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楚寒殤和楚青歌掉下懸崖已經過去三天了,還是沒有半點消息。
聞人奇派去尋找的隊伍,找了整整三天,依舊沒有找到二人的蹤跡,哪怕連屍骨也沒有找到。
無可奈何之下,聞人奇只得接受這一事實結果,並命人爲少城主準備葬禮,整個碧淵城都沉浸在了莊嚴肅穆當中。
城門口那高高的城門上,懸掛着兩盞白色的燈籠,上面分別寫着一個大大的“奠”字,任何人只需一眼,就能知道城裡有喪葬。
城內的主幹大街上的路燈上,也懸掛着同樣的白色燈籠,在微風的吹拂下,燈籠微微搖晃着。
而碧淵宮更是一派哀傷肅穆的氣息,整座宮殿一改平日裡的輝煌大氣,反而讓人感到有些壓抑。
這樣的氣氛,瀰漫着整個碧淵城,於是,城內的所有人,上至八十老人下至牙牙學語的小孩,都知道少城主墜落深淵的事情。
同樣也知道,今日這一切,是城主爲少城主準備的葬禮。
可擺放在碧淵宮未央殿內的棺材裡卻是空空如也,連具屍骨都沒有。
整座大殿裡,放眼望去,全是白色,下人們分立於兩旁,均是一身素縞,低垂着頭,一臉的莊嚴肅穆。
在棺材前,有一名內官,正往火盆裡投放紙錢。
再往前,聞人奇一身素縞地站立着,不怒自威的臉上,是一抹憂傷的神色,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視着眼前的棺材。
此時的他,比之平日裡就好似蒼老了十歲一般,就連兩鬢都冒出了些許的白髮,眼角更是有着兩條很明顯的皺紋。
在他的身後,並排站立着紫逸等四大護法,四人同樣是一付凝重哀愁的模樣。
“城主。”紫逸微微上前一步,來到聞人奇的身邊,低聲說道,“還請您保重身體。”
聞人奇沒有答話,依舊緊盯着這一口空棺材,眼神卻黯淡了幾分。
少城主剛出生沒多久,他就迫於碧淵城的事務,被帶回了碧淵城,從此便與他們母子倆分別。
後來,他有派人去尋找過,只可惜,卻沒有找到他們母子。
他不甘心,多次尋找卻依舊無果。漸漸的,他便也就沒再繼續尋找,但心中卻一直惦記着母子二人。
近幾年,他的身子逐漸虛弱下來,而常玉長老的野心也愈發的明顯,他知道他必須要找到一個合適的繼承人才行。
直到幾個月前,他終於下定決心,派出紫逸等四大護法,再次去尋找少城主。
少城主倒是找到了,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少城主竟然是青龍國的攝政王!而且,還是青龍國先帝的兒子!
儘管他不清楚,少城主怎會成爲青龍國先帝的兒子,但他只知道,他聞人奇的兒子,註定是要成爲碧淵城城主的!
因此,當他聽紫逸說,少城主不肯回碧淵城時,他纔會主動前往青龍國,將其帶回。
他和少城主分別二十多年,好不容易重逢,關係卻是如此的惡劣。
他還沒來得及彌補父子之間缺失的這麼多年時光,他卻親手將少城主逼至絕地,落得如今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境地。
他的心中充滿
了後悔,後悔自己對少城主所做的這一切。
只可惜,就算他再後悔,少城主也不會活過來了。
斂了斂思緒,聞人奇長嘆一聲,這一聲長嘆裡,包含着無盡的無奈和懊悔。
“城主……”
“稟城主!”
紫逸剛開口,準備再次勸說聞人奇,殿外忽然傳來一名侍衛的聲音,瞬間打斷了他的話。
幾人不約而同地扭頭望去,聞人奇出聲詢問道:“何事驚慌?”
“回城主。”那名侍衛雙手抱拳,低垂着頭,一付畢恭畢敬的模樣,“有幾名不明身份的刁民,正預備硬闖入碧淵宮,屬下已命人將他們捉住,特意前來稟報城主。”
聞言,聞人奇蹙了蹙眉頭,面色陰沉,顯然心情不佳:“先押入大牢,稍後再做處置。”
“是。屬下遵命。”
那侍衛應了一聲,便要退下去,卻是被紫逸突然叫住了:“且慢!”
接着,他轉移視線看向聞人奇,請求道:“城主,屬下想見見那幾人,還請城主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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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那些人是什麼人?”聞人奇的眉頭蹙得更緊了,看向他的目光中帶着幾分疑惑。
“若屬下沒猜錯,應該是他們。”
在這個時候,膽大包天硬闖碧淵宮,且身份不明的人,除了雲軒等人,他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人。
盯着他看了兩眼,聞人奇看向那名侍衛,吩咐道:“把那幾人帶來。”
侍衛領命,急急忙退了下去。
大約一炷香過後,那侍衛又重新出現在了未央殿,在他的身後,另有幾名侍衛,分別押着四個人。
“城主,屬下將人帶來了。”那侍衛恭敬地說道,繼而看向雲軒等四人,“見到城主還不下跪!”
