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之。”趙景仁張了張嘴,最後只叫出了這兩字,心底的感覺太過複雜,他不知如何說起。
“你來幹嘛?”我一扔楊柳枝,便轉過身,看着趙景仁,我倒要看看他怎麼說。
“今早的事是我錯了,小萱是你的婢女,我不該隨意把她送回王府。”
聽着趙景仁的話,我心底的氣消了大半,面上卻仍舊不動聲色,冷着一張臉,“恩。”
“我以後不會再兇你了。”
“恩。”他這是當我還是小孩子嗎?
還有三月,我便十六了。
“你還生氣嗎?”
這樣子活脫脫是在哄生氣的孩子啊!
可就是這樣子我還是生不起氣來,半刻鐘時間,我的心胸又大了?
“到是不生氣了。”
“那便好。”
這邊我和趙景仁氣氛好些,那邊便走過來了一位喬小姐,兵部尚書千金。
“太子殿下,林小王爺萬安,臣女喬容,家父是兵部尚書喬尚。”喬容穿了一襲嫩黃色衣裙,顏色素雅,十分可愛,比着剛纔的盛裝陣勢,到是更讓人離不開眼。
“喬小姐。”趙景仁儒雅,舉止有禮。
“喬小姐,這是迷了路?”我和氣問道。
“……恩。”喬容低頭,似是不好意思,最後還是點了點頭,“的確是迷路了。”
接着,我們便三人成行,走了一會兒,喬容腳下一歪,硬生生倒向了趙景仁懷中,趙景仁一下推也不是,抱也不是。
這喬容,真是個心機深沉的主,我冷笑一聲,“喬小姐沒事吧?”
“……沒事。”喬容慢吞吞從趙景仁懷中起來,右腳似是崴了,面露疼意。
這姑娘可真狠,這下好了,真崴了吧,“還是去叫太醫吧。”
依着喬容接下來的戲碼,應該是英雄救美才對。
我這番剛想起這出,地上的喬容已經發招,“哎呦,太子殿下……”
“嘖嘖嘖,你惹下的桃花債,自個兒擺平。”
回了東宮,我氣鼓鼓地直接回了房。
過了半晌,我隨手攔下了一個宮女,“太子是否帶了一位女子入東宮?”
宮女似是被我嚇住,愣着點了點頭。
“叫了太醫?”
“恩。”
“現在呢?”
“奴婢不知,那位姑娘好似還在東宮。”
我左右踱步,自己這番行爲實在難以思量,心中這怪滋味實在難受,大丈夫小女子,做事坦坦蕩蕩,何須考慮如此之多。
想着,踱着步走向了前方。
到了趙景仁房門口,意料之外,我聽到了一段長情的告白。
“太子殿下,喬容自三年前花燈節看到微服的您,一顆心便直直系在了太子殿下的身上,三年來,喬容刻苦學習琴棋書畫,只希望自己能夠配得上太子殿下,如今,能再見太子殿下一面,吐露這番情意,便是粉身碎骨,喬容也情願了。”
這番話說得到是情真意重,不知趙景仁會如何作答。
“……喬小姐,可聽說過一生只待一人好。”
“太子殿下,可是有心上人了?”
“……”
“一生只待一人好。”喬容喃喃念着,“那名女子可真是幸福。”
趙景仁臉色驟變,是啊,他的太子妃怎會是名男子呢!
