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兒卻還是不安:“萬一他……”
“就算沒有他,他日玄國一亂,晉國太子定也會率兵來犯。”七七哼了哼,淡言道。
“我只是怕他們聯手。”東陵浩天手裡的兵力不少,若再加上晉國太子的數十萬大軍,如此強悍的力量,依他們玄國現在的情況,如何能抵擋?
“那就讓他們無法聯手。”七七抿了抿脣,從天地鐲裡取出一面令牌交給她:“讓紅中帶幾個兄弟,拿着這令牌去望月城天下第一莊去找湯隋,讓他帶人潛伏在晉國邊城,一旦看到東陵浩天的人馬進入,立即截殺。”
“姑娘……”小玉兒一驚,驚嚇過後,頓時便明瞭。
她接過令牌,笑道:“我知道了,姑娘好計謀。”
“東陵浩天不是那麼容易被糊弄的人,讓湯隋做事謹慎點。”七七道。
“姑娘放心,定會叮囑湯堂主。”小玉兒朝她傾了傾身,事不宜遲,立即告退,找紅中去了。
七七慢步從玄冥殿大堂不出,堂外,遠遠地只有兩名小太監在守着,再遠一點,便是守在殿外的影衛們。
這個皇宮裡所有的侍衛都是楚玄遲的人,若說當中有一兩個害羣之馬,倒也不足爲奇,歷來皇族中,各方勢力在對方安插眼線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不過,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徹查一番。
她離開玄冥殿,回無塵殿的途中,心裡依然在想着該讓何人處理這事,尚未到無塵殿,便見前方一人站在樹下,修長的身影迎風而立,分明有意在等她。
七七眯起眼眸,看清月光之下那張臉,見他不打算上前靠近自己,只要舉步走了過去。
“找我什麼事?”看着無名線條剛毅的臉,她問道。
“有些話想與你說清楚。”無名垂眸看着她,他不是她娘,有華恬商在的時候,他對七七還算有幾分面上的尊敬,但,華恬商不在,他便又是過去那個不懂多少人情世故的冷血殺手了。
七七迎上他的目光,不說話。
無名似乎有點難以啓齒,一直看着他,薄脣微動,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七七有點不耐煩了,瞅了他一眼:“我要回去看他,若是沒什麼事,我先告辭了。”
才走兩步,身後,無名低淺的聲音終於傳開:“我娘說,我……和你……”
“你是我半個師父。”七七眸光一沉,轉身看着他,笑道:“怎麼?還想與我有別的關係?”
“胡說什麼?”他臉一熱,竟連迎上她目光的勇氣都少卻了幾分:“今夜來便是想與你說個明白,我生在紫川,於我來說夢族任何事情不過是我孃的事,她要留在你身邊,我無法阻止,但,休想我會像沐初那般……”
“阿初怎麼了?哪裡不好得罪了你?”她回頭走到他跟前,擡頭盯着他微微有幾分暈紅的臉:“在人背後別說壞話。”
“沒說他壞話。”他哼了哼,還是別過臉,躲開她的目光。
沐初很好,但他自問做不到,讓他看着自己的女人一天到晚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他寧願什麼都不要。
什麼殿下,甚至將來的女皇,帝君,那都不是他所願的,不過是他孃的一廂情願。
七七沒說話,說起沐初,連她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些千絲萬縷的關係。
阿初不要她了,因爲,她的心不在他身上,可他還是寶兒的爹爹……她理不清,心卻始終不安,但此時此刻,一切只能等楚玄遲醒來再說,現在,要面對的是即將來的戰亂壓力,而非男女之情。
“我又沒打算開後宮,你慌什麼?”她輕吐了一口氣,無奈道。
“你倒是想。”竟還敢想什麼後宮不後宮的,這女人,敢如此貪心!
七七揉了揉眉角,無力感油然而生,她是有那麼點小花癡,看到美男總會忍不住多看一眼,但,何時想過要將所有美男收入囊中?何必對她防備至此?
後宮,想都不敢想,等某人醒了,要是知道她有這個念頭,還不得一巴掌將她拍死!
她有什麼表現,讓眼前這個男子對她這麼防備?
當然,七七是不知道,華恬商已經對無名放了話,除非殿下不要他,否則,這輩子絕不能做任何對不起殿下的事。
他是沒想過什麼女兒私情,更沒想過要娶妻,但要他和其他男子共享一個妻子,他寧願切腹自盡。
七七不是看不出他這一刻對自己的抗拒,平時倒也還好,他對自己的態度尚算不差,甚至說得上極好的,大概是因爲婚約這事。
“改日我會主動去和華將軍談一談,我與你之間那個婚約……”
“狗屁婚約!”她都是沐初和楚玄遲的人了,還跟他談什麼婚約?
