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朝起的微光透過微薄的雲層,撒落天際。
看着桌上的白色瓷瓶,我漸漸出神。珍容死前的話,一直迴響在我耳邊。
“腹中胎兒中毒已深,生下來便會是個死胎!”
原本平坦的肚子,此刻已經微微隆起,他在呼吸,在長大,他的心臟在跳動。要我如何相信他會在我腹中死去!
寒月的腳步聲很輕,看着我柔聲道:“娘娘,年神醫來了。”
擡眸,再見年竹,彷彿隔了許久,“年神醫。”
年竹見我如此,好笑道:“你這丫頭,怎的這般沒有精神。”說着便伸出手照往常爲我診脈。
脈象平穩,是個好現象。
診完脈,我收回了手,余光中的百次瓷瓶似是一根鋒利的針深深刺進我的心底,“年神醫,你曾說過一個孩子,他生下來便不知疼、不知味。若我身上的毒得解,孩子是否也會那樣,還是會變得更糟?”
年竹面色漸漸凝重,“因人而異,誰也說不清。”
“珍容曾說,我即便服下解藥,但腹中的孩子中毒已深,生下便會是個死胎。”
年竹聞言,眉頭蹙起,“胎兒有沒有中毒老夫不知,但若說生下便是個死胎,老夫不信。丫頭,你平日裡不是這副患得患失的模樣,昨夜究竟發生何事了!”
聞言,我將白色瓷瓶移到了年竹身前,“這是解藥。”
年竹聞言,神色一驚,急忙拿起,將裡邊的藥丸倒出,仔細看着。
“可惜只有一顆……”年竹嘆了口氣,看向我,問道:“既然已經有了解藥,爲何不服下?”
“解藥只有一顆,我若吃了便沒了。”
年竹灰色的瞳仁忽而閃過一絲光亮,“丫頭,你若不吃,纔是真的什麼都沒了。”
我擡眸看向年竹,神色有些錯愣。
“你血中帶毒,腹中孩子自然中毒,雖不及生下便爲死胎這般嚴重,卻也多少也沾染了毒性。但若你服下解藥,血中毒得解,孩子的毒亦會如此。丫頭,這解藥,還是早日服下得好。”
我伸手接過解藥,看着小小的藥丸躺在手心,心底依舊是一陣猶豫。
“你若不吃,血中的毒會日日加在胎兒身上。”
聞言,我看向年竹,雙脣微張,“若孩子生下與二十年前的那個孩子一般……”
“即便如此,你當老夫還與二十年前的毛頭小子一般,拿他沒法子?再者說,三年前在墨州城外,救你的女子,老夫亦是很想見見。”
大師姐,芙兮……
不知爲何,原本懸着的心,一下子落在地面上。
服下解藥後,心底是難得的平靜。
半月後,出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尹自珍。
庭院中,尹自珍的視線落在了我微微隆起的肚子上,看着我的眸底比以往多了份疏離與怨恨,她是我曾經真心相待的人。
“見過太子妃娘娘。”
“……”一句話,將我堵得說不出話來。
“哥哥來信,讓我無論如何都要回趟宴城,來趟東宮。原來太子妃娘娘竟然是曾經的故人。”尹自珍話中帶刺,看着的眸中漸漸染上了些氤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