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2前院,涌動着異樣的氣息
沐初淺吐了一口氣,還是忍不住伸手,長指在七七鼻尖上輕輕刮過。
“別再碰我鼻子!”七七退了兩步,怒瞪着他。
她已經嫌棄自己的鼻子不夠挺了,他還要刮她,把她鼻子弄垮了,到時候人也不再漂亮了,萬一某男嫌棄她的長相怎麼辦?
沐初淺淺笑了笑,難得臉色正經了下來:“我沒有這樣的想法,更何況娘是夢族的人,夢族對男子的苛求更甚,倒是對女子未曾有過這樣的約束。就算她在紫川長大,我也不會因爲這種世俗的觀念,而斷了她一生的幸福。我只要你明白,感情這種事情旁人急不來,只有他們自己才又資格去解決,你懂嗎?”
七七不是不懂,只是一看到沐心如那冷心冷情的模樣,她心裡便焦急。
他剛纔沒去地牢,沒聽到秦風那些話,說話纔會如此輕鬆。
如果他聽到秦風剛纔所說的話,只怕就連他也要生起惻隱之心了,哪裡還會問她懂不懂這個道理?
但現在事情似乎也只能這樣了,如果沐心如不願意走出那一步,他們就是敲碎了腦袋,也沒辦法去逼她。
不過,逼她……
眼底不知道閃過些什麼,她忽然推了沐初一把:“得,這事我就不管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明日還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你,明日,新的藥材該要運回來了。”
沐初不是看不透她眼底忽然升起來的那份光亮,她又在想什麼壞點子?
不過,現在他也確實沒那麼多的心思去想這些事情,如他所說,老一輩的事情就交給他們自己去處理,他真的管不到。
“我回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將七七送進寢房,他才轉身往自己的寢房返回。
今夜還有事情等着他去處理,但現在總是有點時間能先歇一會,人確實不是鐵打的,這幾日夜確實累得夠嗆。
只是……擡頭看了下昏沉的夜色,心情始終有幾分沉重,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濃烈。
是不是將會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出現?到時候桑城的百姓又當如何?
一個流桑樹陣還能抵擋多久?會不會什麼時候,那些藥人忽然就闖出來了?
……
夜幕之下,一條身影從落日樓匆匆離開,幾個縱躍,轉眼之間已經來到齋戒樓門外。
院裡無數暗衛隱身在角落裡,她卻似對齋戒樓特別熟悉那般,輕易便躲過了所有暗衛的視線,甚至連青桃也沒有驚動,人已經從窗戶輕飄飄落在沐紅邑的寢房裡。
從她進來那一刻起,沐紅邑已經察覺到她的存在,待她走近了兩步,沐紅邑掌下的真氣才散了去,緩緩從牀上坐起來,隔着紗幔看着來到牀前跪了下去的人。
“你是不是去見過他?”她沉聲問道。
牀前的女子點了點頭,平靜道:“我只想知道,風族的人如今何在。”
“我不知道。”沐紅邑想讓她起來,但也清楚自己這個女兒,她要跪,自己就不勉強了,這牛脾氣和當年的自己竟是一模一樣的。
她無奈道:“當初讓他們離開之後,爲了不讓夢弒月從我身上找到線索,就連我也沒有與他們聯繫過。”
“我就知道娘不會做出那種事情。”沐心如淺淺笑了笑,心裡着實鬆了一口氣,卻依然跪在那裡,沒有起來。
沐紅邑淺嘆了一聲,爲了不驚動睡在外頭的青桃,兩人說話的聲音也是極輕極輕的:“也只有你才能讓秦風心甘情願把這事說出口。”
“娘爲什麼不告訴他事情的真相?”沐心如問道。
沐紅邑依然淺笑着,眼底卻閃着無奈:“當年,水族和火族的人都命喪在夢弒月手中,不過我知道,夢弒月是把他們關起來了,如果這件事情讓秦風知道,我怕他會不小心讓夢弒月看出破綻,到時候,就連風族的人也會重蹈其餘兩族的覆轍。”
“娘是什麼時候知道他與風族人有關係的?”沐心如依然不解,這事,秦風只和她說過,她也沒有對沐紅邑透露過半分。
“很早之前就知道,只不過我沒想到他會走上了這麼極端的路。”
沐紅邑是真的沒想到,當初她做的事情也算得上隱秘,鮮少有人知道,卻不知道爲何被秦風知道了,那會他們一起去的黑木林,也是在那裡中了同樣的毒。
她以爲秦風只是在外頭中了毒,並沒有闖到黑木林中,她把秦風救回來的時候,他人倒在黑木林外,直到回到沐府依然昏迷不醒。
若不是那夜秦風的指責,她真的不知道原來秦風當年已經闖到了黑木林去,聽到了她和夢弒月說的話。
他師父是風族其中一位長老,他們全家人都受過風族的恩惠,他對風族的感情自然足夠得深。
只怕是以爲她向夢弒月告密,纔會讓他師父慘死在夢弒月手中,所以這麼多年來,一直懷恨在心。
“那現在呢?”沐心如擡頭看着她,今夜她既然來了,就必須要問出一個答案:“娘,你打算怎麼處置他?”
