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上皇出事的消息在朝堂上已經傳遍了,鎮國侯護送太上皇出事本來就是大罪,如今卻有侍衛回來說是鎮國侯要殺太上皇,結果他們整個車輦的人都滾下山崖,如今不知所蹤,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齊家這些年在京都可謂是如日中天,後宮的齊皇后深得皇上獨寵,鎮國侯也身居要位,朝中已經不知有多少人眼紅嫉妒,如今鎮國侯殺害太上皇的消息傳出,立刻有不少大臣彈劾他了。
“皇上,鎮國侯謀害太上皇罪不可赦,還請皇上儘快決斷,免得令天下百姓誤會。”卓逸夫站了出來,內閣之中,他是第一個出來上奏要將齊彥鈞問罪的。
趙霖修目光深幽清冷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下面那些朝臣,“你們都覺得,應該在這時候將鎮國侯問罪?”
立刻又有兩三個大臣站了出來附議。
許善長低着頭,慢慢地站出列,“皇上,臣以爲……不可如此武斷下決定,太上皇以前就十分看重鎮國侯,一年前,鎮國侯爲景國也立下無數戰功,如今事情真相還沒有水落石出,若是在這時候武斷判罪,只怕……好寒了不少人的心。”
“寒了誰的心?”卓逸夫立刻問道,“後宮中的皇后嗎?皇上,此事是否與皇后有關,還是未知數,難道就因爲鎮國侯是國舅,所以必須網開一面嗎?”
卓逸夫的話在偌大的殿堂迴盪着,趙霖修眸中的神色越來越冷,牽涉道皇后,頓時沒有人敢再開口了。
許善長忽然輕笑着搖頭,“只憑一個侍衛隻言片語,卓大人便將皇后和鎮國侯的罪名定下了,真是好英明啊。”
“許大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卓逸夫怒聲問道,“難道下官如此推斷不對嗎?太上皇素來不喜皇后娘娘,他老人家在雲貴養病,皇后娘娘最是有好處的,誰最不想太上皇回來的,那誰便是最有嫌疑。”
趙霖修忽然淡聲地開口,“朕也不喜太上皇回來,是不是連朕都有嫌疑?”
“皇上,臣惶恐。”卓逸夫立刻跪了下來。
趙霖修的聲音陰冷得像從地獄傳來一般,“就憑一個侍衛,你們就斷定皇后和鎮國侯有罪,朕真是養了你們一羣好臣子啊,連腦子都被狗吃了嗎?那麼多人都死了,怎麼就只有他一個侍衛毫髮無傷地回來?鎮國侯是豬嗎?他的老父妻兒都在京都,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皇上……”卓逸夫還想再說話。
趙霖修根本不給他機會,“朕今日將此事與你們說,不是要你們給誰定罪,徐暉,立刻帶兵去查找太上皇和鎮國侯的下落,死要見屍活要見人,蔡仁河,褚竹亮,太上皇遇害一事,就交給你們都察院和大理寺去審查。”
“是,皇上。”
“退朝!”趙霖修站了起來,再一片叩拜聲中離開殿堂。
齊妍靈在中午的時候就知道今日早朝發生什麼事了。
昨晚在得知太上皇和鎮國侯出事時,她就預料到這件事不會那麼簡單,原來後招是在這裡。
趙昭是想一箭三雕啊,既能阻止太上皇回來,又能讓齊彥鈞死得無聲無息,不說出她和魏從偷情的事情,最後,就是將她這個皇后給牽扯進去。
整個景國誰最不想太上皇回來?當然是她這個皇后了,至少在很多人心裡都是這樣想的,鎮國侯會聽誰的命令做事?就算他對太上皇再敬重又如何,和當皇后的妹妹比起來,自然就不那麼重要了。
懷疑她齊妍靈,簡直是合情合理啊。
齊妍靈想通了這一點,對趙昭就更加警惕和厭惡了,這個女人真是太歹毒了。
“娘娘,奴婢回來了。”竹心從外面走了進來,低聲地跟齊妍靈說道。
“大嫂如何了?”齊妍靈坐直身子問道。
竹心低下頭,眼眶有些發紅,“鎮國侯夫人早上就聽說這件事了,一時受不住刺激,動了胎氣……小產了。”
齊妍靈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看向竹心,“你說什麼?”
