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雲沒有說話,只是臉容沉靜,目光不知道落在哪個角落,像是在思索着什麼。
見此,慕容素素心裡升起了幾許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剛纔慕容七七的話讓他心中對自己有幾許不好的看法。
她又努力擠出兩滴眼淚,讓眼角掛着晶瑩的淚滴,可卻彷彿死死忍着不讓它滑落那般,往前兩步再度拉近與他之間的距離,聲音裡已帶了一絲哽咽的沙啞:“王爺,七皇妹自小就討厭我,只因爲我各個方面都比她出色,我……”
“本王已經把你送回來,這回去的路就請劉公主自便吧。”楚流雲瞟了她一眼,眼神淡漠,沒有任何異樣的情愫,淡言道:“告辭。”
丟下這話,轉身便要離開。
慕容素素豈會如此容易讓他離開?
昨夜裡得怡妃的幫助,自己和雲王爺都留在怡妃的地方,一待便是整整一夜,今日清晨她藉故身子不適,怡妃也是個聰明的人,便讓雲王爺送她回華陵苑。
這好不容易兩人才有了單獨相處的機會,如此便讓他離開,日後想要再親近他就更難了。
她追了上去,想要觸碰他的衣角卻又不敢,只得走在他身旁輕聲道:“王爺是不是心裡對素素有了什麼看法?王爺不妨告訴素素,素素以後努力改正,可好?”
楚流雲住了步,側頭看着一直跟隨着自己的女子,眼底微微閃過幾許不耐。
他緊抿薄脣,片刻之後才道:“本王對你沒有任何看法,你是母妃的客人,本王送你回來自是當然,本王就此別過。”
“雲王爺。”她又追了上去,這次直接擋在他跟前,擡頭看着他,一雙晶瑩剔透的眼眸盈滿了淚水:“雲王爺真的如此討厭素素嗎?王爺,都到這裡了,就不到素素的地方喝杯清茶再走?”
楚流雲是真的有幾分不耐煩,送她回來是他母妃的意思,如果不是母妃一直堅持,他也不想走這一趟。
這皇宮裡頭人多口雜,自己與南慕國六公主這一走,只怕流言蜚語將會不斷。
這一刻不知道爲什麼,腦海裡忽然便閃過慕容七七想要解釋卻沒人聽她說話時那副絕望的面容……流言,有時候真的很可怕。
他垂眸看着慕容素素,忽然臉色正了正,沉聲道:“七公主怎麼說也是你的皇妹,以後什麼‘身子不乾不淨’這種話還請六公主不要亂說,她是你的妹妹,請你好好愛護她,別讓旁人有機會看你們南慕國的笑話。”
這話說得有幾分重了,慕容素素聽了之後,臉色頓時一陣煞白,腳下的步伐也亂了幾分,下意識後退了兩步,就這樣眼睜睜看着他從自己跟前走過,拂袖而去。
直到那抹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她才咬着脣,眼底溫婉怯弱的神情散去,只餘下森寒。
她執起衣袖拭去自己眼角的淚痕,心裡怨念頓起,雲王爺,既然如此說她!
難道他對慕容七七那醜八怪餘情未了,依然在想着她?
這婚都已經退了,還幫着慕容七七欺負她,雲王爺究竟是哪根筋錯落了?居然放着她這樣一個大美人不管,去管那個醜女!
追隨他的步伐,追隨了那麼久,自來到楚國第一眼見到他,她便喜歡上這個氣度出衆的雲王爺,再加上怡妃娘娘也是特別喜歡自己,總覺得自己和雲王爺的將來絕不會受到任何阻攔,慕容七七那醜八怪絕對不會是她的對手。
可她忽略了楚流雲自己心裡的意願,一心以爲只要怡妃看好他們,他們就能在一起,雲王妃這個位置早晚會是她的,可現在看來,似乎她的路也並不怎麼順暢。
想到他剛纔對自己那疾言厲色,心裡便堵得慌,居然爲了慕容七七而罵她!
慕容七七,這個陰魂不散的七皇妹,爲何一直堵在她跟前,堵了她的路?
哪怕她現在名聲大臭,整個皇城的人都在說着她不貞不潔,可她卻還是她的絆腳石。
說她對慕容七七不好……雲王爺他哪裡看到她對自己的七皇妹不好?難道她表現得還不夠好嗎?
粉嫩的薄脣被她用力咬着,幾乎被咬出血痕,心裡的怨恨卻從未散去,從四年前開始,每日裡看着慕容七七那一臉鬼畫符一般的脂粉,心裡的恨不僅沒有散去,反倒越聚越濃。
如果當初不是自己耍了手段,今日南慕國第一美人的稱號絕對落不到她的頭上,她恨,恨慕容七七什麼都不懂,卻能生出這麼一副絕色無雙的容顏。
不!只要有她在,她絕對不會被七七搶了她的風頭,等着瞧吧,今日雲王爺讓她受的氣,他日她定會百倍回報在慕容七七的身上。
醜女,你給本公主等着,本公主絕對不會放過你!
