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特意放慢步伐,都在等待,等着看事情是不是還有轉機。
誰敢真的對玄王爺不敬啊?今日若是當衆對玄王爺執行杖刑,以後他追究起來,十條性命都不夠他們賠的。
兩人緩緩靠近,楚玄遲卻依然氣定神閒,不理會兩旁看戲的一衆臣子,也擺了擺手,示意有意要爲他求情的楚江南和楚定北退回去,才擡頭對上楚王憤怒的目光,淡言道。
“若兒臣沒記錯,兩年前兒臣平定十國回朝的時候,父皇曾金口玉言,兒臣可隨意決定是否上朝,也無需在殿前下跪。”
此話一出,楚王臉色頓時變得怪異了起來。
這話確實是他說的,但,如今是他親自命人請他上朝,也是因爲他做錯了事冒犯聖顏,他才讓他下跪,如此,和當初所言有什麼衝突?
但,不管有沒有衝突,再讓他跪,又似乎真有那麼點不守信的味道。
正自爲難間,楚四海忽然一步上前,沉聲道:“父皇息怒,四皇弟昨日在狩獵場受了傷,想必是傷勢未好,纔會來得不及時,還望父皇見諒。”
他這麼說,隨時明着爲玄王爺說話,但也是給了楚王一個下臺階的機會。
楚王斂住怒火,終於還是擺手道:“既然是傷了,那朕便不追究了,來人,賜座。”
“是,皇上。”李公公立即領了兩名小太監,給玄王爺搬玉椅來了。
見一襲玄衣的玄王爺安然坐在椅子上,一臉從容鎮定地看着朝中一切,朝堂上所有人心裡都忍不住嘆息了起來。
別人說玄王爺功高蓋主,就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確實是這個理呢,試問有誰能想玄王爺這樣,三言兩語就能輕易化去自己一場災難,就連得罪了皇上也無所懼?
海王爺爲玄王爺說話,其實幫襯着的是誰,有誰看不出來?
皇上就是再生氣,卻也不敢真的對玄王爺如何,這點,大家都看在眼裡了。
待玄王爺落座後,楚四海才掃了殿中各人一眼,忽然道:“昨夜皇家兵器工場遇襲,雖未曾有所損失,但,那批賊人卻也是膽大至極,竟連皇家的東西都敢覬覦!本王雖未能將惡賊緝拿,卻也傷了此惡賊之身,如今命大家上朝,就是怕惡賊裝成朝中大臣的模樣,想要矇混過關。是以,今日特請旨於父皇,讓本王親自檢查各位的身子,給大家機會以示清白,還請各位見諒。”
此話一出,衆人立即紛紛議論了起來,雖然海王爺說怕惡賊裝成朝臣的模樣,但事實上,他的意思就是怕朝中有人就是這事的主謀者。
膽敢搶劫皇家工場的兵器,這可是誅九族的罪行!
雖然大家看起來人心惶惶,但也只是擔心皇城再出亂子,至於惡賊是誰,他們只是好奇,倒也不怕罪名落在自己身上。
楚定北昨夜已經多少聽說了皇家工場那邊出了亂子,只是父皇沒有讓他處理,他便只隨意命人去打聽了點消息。
如今聽三皇兄這麼一說,他大步上前,第一個迴應道:“既然如此,大家把衣裳褪下,以示清白便是,本王先來。”
說罷,大掌揪上領口往兩邊一拉,一身外衣連同單薄的裡衣被褪下,將他佈滿大大小小傷痕的結實身軀展露在衆人面前。
傷疤確實不少,但基本上都是舊傷,最新的傷口看起來也已經是數月之前,並無新傷,所以昨夜那名賊人,絕非北王爺。
只是,北王爺這一身傷疤,倒是讓滿朝文武百官看着人人心生幾分不忍和敬意,他出身如此高貴,是皇上的親兒,卻也要親自上戰場爲國征戰。
尤其這身軀上頭有兩道既深且長的刀疤,一道從肩頭蜿蜒到胸口,一道從胸口一直傷到腹間,依刀疤的外形來看,不難想象當初他所受的傷有多重。
傷得這麼重,能安然無恙活下來,當真不容易。
不僅百官看了不忍,幾位王爺心中也有着憐惜。
七皇弟過去還是個衝動愛鬧的大男孩,如今,卻真的長大爲人,是個堂堂男子漢大丈夫了。
楚定北卻完全沒在意旁人的目光,將自己身軀展露,讓所有人看清楚之後,便一攏衣裳,穿戴整齊後退回到一旁。
見此,太子也一步上前,在人前將自己身軀敞露,接下來,二王爺也褪了自己衣裳,向大家證明自己的清白。
朝堂上文武百官立即紛紛褪去自己的衣裳,一時間,整個朝堂上除了海王爺和南王爺,便只剩下安坐在那裡的玄王爺還未曾有任何舉動。
海王爺是昨夜帶領侍衛守護工場的人,甚至還親手傷了賊人,自然是沒有任何可疑,但,南王爺和玄王爺卻不一樣。
楚玄遲端起太監送上的香茶,細細品嚐着,如水目光未曾看任何人,也似沒有注意到旁人的目光幾乎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至於楚江南,他臉色從容,一如往日的淡若,但卻安靜站在一偶,不言不語,也未有任何動靜。
