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芊珞臨走時,囑咐了杜鵑一番讓她好好照顧四姨娘,自己再去求陸軒宇請大夫來看看。
陸芊珞到了墨鴻軒後,沒有等多久,陸軒宇就醉醺醺地回來了。
一番醒酒,好不容易將陸軒宇救醒了過來。
陸芊珞正要和陸軒宇提給四姨娘請大夫的事情,就見一個小廝神色匆忙地來報:“老爺,門外有一個道士,說我們院子死氣沖天,詭異地很,如果不處理必然會大禍臨頭,非要進來見你不可。”
陸軒宇不悅地嘟囔道:“哪裡來的道士,胡言亂語,趕走!趕走!”
小廝回道:“老爺,那道士自稱是通天法師!”
“通天法師?”陸軒宇唸了一句,反應過來是誰時酒已經醒了大半,驀然坐直了身體,慎重問道:“你可看好了,可真是那位世外高人,通天法師?”
小廝爲難道:“老爺,小的哪裡見過通天法師?不過小的看那道士頗有幾分仙風道骨,應當是位得道法師。”
陸軒宇連忙道:“快請進來。”
清醒時,再看身邊的陸芊珞,陸軒宇怎麼看怎麼覺得厭惡,冷冷道:“這裡沒你什麼事情了,你先走吧!”
“父親……”陸芊珞微微一遲疑,陸軒宇卻已經不耐煩地甩袖出了房間。
陸芊珞無奈之下,只得離開。
離開時,陸芊珞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容。
通天法師很快被請了進來,陸軒宇一看,這道士白眉白鬚,眉目慈悲,手持雪白拂塵,竟是和父親當年留下的通天法師那副畫像上的形象一模一樣,當下恭恭敬敬地迎了出去:“法師,你快裡面請。”
通天法師卻並不進屋,而是目光四下認真打量着陸府,最終鎖定一個方向時,面色頓時肅嚴起來:“陸國公,你府中果然是有人即將離世了,就在那個方位。”
陸軒宇知道那個方位住的都是府中的幾個姨娘,正在想是哪位,就見那個方向,杜鵑連顛帶跑地過來了,一邊跑一邊哭喊着:“老爺,四姨娘沒了!老爺,四姨娘她走了……”
陸軒宇頓時如遭雷擊,就要去雲霜院看看,卻被通天法師連忙攔住:“陸國公爺,不可!沒了生命,死氣化作怨氣,生人若是靠近,就會怨氣纏身,終日不得安寧。”
陸軒宇一臉茫然,通天法師手中拂塵一掃,指着紫竹道:“陸國公,你看。這丫環想必是近身接觸那怨氣沖天之人,身上怨氣纏繞,只怕性命不會久矣。”
陸軒宇順着通天法師的拂塵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杜鵑身上黑氣纏繞,整個人都泛着一層黑氣,那樣子看起來十分猙獰。
至此,陸軒宇心中生出一股寒意,身上頓時驚出一層冷汗來,對通天法師的話再也不疑半分,不禁一連後退幾步,頓時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緊緊地抓住通天法師道:“法師,那我應當如何做,求法師指點迷津!”
通天法師掐指一算,皺起眉頭問道:“敢問陸國公,死者可是在生前重病,而且不曾得到照料?”
陸軒宇很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通天法師神色更加凝重:“這就對了,死者怨氣沖天,臨死之前以魂魄爲誓,化作怨魂,要生生世世纏着陸家人,讓陸家家破人亡。如果我算得沒錯,陸國公和死者之間有段孽緣,所以死者對陸國公怨氣最大,她毒咒您生生投胎爲人,世世受盡世間苦難、不得好死……”
聽得這一番話,陸軒宇的心中不禁滲出一股寒意來,連聲音都顫慄起來:“法師,那我要如何做,求法師救命呀!”
通天法師嘆息一聲才道:“這本是天機,我不得泄露。可是老國公爺曾救我一命,也罷,也罷,既然被我算到陸家有這番大劫,這也是命中註定,要我來救陸國公。”
陸軒宇眼中頓時亮起了一點希望來:“還請法師指點迷津。”
通天法師凝重道:“需要化解這番怨氣,需要趁着這怨氣還沒開始盤繞陸家,將死者屍身送出陸家。死者要水葬,不能接觸陸地,用新竹製成的竹筏爲席,放死者屍身,之後白布蓋住屍身遮住一切冤孽,再用純金金器封住蓋布中的怨氣。需讓死者生前見到的最後一人陪着她,能暫時壓制怨氣,之後水葬的竹筏順水而下,才能讓冤孽隨水流逝,被黑白陰差發現帶入陰曹地府。此後,陸府上下需齋戒百日,特別是陸國公你,酒肉財色皆不可沾染半分,如此百日過後方能徹底絕了怨氣。”
聽到有補救之法,陸軒宇終於鬆了口氣:“法師,只要如此之做,就能永絕後患?”
通天法師微微點頭:“不過,水葬要在京都之外,必然要將死者送出城外。這送葬之人會被怨氣毀掉七魂六魄,十有八九就會殞命,陸國公還需慎重選擇纔是。”
陸軒宇額上泌出冷汗來,這可是要用別人的命去換他的命呀。
“法師,難道就沒有別的方法,這樣豈不是害了別人性命?”
通天法師猶豫道:“辦法不是沒有,可是需要死者的兒女才行。虎毒不食子,怨氣不會傷害自己的孩子,有孩子壓着怨氣,其餘送葬人方能活命,只是恐怕如此,送葬的人也會大病一場,嚴重的話,甚至可能影響心智。”
聽此,陸軒宇頓時亮起了眼睛,連忙吩咐道:“快命人去請七小姐來。”
陸芊珞已經走到了半路,被小廝慌忙攔住,說是陸軒宇請她過去。
陸芊珞微微垂下眼眸,陸軒宇性情涼薄,果然會如此決定,不過事情至此已經成功了一大半。
一聽四姨娘死了還怨氣纏身,大夫人被嚇得夠嗆,將四姨娘的後事完全交給陸軒宇安排。
陸府上下忙忙碌碌了一天,到了傍晚,已經準備好了通天法師所說的所有事宜。
趁着夜色,四姨娘的“屍身”被馬車運出了陸府,出了京都城門,一直向着城外奔去。
馬車上只有陸芊珞、杜鵑、紫竹、素月和大夫人派來的一位聲稱最爲命硬的柴婆子五人。
一路無言,只有杜鵑抽抽泣泣地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