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嚇得渾身哆嗦,頭上的珠玉釵環,亦是跟着碰撞搖動。
在這本就清靜的大殿裡,這樣細微的聲音,反倒是顯得格外清晰了。
“娘娘,還請娘娘饒命呀。”
事到如今,賢妃再傻,也知道皇后的手上,定然是攥了能要她性命的東西,不然,也不會選在了這個時候開口。
“饒命?你覺得,你的命值錢呢,還是方婕妤肚子裡頭的龍胎值錢呢?本宮可是差人去看過的,當日造成了方婕妤滑胎,出來的,可是一名皇子呢。”
賢妃的眼睛瞬間瞪大,原本妝容精緻的一張臉,此時已是淚流滿面,正是滿目的驚恐。
“娘娘!”
“你說,若是方婕妤要求你以命抵命,皇上會不會答應?”
皇后的身子微微彎了一些,笑得十分溫婉的看着賢妃,那樣子,彷彿就像是要和她閒聊着家常,絲毫與什麼性命威脅之類的無關。
“還求娘娘寬佑。”賢妃此時已是被嚇得肝膽俱裂,拼命地磕着頭,那砰砰的聲響,一下接一下的,敲擊着皇后的心房。
不夠!
遠遠不夠!
只是讓德妃的走狗如此來給自己請罪,怎麼能平復了她的心頭之恨?
這一次的事情,若說沒有楚王的算計在內,便是打死皇后也不會信的。
不然,皇后也不會選擇了對這位賢妃下手。
“娘娘,臣妾一切聽憑娘娘吩咐,還求娘娘能給臣妾一個活命的機會。”
“賢妃,到了這一步,你覺得,你還有活命的機會嗎?本宮擔心的,從來就不是你的性命。”
一句話,令賢妃當即又愣在了那裡。
順着皇后的視線看過去,那裡什麼也沒有,只有一道冷冰冰的牆壁,不過,牆壁地另一邊?
賢妃猛地一下子打了個哆嗦,完全反應過來,皇后說的,是她的兒子,李元昭。
“娘娘,臣妾死不足惜,可小皇子是皇上的親生血脈呀。娘娘,還求您高擡貴手。”
“賢妃。你還不明白嗎?現在對於本宮來說,這個李元昭是死是活,沒有什麼太大的分別。反正,本宮的兒子,現在也已經被皇上幽禁了。反倒是現在呼聲最高的楚王,你覺得,他會放過如此上進的李元昭?”
賢妃哆嗦着嘴脣,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地話來了。
“不會的。娘娘,求您了。”
“本宮可是聽說,幾天前,皇上曾親口誇獎了元昭的學業,說這個孩子極爲聰慧,將來的前途,必然是不可限量的。”
皇后說着,淡笑了一聲,“你聽到了沒有,不可限量呢,你覺得,楚王會容得下這樣的一個弟弟?”
賢妃一臉無措地搖着頭,哭的稀里嘩啦,卻是毫無辦法。
“娘娘,臣妾知錯了。臣妾只求能護得小皇子周全,臣妾這命,不要也罷。”
皇后見她果然聽懂了自己的意思,這才真地笑了一聲。
半個時辰之後,賢妃幾乎就是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寢宮,走之前,沒忘了去探望一下睡熟的兒子。
皇后想要她的命,無非就是想着將元昭收入她的膝下。
皇后到底想要做什麼,賢妃自然也能猜得八九不離十。
可問題是,她明知道皇后這是在利用元昭,也不得不選擇配合皇后,不然,元昭怕是根本就不可能活到了月底。
自己的事情一旦被捅破,皇上震怒,自己必然是死無葬身之地。
到了那個時候,身爲罪妃的兒子,皇上又豈會願意多看一眼?
只怕是每每看到了兒子,皇上就會想到了那個不曾出世的孩子吧?
賢妃回到了寢殿,一夜無眠,對着窗子獨坐了一夜。
皇后要她的命,她不能不給。
皇后說了讓她明日死,她就絕對不能在今夜死。
彼時,鳳儀宮裡,皇后總算是又有了幾分的氣色。
至少,看上去與先前,沒有太大的差別了。
她早就知道皇上看不上她的兒子,皇上縱然是嘴上不說,可是多年來,始終不允許太子接觸兵權,皇后便知道,皇上只怕是另有選中的合適人選了。
果不其然!
這一次納蘭茉莉的事情,不過是正好被他拿來當了一個藉口罷了。
身爲太子,不過就是寵幸一個女人,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只要皇上願意相信太子,那麼太子就是清白的。
若是皇上不願意相信,那麼就算太子真的是無辜的,最終的下場,也仍然如此。
皇后自嘲一笑,她與皇上多年的夫妻,豈會不瞭解他?
正如皇上平時下棋,總是愛故布疑雲,引人入局。
這一次,只怕太子就是被皇上故意推到了臺前的一顆棋子罷了!
皇后早就懷疑過皇上的心思,只是多年來,太子雖然平庸,卻並無大錯。
皇上就算是想要找一個廢太子的理由,只怕也不容易。
最關鍵的是,皇上對太子的態度,一直還算是不錯。
所以,時日長了,皇后也以爲,只要太子再繼續保持下去,這帝位,早晚是要傳到他的手上的。
可惜了。
太子沒能管住自己的下半身,而皇上,則是剛好就尋了這麼一個機會了。
這幾年,皇后主理六宮,沒少注意各處的動向。
皇上對這個李元昭,是真的疼愛。
不僅用度都是宮裡頭最好的,而且,還時常將他叫到御書房去說話。
當初他的年紀小,皇后也不曾過多的在意,只是現在李元昭已經十三了,這該有氣度和學問,也都學地差不多了。
皇后的眸子一下子冷厲了下來。
想拿她的兒子當幌子,然後再大力地扶植李元昭?
呵呵!
“皇上,您聰明,可是不代表了臣妾就是傻子!”
次日,賢妃意外落水,跌入了荷花塘。
此事自然也驚動了皇上,宮裡頭但凡是有些位分的,也都趕到了御花園。
屍身已要打撈了上來,皇上在方婕妤的陪同下,也一併到了現場。
“啓稟皇上,賢妃妹妹向來喜歡在這裡餵魚,只是多年來,也從來不曾靠近池塘,不知道這裡頭,是不是另有蹊蹺?”
最先開口的,是德妃。
與此同時,她還將懷疑的目光,直接就掃向了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