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回滾了好幾趟,阿紅才展開翅膀讓寶兒躺在自己的翅尖上,把她輕輕放了下來。
寶兒卻彷彿不樂意那般,揪着它的羽毛繼續往上頭爬去。
阿紅嘶鳴了兩聲,輕輕抖了抖翅膀,雖說寶兒現在還是個小不點,可是,還是有點重量的,哪怕沒多大勁,但就這樣揪着它的羽毛往上爬,還真的要把它的羽毛拔下來了。
它輕輕展了展翅膀,讓寶兒又沿着它的翅膀滾回到背上,等她抱上自己的脖子,它纔在原地輕輕跳動了起來。
寶兒笑嘻嘻的,與它玩得不亦樂乎。
楚定北走到沐初跟前,回頭看了阿紅一眼,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這話纔剛出口,阿紅便高聲嘶鳴了起來,回頭看着他,從喉嚨深處發出一陣冷哼。
居然能聽得懂他們說話!
楚定北皺起了眉,看着依然抱着它脖子的寶兒,依然時刻注意着她會不會滾下來。
這麼小的人兒要是從它背上滾下來,摔一下可不得了,這隻巨鳥至少有兩個他這麼高。
“寶兒和它一起長大的,他們是朋友,不用擔心。”沐初同樣看着癡纏在一起的一人一鳥,平靜道:“七七說他們已經在回來了。”
“東陵拓日呢?”楚定北忙問道,聽到慕容七七踏上回來的路程,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
沐初看了他一眼,平靜道:“東陵拓日受了重傷,如今只怕正在養傷,身邊兩個高手也被七七廢了武功,軍營被燒了好幾口糧倉,這時候只怕暫時無法上路了。”
頓了頓,他才問道:“你的大軍何時會到?”
“不出十日。”楚定北道,與他一起往營帳裡走去,進去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在阿紅身上與它玩耍的寶兒,眼底依然淌過擔憂。
“別怕,阿紅絕對不會讓她受傷的,進來吧。”
楚定北這才安了心,後他一步進了門,一擡眼便看到依然躺在軟榻上的楚玄遲,每次看到那頭白髮,都會刺痛他的心臟。
“我四皇兄當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醒來嗎?”他走了過去,垂眸看着楚玄遲安靜的睡容。
沐初從矮几旁坐下,從懷裡取出一份地形圖,在矮几上展開,隨意道:“不知。”
楚定北嘆了一口氣,連仙醫都這麼說,還能有什麼辦法?除了等待,他們什麼都做不了。
回到矮几前,在沐初對面坐下,看着他展開的地形圖,他道:“你是否有計劃?”
“武越帝已經命人將越國北方的軍隊調遣了回來,只怕不日就會向我玄國趕來。”沐初淡言道。
楚定北指尖微微頓了下,還是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
武越帝,那可是他的父皇,可是,他現在說起自己的父皇還有自己的國家,竟是如此平靜,玄國倒是成了他的國家了。
“怎麼?”沐初挑了挑眉,瞥了他一眼。
“沒什麼。”初定斂了斂神,才與他一起看着地形圖。
沐初長指落在青越城外十幾裡遠的那處平原上:“拓跋飛婭的大軍如今就在這裡紮營,三十萬大軍隨時都有可能逼近青越城,至於武越帝那五十萬大軍,若他真有心要分一杯羹,不出半個月一定會到達邊城,兵臨城下。”
“慕容逸風那邊是什麼情形?”楚定北這兩日才趕到戌絨城,之前因爲傷重,七七名他在玄都多休息兩日再上路,如今過來,很多事情他還未曾知曉。
沐初沉默了片刻,才道:“慕容逸風如今就在拓跋飛婭的軍營裡。”
“爲何?”楚定北嚇了一跳,看着他急道:“是拓跋飛婭把他擄走的嗎?”
那是妖女的皇兄,她若是知道,會不會慌得想哭?
雖然,他不認爲那女人真會有那麼驚慌失措的時候。
沐初輕抿薄脣,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問題,長指在地形圖上劃過,他道:“越國和現在的玄國毗鄰,除了青越城,還有一處極有可能成爲戰役重點。”
“你是說西北方?”