楚王的目光落在楚江南身上,脣線微動,卻是沒有說話。
他並不懷疑他的五皇兒,但,百官都已經寬衣解帶以示清白,他身爲一國王爺,自然也該做出表率。
但,楚江南還是不動,安安靜靜站在那裡,自成一體,如同和周圍的一切完全脫節,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一般。
他不動,無人敢指責什麼,就連楚王也不忍開口責備。
見大夥的目光都落在自己四皇兄和五皇兄身上,楚定北忽然大步往前,朗聲道:“五皇兄身體抱恙,剛讓仙醫和慕容七七醫治過,這時候身體尚未復原,賊人定不會是他。”
其實皇族幾位兄弟都知道,想讓南王爺當衆脫衣,這事絕對很難,惹急了人,只怕揮一揮衣袖就走個無影無蹤,還理你什麼捉賊不捉賊的。
他自問清者自清,根本無需向旁人多解釋。
今日能早早上朝其實也出乎了楚王和各位王爺的意料,不得不說,自慕容七七出現在他身邊之後,南王爺的改變真的已經不小了。
言畢,楚定北話語一轉,又道:“昨日狩獵會上,四皇兄受傷是本王親眼所見,如今身上傷口才處理過,如何向大家敞露?”
但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不僅沒爲玄王爺脫罪,反倒似乎在替他掩飾什麼。
狩獵場上受傷雖然大家都知道,但,事情這麼湊巧,又不免會讓人懷疑。
這麼多年來,玄王爺一直是秋獵的奪冠之人,今年不僅沒有奪冠,反倒受了傷……
但海王爺傷賊人卻在玄王爺受傷一事之後,這麼一想,玄王爺又似乎沒什麼嫌疑。
不過,若真的沒嫌疑,玄王爺何不將衣裳褪下,讓大家看個究竟?只要不是傷在海王爺所傷的地方,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不是?
面對衆人的質疑,楚玄遲卻依然悠遊自在地品嚐香茗,完全不把這些質疑放在眼裡。
楚王對自己這位四皇兒始終還是有幾分懷疑的,這會,便忍不住溫言道:“四皇兒,既然大家都褪了衣裳,四皇兒不如也……”
“父皇是在懷疑兒臣?”楚玄遲擱下杯子,擡頭看着他,一雙星眸底下閃着微亮的光,只是光芒太深邃,像是藏了許多秘密,卻讓人完全無法窺探一二。
“兒臣這麼多年來爲楚國出生入死,父皇,就以這樣的心來回報兒臣麼?”
聞言,楚王一怔,頓時被堵得啞口無言。
事到如今其實已經不僅僅是懷疑和不懷疑的問題,既然大家都已經把衣裳脫下來,爲何就玄王爺一人不願意,難道這當中當真藏着什麼秘密?
就連楚定北也看不過眼,倒不是懷疑自己四皇兄,而是不忍見年事已高的父皇在朝堂上被四皇兄如此落面子。
四皇兄脾性素來如此,從來都不怎麼在意旁人,但他這樣的方式總是會傷人的。
他上前半步看着楚玄遲,溫言道:“四皇兄,既然大家都脫了衣裳,不如你也把衣裳給脫了,讓大家看看你身上的傷,如此一來,便可服衆了。”
“七皇弟的意思是,本王不脫衣裳就不能服衆,是嗎?”他挑起眉角,看着楚定北。
楚定北頓時慌了起來:“四皇兄,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
他一咬牙,只驚得完全說不下去,從小到大最怕的人就是四皇兄,說到懷疑他是絕對不會懷疑他會做出禍害江山社稷的事情。
只是大家都脫了,他又不像五皇兄那麼害羞,爲何不把衣裳褪去?
楚玄遲的目光掃過衆人,最終落在楚四海臉上,他淡言道:“三皇兄說了傷過賊人,本王身上也是有傷,既然大家非要逼得本王把衣裳推褪下,那本王就褪給你們看。”
他站了起來,面對衆人,終於伸手去解自己的衣帶。
逼着他脫衣裳,這個罪名可就大了,誰也不敢直視他的目光,只是心裡都在怨念着。
這又不是他們要逼的,是他們皇家的人讓大家用這樣的方式以示清白,怎麼到頭來就變成他們逼着玄王爺脫衣裳了?給他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如此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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