“戚晨風,你態度可能再差些?”看到他這一臉不屑,七七心裡也來了一把說不清的無名火,她什麼時候說要想要他?腦袋瓜今夜是不是被驢踢了?對她哪來那麼多意見?
國家大事未曾解決,楚玄遲尚未醒來,大皇兄還沒有康復,還來那麼多唧唧歪歪的心思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算想,要想的也是對阿初的辜負,哪裡輪得到他?
久違的名字被她念了出來,無名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滋味,但見她似乎真的沒有這方面的想法,提了好幾日的心纔算是安定了下來。
他鬆了一口氣,盯着她不悅的臉,冷聲道:“既然你心中沒有如此齷齪的想法,那……口說無憑,給我立個字據。”
還真得瑟了!七七一挑眉,從袖管裡取出紙筆走到不遠處的花壇上,本想用水筆,但想想水筆寫出來的字在這個年代不知道是不是也能通用,畢竟是字據,可不是隨隨便便的書信。
這麼想着,她收了筆,取出毛筆和研墨,沒過多久,一份洋洋灑灑鬼畫符一般的所謂的字據立時完成。
她收了東西,拿着紙張在半空揚了幾下,等筆墨幹了纔回到無名跟前,那張紙被她扔到他懷裡:“你要的東西,以後別再有事沒事拿這種瑣事來煩我,告辭。”
說罷,轉身離開,沒再回頭看他一眼。
無名將懷裡的紙拿起來,仔細一看,一張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
休書!
“……”真想罵人,他什麼時候成了她的人?還要遭她休棄!這女人!
不過,橫豎是他所要的,不管是休書還是字據,至少憑着這東西,以後他娘還要他追隨在慕容七七身邊,他便可以將此物交給她娘看。
不是他不願意聽從她的話,是人家未來的女皇陛下早早已將他休棄,到時候,他娘該不會再有任何話可說了吧?
將紙疊起來,小心翼翼放在懷裡,如同珍寶那般,懸了好幾日的心終於可以放下。
雖然,心裡莫名也有幾分說不出的惆悵,但,以後他們幾個人的事情與自己無關,這纔是最重要的。
亂如麻,這種關係,他豈能再參一腳?
就是……那女人的字,還能再難看些麼?
……七七大步跨入無塵殿,一整夜在外頭,心裡始終有幾分不安,只想快點回到楚玄遲身邊,不管是給他鬆筋骨也好,和他說說話也成。
反正,太長時間見不到他,心裡就是不太舒服。
不想纔剛跨入無塵殿的前院,連寢宮都沒來得及進去,便見一抹素白的身影迎風向她走來。
今夜,怎麼一個個都在等她,竟像是有幾分故意似的?
無名自然是真的有事,阿初……
“寶兒呢?”這麼晚了,他不和寶兒在一起,在這裡等她做什麼?
“北王爺玩性太重,一直纏着寶兒,連我都被趕出來了。”沐初走到她跟前,垂眸看着她在月光之下越發精緻的小臉:“想起許久未曾和你共酌,今夜賞面和我到涼亭一聚麼?”
七七眨了眨眼,還是有點反應不過來,這種事情,他何來的心情與她對酌?
“我不能喝酒。”她輕聲道,下意識拒絕:“夜裡我得要守着他。”
“那就陪我坐坐,給我倒酒。”他淺笑,在她面前的時候,好看的笑容總是不吝于贈予:“心情不太好,能陪陪我麼?”
七七心裡頓時就酸了起來,他心情不好,或多或少是因爲她吧?
對沐初,她始終是覺得愧疚的。
步行到涼亭下,小太監們早已將兩壺酒還是一些小菜送上,等到亭下只餘下他們兩人,沐初端起酒壺給七七島上一杯。
七七忙道:“我真的不能喝。”
萬一喝醉了,夜裡誰來守護楚玄遲?離開至少有一個多時辰,她現在就已經很想回去看看他。
看得出她的心緒不定,沐初並不拆穿,只淺笑道:“小喝一點,不礙事。”
七七無奈,將酒杯端起,淺嘗了一口。
酒氣薰起,讓她微微蹙了蹙眉心,這種烈酒的口感,她實在喜歡不起來。
“阿初,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說?”總覺得他今夜來找自己,不可能只因爲心情不好這麼簡單,阿初從來不會讓自己的壞心情影響到她,不管心裡有什麼,他總是一個人默默承擔。
今夜的他,太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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