視線掃向跪在地上的玉竹,和那名小太監,楚青歌冷聲道。
她向來不是心慈手軟之人,只要是敢和她作對的人,她絕不會手下留情!
見終於輪到自己了,二人都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連四皇子都遭受了這般殘酷的懲罰,而他們只是奴才,沒權沒勢,連說話的權力都沒有,只怕下場會更慘吧?
“寧嬪娘娘。”玉竹慌了,急忙向寧嬪求救,“娘娘,還請您看在奴婢盡心服侍您這麼久的份上,幫幫奴婢吧。”
回頭看着玉竹那眼淚橫流的可憐模樣,寧嬪的心中起了惻隱之心。
雖說玉竹參與陷害自己和太子,可說到底,她也是被逼無奈,是迫不得已的。
而且,進宮的這兩年裡,玉竹的確是忠心地服侍着自己,也算得上是全心全意,若這麼眼睜睜地看着她被處罰,她也的確於心不忍。
“皇上。”思索一番,她擡眼看向皇帝,請求地說道,“
還請皇上看在嬪妾的份上,放過玉竹吧,玉竹也是被逼無奈的。”
皇帝沒說話,其他人也閉口不言。
楚青歌靜靜地注視着寧嬪,心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寧嬪還真是個善良又心軟的人吶。
“父皇。”沉默了稍許,她揚聲道,“這兩個奴才都是受四皇子指使,既然他們都已交代了罪行,也都認了錯,不如就擇輕處罰吧。”
她這只是看在寧嬪的面子上,纔會放過這兩個奴才,不然,早就讓皇帝下旨處死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了!
“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吧。”皇帝無力地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說道。
即使被重打五十大板的結果是會丟掉大半條命,但至少還有一口氣在不是嗎?
二人都以爲自己這次死定了,沒想到太子居然這般仁慈地放過了他們。
頓時間,太子在二人心中的形象,陡然間變得高大無比,而二人也再也不敢做出任何對不起太子的事。
所有的罪人都已處置完畢,皇帝只覺得疲憊不堪,心中的疲憊比身體的疲憊,更讓人無力。
而在楚子銘被帶走的那一刻,馨妃也已被刺激得暈了過去,此刻一動不動地靠在楚子萱的身上。
“都退下吧。”一手扶着額頭,皇帝擺了擺手說道。
正德殿裡的氣氛壓抑得嚇人,大家早已不想呆在這裡,如今聽見皇帝的這一句話,所有人趕緊急匆匆地往外走。
寧嬪站起身來,卻因爲跪了許久,身子微微晃動了兩下,甚至險些跌倒。
見狀,楚青歌下意識地想上前扶住她,卻是被楚寒殤一把抓住了胳膊,她這才反應過來,裝作沒看見,將目光移向了別處。
發生了這樣的事,寧嬪也不敢再和楚青歌說話,走過她的身邊也不敢有半分停頓,急匆匆地離開了。
楚子萱吃力地扶起暈倒了的馨妃,目光充滿怨念地瞪了楚青歌一眼,而在看向楚寒殤時,卻轉而變成了一付無比委屈的可憐模樣。
只是,楚寒殤卻並未多看她一眼,始終保持着一付平靜的模樣。
更覺得心寒無比,楚子萱緊咬着脣瓣,將所有的怨恨都隱藏在心中,扶着馨妃離開了大殿。
待到所有人都離開後,楚青歌纔看向皇帝,出聲道:“父皇是否該將玉佩還給兒臣了?”
聞言,皇帝擡頭看向她,看着她那張酷似蘭皇后的俊俏臉龐,他突然感覺到一股酸澀從心底涌了上來。
垂眼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佩,他輕嘆一聲,緩緩擡手,示意她上前去取。
取回了玉佩,楚青歌小心翼翼地佩戴在腰間,嘴角忍不住地上揚,露出一抹欣喜的笑。
楚寒殤目光柔和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邁着優雅的步子往大殿外走去。
擡頭看向他,楚青歌發現他已經離開,趕緊邁步跟了上去。
在走出大殿時,她見楚寒殤擡手扶住了自己的腰,這才猛然想起來,因爲自己他的腰扭傷了。
心中頓時涌上愧疚,她趕緊邁步上前,語氣誠懇地說道:“皇叔,我陪你去太醫院吧。”
說着,她不由分說地扶住了他的胳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