“本宮並無心上人,這番言論也是聽林小王爺說的。”趙景仁想到當日我說這番話面上的神采,眸光暗了不少。
“林王爺也是性情中人,喬容很是贊同,喬容今日的話唐突了,太子殿下莫怪,喬容……”
“恩。”
我伸了伸手,愣是沒推開那扇半開的門,“罷了。”
轉身回了住處。
約莫過了幾個時辰,晚膳過後,趙景仁還是未出現。
我心煩意亂,推開了窗戶,夜裡的風到了身上,有些涼,鼻尖聞到的除了春日裡的花香,還有些酒的味道。
吹了半日風,我這心,還是不舒坦。
次日一大早,我便被這些天伺候的宮女小夏叫醒,似是出了什麼大事。
“慢點說。”我看着小夏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便拿出了威嚴的樣子。
“小王爺,出大事了,今早太子與喬小姐睡在了一張席子上,正巧被皇后娘娘撞見,皇后娘娘正氣得難過,小王爺,您快過去一趟吧。”
我腦袋上似是轟鳴了一聲,燒了些不知名的情愫。
心底疼得厲害。
這是我跑得最快的一次,入目的是滿牀的混亂糾纏,以及跪在地上的一雙有情人。
趙景仁面上頹廢,喬容哭得梨花帶雨。
“閉嘴。”我狠狠對喬容說道,這哭聲忒煩。
“皇嬸,您先別生氣,總得問清楚了再打再罵不是。”我扶着已經氣急的皇后,柔聲安慰道。
我扶着皇后坐在了椅子上,皇后不置可否,我便起身看着屋子裡的幾個丫鬟公公,說道:“你們先下去,今日之事若是傳出去半個字,唯你們是問。”
“是。”
最後一位公公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我轉過身來,看了看地上的一對有情人,此事若是問趙景仁,怕是他也一頭漿糊,我便直接問了喬容:“喬容,你說。”
“皇后娘娘,小王爺,昨日喬容在御花園迷了路崴了腳,幸好遇上了小王爺和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心善將我帶回了東宮,腳傷得厲害便求了太子殿下允喬容修養一晚,只是到了晚間,喬容睡在塌上,迷糊中,聞到了一股酒味兒,後來,後來便是如此了。”
孤男寡女,郎情妾意,只是乾柴烈火,我和皇后心中有了數,真是如此便是趙景仁對她不住。
可喬容這話中漏洞真是不少,趙景仁再如何也不會容許一臣子未出閣的女兒住進東宮,哪怕只是一晚,“景仁,是真的嗎?”
我想起了昨晚睡前聞見酒味兒,喬容起碼說對了一件事,那便是趙景仁飲了酒。
“母后,兒臣願娶了喬容,結了這樁糊塗事。”
我這心尖真真是狠狠疼了一下,他要娶便去娶了好。
喬容聽到這話,攥着衣角的手一緊,面露笑意。
“胡鬧。”皇后騰地站起,指着趙景仁罵道:“你做出此等糊塗事,便想娶了了事,平日裡的聖賢書都讀去了哪兒,將來如何做一國之君,如何擔得起東秦國的朝政!”
“是兒臣之錯,兒臣願閉門思過三月,只求母后莫要氣壞了身子。”
“你做的錯事,今日便說個清楚。”皇后治理後宮多年,喬容這小把戲還是清楚,“身爲太子,不讀治國之道,聖賢之學,竟在東宮醉酒,還做了這樁糊塗事,你說面壁三月,娶了這女子,母后問你,如何面壁,如何相娶?”
“回母后,景仁知錯,三月素齋,潛心修習治國之道,聖賢之學。”趙景仁頓了一頓,“以側妃之禮娶喬容過東宮。”
皇后面色平緩了些,似是想通了些什麼,趙景仁已經不小了,東宮裡卻沒有半個姬妾,如今有了個女人,雖是以這樣不光彩的形式進了東宮,到底還是有了第一個女人,只是這側妃之禮,這名女子是承受不起的。
我看着皇嬸臉上的陰晴,想起前些日子皇嬸說的娶爲妻奔爲妾的道理,想着皇嬸是思量着喬容的位份,看來皇嬸是同意了。
我看着跪地上的景仁,眸中竟有了些淚意。
皇后甩了袖子,我扶着皇后快步走了出去,最後看了眼趙景仁,他眼中的悲傷太濃,我看得又是一陣揪心。
“皇嬸,您這是同意了?”
“他做出此等糊塗事,也只能如此。”皇后看起來憔悴了許多,話說得也失了原先的元氣。
“皇叔知道了嗎?”
皇后搖了搖頭,怕是想徹底瞞下此事,“總得給他個體面。”
“皇嬸說的是。”
“你在外時間久,怕是不知道宮裡女人的手段,那喬容也不是個善茬,即是景仁醉酒,她大可喚人來阻了這樁糊塗事兒,怕是她對景仁也是有情意的。”
我心底卻是想着另外一件:喬容昨夜睡着的是景仁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