他的話音剛落下,另外四人便摁着雲軒等人的肩膀,試圖讓四人跪下。
“放開!”雲軒不停地掙扎着,面色兇狠地瞪着押着自己的那人,“放開我!”
見侍衛不肯放手,他轉而看向聞人奇,大聲說道:“王爺和青歌不會就這麼死了!你不派人去找他們,反倒在這裡給王爺辦葬禮,你就這麼希望王爺和青歌死嗎?”
“雲軒。”紫逸趕緊出聲阻止道,並悄悄觀察着聞人奇的臉色,“不可放肆!”
雲軒卻絲毫不在意,依舊是一臉的憤怒表情,咬牙切齒地罵道:“你說我放肆,那我就放肆吧!反正,我絕不會讓這葬禮進行下去!”
“對!”雲軒的話音剛一落,流風也急忙附和道,“盟主一定不會這麼輕易就死的!她一定還活着!”
月華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但臉上卻是一付堅定決絕的表情,很好的表現出了她內心的想法。
這三天裡,他們一直在關注着王爺和盟主的消息,也曾偷偷溜出城去尋找,可最終卻是毫無結果。
但儘管如此,他們還是堅信,王爺和盟主不會這麼輕易的就死掉了。
可他們沒想到,僅是三天時間,城主就放棄尋找,並大肆爲王爺操辦葬禮。
這……讓他們怎能接受得了?
“雲軒,你冷靜一點。”紫逸快步上前,來到
他的面前,雙手扶住他的肩膀,沉聲道,“少城主和青歌的事情,我們都很傷心很遺憾,可事實上,他們的確……”
他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可這番話聽在雲軒的耳中,卻反而讓他更加的憤怒。
“連你也覺得他們已經死了嗎?”怒視着紫逸,雲軒咬牙切齒地說道,“王爺和青歌,絕不是這般輕易就會死掉的人!”
紫逸緊蹙着眉頭,面色凝重地看着他,好幾次張嘴,卻都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
他很明白雲軒的心情,知道他無法接受這一事實。
可事實就是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正如少城主和青歌墜落那深不見底的深淵一般,儘管沒有找到他們的屍骨,但這和他們已經死了,沒太大差別。
掉進那萬丈深淵中,豈有生還的可能?
“你……”冷靜一點。
話纔剛出口,紫逸突然感覺到身邊猛然出現一道身影,緊接着,一雙大手突然從他的跟前將雲軒拽走。
扭頭望去,他只看見聞人奇死死地揪住雲軒的衣領,面色憤怒地注視着他。
“你憑什麼說少城主和楚青歌還活着?”
“那你又憑什麼說他們已經死了!”望向他那雙因憤怒而微微發紅的雙眼,雲軒冷哼着說道。
“本座親眼看見他們掉進深淵中,這還有假?”聞人奇大聲道,聲音渾厚如洪鐘。
“哼。”雲軒再次冷哼一聲,斜睨他一眼,鄙夷地說道,“虧你還是碧淵城的城主,竟這般武斷!你知道那深淵下是什麼情況?你就確定掉下深淵必死無疑?”
他的這一番話,讓聞人奇頓時怔住了,一臉詫異地看着他,好半晌都找不到合適的反駁話語。
深淵下究竟是什麼情況,沒人知道,只因爲橋樑下,終日煙霧繚繞,根本看不清楚那深淵究竟有多深。
也不知是從何時起,碧淵城就流傳着,墜下橋樑必死無疑的說法。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確信了這樣的說法是正確的,是不容置喙的,卻從未有人去懷疑過,更別提去探究。
也不知是氣惱雲軒衝撞自己,還是氣惱自己這般輕易就放棄尋找,聞人奇朝着他大聲怒斥道:“本座做事,何須你來說三道四?是你更瞭解這落日羣山,還是本座更瞭解?”
面對他的大聲指責,雲軒反倒平靜了下來,勾起脣角冷笑一聲,不屑地說道:“您是碧淵城的城主,當然是您更瞭解!”
“你……”
聞人奇被他給氣得快要發狂,若非紫逸急忙拉住他,只怕他就要一巴掌拍死雲軒了。
這傢伙是隨着楚青歌混進碧淵城的,是楚青歌的朋友!
人以羣分物以類聚,他果然還是對楚青歌喜歡不起來。
“城主息怒。”紫逸急忙勸說道,並扭頭看了雲軒一眼,“雲軒,你不要再說了。”
“我偏要說!我要一直說下去!青歌……”
“城、城主!”一道慌張的聲音,猛然間打斷了雲軒的話語,緊接着,一名內官急匆匆地走上前來,期期艾艾道:“回來了!少城主……少城主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