沐紅邑沒有說話,風族的事情是絕對不能泄露半句的,沐心如是五位將軍之一,沐紅邑知道她對蒼雲女皇忠心耿耿,這事早晚是要讓她知道的,所以,今夜她願意說。
但,也就只有她,其他人沐紅邑是一概不放心。
若是讓夢弒月知道風族的人還活着,對風族來說,必定會帶來滅門之災。
“我知道你心裡怎麼想。”沐紅邑盯着她,雖然對秦風也有幾分憐憫,但在這點上,她卻絕不心軟:“今日他能行刺於我,他日說不準就會去行刺夢弒月,心如,娘不能冒這個險,1032前院,涌動着異樣的氣息
把風族所有人的性命都交到他手上。”
“娘,他何其無辜!”沐心如心下一沉。
“風族的人呢?”沐紅邑淺嘆了聲,別過臉,不願看她。
“他既然是風族長老的徒兒,對風族的人必然會愛護有加,又怎麼可能將風族出賣?”沐心如試圖說服道。
沐紅邑卻依然搖頭,沉聲道:“也許他不會主動出賣風族,將這消息說出去,但,多一人知曉便會多一分危險,娘不能冒這個險。”
沐心如五指忍不住緊握了起來:“娘,你真的打算處死他嗎?”
“我不知道,這事我得好好想想。”沐紅邑揉了揉額角,無奈道:“回去吧,這件事情以後不要再提起,明白嗎?”
沐心如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依然跪在那裡,跪得筆直。
沐紅邑心裡煩着,也不知該如何勸她,秦風積怨那麼深,誰能保證他從此以後可以將這件事情深埋在心底,不再提起?
尤其她不能告訴他自己的苦衷,她絕不願意把風族人還好好活着的事情告訴其他人。
當年夢弒月在黑木林裡,一把火將風族的人全都燒死,沒有被燒死的也都被她逼得跳落懸崖,自盡去了。
風族確實死了不少人,黑木林裡還有不少屍骸,但人數卻佔不到整個風族的三分之一,死的全是病弱之人,是他們心甘情願犧牲自己來矇騙夢弒月。
他們做出了這麼大的犧牲,只爲了保住自己族裡其餘的人,如果讓夢弒月知道風族還有人活着,這天下只怕又要生起另一場浩劫。
不管是爲了風族的人,還是爲了沐家,她都不可以讓秦風輕易走出地牢,出現在其他人的面前。
沐心如也知道這事確實難辦,如果當年秦風沒有進去,沒有聽到沐紅邑和夢弒月的對話,也就不會有誤會,更不會讓自己陷入這個漩渦中。
是命中註定他會有此一劫嗎?
可現在這般,她要如何才能保住秦風的性命,又讓她娘相信哪怕秦風不知道事情真相,以後也絕不會再提起這事?
秦風自己呢?要他將多年仇恨放下,從此不再理會風族這事,他是不是也能做到?
……
沐心如最後還是離開齋戒樓,回落日樓去了。
在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之前,一切,只能保持不動。
那夜的落日樓異常寧靜,是這好幾夜以來最爲寧靜的一個夜晚,整個庭院靜悄悄的,大家難得睡上一個好覺,難得的一夜祥和。
這樣的祥和一直持續到凌晨時分,七七本是睡得香甜,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忽然就有了些莫名的涌動,所以在熟睡中,她還是醒過來了。
醒得奇怪,連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會醒來。
前院裡忽然涌動了一點異樣的氣息,其實七七不是真這麼厲害,連那麼一點點涌動都能感覺到,而是如同心電感應那般,總之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她就是感覺有人來了。
從牀上爬了起來,隨便披上一件衣裳,正要出門,不知又想起些什麼,她回頭將茶爐點上,把茶壺放在上頭,這才推門出去。
剛醒來意識還有幾分混亂,至於剛纔自己爲什麼要點上茶爐,連她都說不清楚,總是有一種感覺,感覺等一會有用得上。
沐初書房的珠光又亮了起來,幾個夜明珠上頭的錦帛被撥開後,整個書房一片亮堂。
珠光一照,房內兩抹修長的身影頓時清晰落在窗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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