慕容七七走了沒多久,楚玄遲便因爲睡得不安慰而醒了過來。
聽到房內的動靜,東方溟立即推門而入,來到楚玄遲跟前垂首道:“王爺。”
楚玄遲坐在牀邊,修長的腿屈起,長指落在自己額角微微揉了揉。
今日起來,果真覺得神清氣爽了不少,一身的疲累也在飽睡了一覺之後徹底散去了。
他只是很奇怪自己昨夜裡居然能睡得這麼深沉,身邊分明還有人在,但感受着她的小手在自己的背上游離,竟讓他舒舒服服地睡死了過去。
這種事情,在過去近十年內從未發生過。
“人呢?”他的聲音還帶着幾分沙啞,別說女子聽了會神魂顛倒,就算同爲男子的東方溟聽到,心裡也微微嘆息着。
王爺果真有足夠的資本,讓天下的女子爲之發狂。
感覺到他一瞬間的不耐,他忙斂了斂渙散的心思,恭敬回道:“已經走了近半個時辰。”
楚玄遲不再理會,昨夜慕容七七說過這驅毒的事不能每日進行,每個月頂多只能進行六七次,得要隔數日才能進行一回,她做完事情離開,無可厚非。
他從牀上翻下去,隨手抓過一件外袍,舉步朝門外走去:“紅袖回來了沒?”
“已經在偏廳裡等着。”東方溟追了過去,雖然一夜沒睡,但如今看來還是精神奕奕的。
偏廳裡頭,一位女子安安靜靜呆着,聽到門外的腳步聲,她眉眼一亮,一雙美目緊緊盯着門口,果不其然,很快那道自己期待的身影出現在門外,轉身已來到她跟前。
可她尚未來得及看清他的面容,人已經在她跟前走過,只一下,一陣令人心亂如麻的強悍氣息撲面而來,籠罩了她一身。
擡頭悄悄看了眼在高位上落座的男子,紅袖低垂頭顱斂去眼底多餘的神色,讓自己的心微微平復,再次擡頭時,眼底只剩下一片清明,並沒有半點公事以外的多餘神情。
她極力維持着面上的平靜,朗聲道:“王爺,壇教的人果然到皇城了。”
楚玄遲沒有說話,接過東方溟遞到跟前的濃茶漱了漱口,冷冽的目光才落在紅袖的身上。
對上他淡漠的視線,哪怕視線裡頭沒有半點溫度,紅袖的心依然跳漏了兩拍,忙低垂頭顱躲開他的目光,平靜道:“王爺,要不要屬下把他們的人都帶回來?”
“不必。”只是醒來不到半柱香的工夫,楚玄遲的聲音和目光已經徹底恢復一貫的冷情。
人既然來了就一定會有所作爲,這皇城裡頭定然有與他們牽線的人,打草驚蛇只會驚動到幕後那個人,如此,想要把背後的人抓出來便更難。
紅袖也知道自己這句話說得太多餘,只是剛纔對上他的目光時心裡一慌,竟有幾分沉不住氣,生怕被他看到自己對他的傾慕,纔會開口隨意說了句話,好掩飾自己的失態。
跟隨在玄王身邊做事的女子並不多,自己是絕無僅有的幾個人之一,只憑她一身輕功,行走在江湖上鮮少能遇到輕功比她好的人。
可是玄王有一個原則,便是不要不安分的人,若她不把自己的情緒收斂好,讓他看出了自己對他的戀慕,只怕玄王不會再願意把她留在身邊。
“王爺,無名在今晨到達了皇城。”她又道。
楚玄遲長指微微頓了頓,看着握在手中的玉杯,沒有說話。
無名,紫川第一殺手,有傳說他自出道以來所執行的任務從未失過手,他這次到皇城,究竟是接了什麼任務,要殺什麼人?
“王爺,無名劍法獨步天下,只怕不易對付。”站在身旁的東方溟垂眼看着他,認真道:“要不要屬下去會會他?”
“你怕他這次來皇城的目標是本王?”楚玄遲眸光微閃,眼眸深邃,讓人完全看不清他在想些什麼。
東方溟點頭道:“王爺在戰場上被壇教的人暗中手中了寒毒,回來這一路上也曾遇到不少殺人,屬下擔心無名這次也是衝着王爺來的,若是如此,屬下不如先將他除去。”
“你就是除了無名,也還會有更多的殺手涌來,除去無名一人有什麼意義?”更何況無名的目標也不一定是他,何必多此一舉?
聽出他的意思,紅袖向他傾身道:“王爺,那就讓屬下看看無名究竟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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