沐初點了點頭:“武越帝的五十萬大軍極有可能會兵分兩路,只要他能說服拓跋飛婭,與他聯手一起對玄國出兵,玄國的西北方絕對保不住。”
“絕對”這兩個字何其沉重!青越城那裡有慕容逸風帶過去的軍隊,再加上青越城原來的守兵,也不過二十幾萬人,駐紮在西北方的兵力便更少了。
夜闌風如今帶着自己的軍隊趕往東北,與慕容淺淺所率領的十國餘黨抗衡,西北的戰火一旦燃起,連他在據地也會受到威脅。
至於這裡南方,慕容七七或許拖延了東陵拓日大軍的腳步,但他們總是要來的,只是時間問題,就算他的大軍趕到和戌絨城,與現有的兵力合在一起,也不過勉強能與東陵拓日以及北晉的大軍抗衡。
東南面,東方溟已經領了皇城的親兵趕往駐守,現在楚四海那邊被雲王爺的大軍糾纏着,尚未有精力分神來對付玄國。
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六皇兄,楚流雲不會糾纏楚四海太久的,他一定能看得出來皇城之外那場混戰是有人有意而爲之。
等時間一久,他說服了父皇之後,定會和楚四海握手言和,到時候楚四海少了楚國給他的壓力,目光定也會飄向玄國,時間一長,他們總是會扛不住的。
一個剛成立的國家,卻是四面楚歌,個個對他們虎視眈眈,四皇兄重傷的消息不脛而走,這個時候誰都想來分一杯羹,他們還能堅持多久?
“不同擔心,七七或許另有安排。”沐初瞅了他一眼,依然面容平靜,長指在地形圖上劃過,他道:“如今這南方與東南方暫時還算安全,但青越城那邊以及西北方卻是岌岌可危……聽說北王爺除了北遷那三十萬大軍,手裡還有二十萬大軍駐守在玄國的南面。”
“沐先生,你是不是太貪心了些?”楚定北臉色一沉,盯着他,聲音也沉了下來:“我調動了三十萬大軍過來,這已經是背叛我父皇了。”
“既然都已經背叛了,調動三十萬和調動五十萬又有什麼區別?”沐初半點沒覺得自己的說法過分,看着他,他淺笑道:“你這三十萬大軍一走,你以爲你和楚王的關係還能修好嗎?”
楚定北不說話,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父皇的性子他也很清楚,他心眼小,根本容不下任何人對他的背叛。
他三十萬大軍才調走,他已經命人率兵趕往南面,對他剩下那二十萬大軍虎視眈眈,只是怕他一下連着二十萬大軍都給調走,所以才一直沒敢有多大的舉動。
但他很清楚,那三十萬大軍,父皇怕引起楚國動亂,不敢派人去攔截,可剩下那二十萬只要一動,雙方勢必成水火,大戰也是一觸即發。
他已經背叛了父皇,不能再動搖楚國的根本了,四皇兄一走,楚國已經陷入混亂之中,若是現在連他也……
“北王爺,楚國的混亂已定,你這二十萬大軍留在西面,你是有心爲他守護西方邊城,可你父皇絕對不相信你忠心於他,那二十萬大軍,想必他已經在想辦法要除去了。”沐初依然看着他,平靜道。
楚定北還是不說話,只因爲事情被他說穿,心裡也荒涼了起來,留二十萬大軍在那裡,是有心爲楚國守護邊城的,可父皇的大軍也駐守在望月城周圍的邊城上,就怕他帶兵策反,只要他大軍一動,父皇就會下令要攻城。
望月城本是楚國的城池,這樣一折騰,整個望月城一定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沐初又道:“北王爺,只要你修書一封給你父皇,告訴他你無意與他爭奪楚國的江山,只是想要調兵助你四皇兄一把,他哪怕心裡有怨恨,但爲了大局着想,也不會派兵將你們攔截。”
“我不會做出傷害我父皇的事。”他怒道。
雖然這話連自己都知道沒有太多的說服力,傷害的事情早就已經做了,但不能一而再再而三。
沐初淺嘆了一聲,緩緩將地形圖收了起來,放回到懷裡,向他頷首,便站了起來,打算舉步朝帳外走去。
楚定北霍地站起,盯着他高大的背影,沉聲道:“你要去哪?”
“我暫時還想不到辦法,心情煩悶,出去走走。”
“沐先生……”楚定北追了過去,有話想說,可卻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麼。
再回頭,只見四皇兄依然躺在那裡,睡容還是那麼安詳,可卻如此脆弱,這個時候,玄國危機四起,如他一般也是脆弱得很。
沐初回頭看着他,溫言道:“北王爺,今日我說的話確實太放肆了些,但還請北王爺原諒我心裡的焦急。如今就連七七都冒險潛入敵人的軍營,只爲了守護你四皇兄的江山,我雖不是你四皇兄什麼人,但七七的事情我就一定要爲她做成,可我現在確實無能爲力了。但既然北王爺不願意,我也無可奈何,你四皇兄還請你多照顧,我還得要另外去想辦法。”
“你要想什麼辦法?”楚定北明知道他說這些話,不過是要逼出他心底對四皇兄的憐惜,逼他做最後的讓步,可他也知道,他說的是實話,現在大家真的是無能爲力,再這麼下去,玄國被吞佔只是時間問題。
“不知。”沐初淺淺笑了笑,卻不再理會他了,舉步朝帳外走去。
8wev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