竹心哽咽地說道,“娘娘,您千萬不要動怒,肚子裡的孩子要緊,鎮國侯夫人讓奴婢告訴您,她不會有事的,一定會好好養身子,不會教那些小人得逞的。”
“帶着本宮的口諭,讓李院判去給鎮國侯夫人……”齊妍靈的聲音嘶啞,喉嚨裡像是塞着什麼東西。
“奴婢這就去,娘娘,您一定要保重,鎮國侯一定不會有事的。”竹心低聲說道。
齊妍靈一手託着肚子,聲音還有些發顫,“去吧!”
她發誓,今日她所遭受之痛,他日一定會要趙昭加倍還回來的。
趙昭想要逼她妥協,那也要看是什麼方法,是不是她回來之後表現得太柔順了,所以別人才覺得她好欺負?
“娘娘,皇上被太后請去慈寧宮了。”玉屏走了進來,急聲跟齊妍靈說道。
如今只有竹心和玉屏兩人知道趙昭的真面目,知道皇上去了慈寧宮,玉屏擔心太后會對付齊家,立刻就來稟告齊妍靈了。
“不必慌張,安心等着。”齊妍靈低聲說道,她不能動怒,也不能傷了自己,否則就會招了趙昭的奸計。
趙昭此時肯定盼着她出事吧。
……
……
“阿修,鎮國侯殺害太上皇一事查得怎樣了?那個侍衛是怎麼說的?”趙昭臉上憂心耿耿,拉着趙霖修的手低聲地問着,“這件事一定要徹查清楚,本宮不相信鎮國侯會做出這樣的事。”
趙霖修沉聲說道,“朕自然事信得過鎮國侯,不過是有人要陷害他,朕絕對會查出真相的,母后,這件事您就不必擔心了。”
“本宮是不擔心,但皇后她能不擔心嗎?今日朝堂上的大臣是怎麼說的?”趙昭嘆了一聲,“想來也是知道會怎麼說的,定是要請你問罪齊家了,阿修,你可千萬不能這麼做,齊家是皇后的孃家,若是問罪了齊家,皇后該多傷心。”
“在事情沒有真相大白之前,朕絕對不會問罪齊家的。”趙霖修說道,若是鎮國侯真的……那他就只剩下福哥兒一個血脈了,他還怎麼忍心傷害他的孩子。
趙昭心裡暗惱,就知道這個兒子一心只惦記着齊妍靈,“那你就什麼都不做嗎?那些大臣哪能這麼輕易放過齊家。”
“母后,朕自幼分寸,您別擔心。”趙霖修此時更想回去看看齊妍靈,她肯定心裡很焦急的。
“要不你就先除去鎮國侯的爵位,如此能封住那些大臣的口,那些人也不會說出更難聽的話,不然他們說得越多,對皇后就更加不利了。”趙昭說道。
趙霖修皺眉,側頭看了太后一眼,“母后,這件事朕不想再多談了,朝堂的事,朕自會有定奪的。”
雖然太后的話只是在爲齊妍靈着想,但趙霖修聽了卻覺得不喜歡,太后的手伸得太長了,這時候根本不應該對齊家有任何沒有證據的判罪,如果他將鎮國侯的爵位摘掉了,那豈不是在告訴全天下的百姓,太上皇就是齊彥鈞殺的?
趙昭眸色微冷,“是本宮考慮不周了,你快些去安慰皇后吧,她此時一定很傷心吧。”
“母后,那朕先去看看皇后。”趙霖修站了起來,行禮之後就離開了。
趙昭強忍着纔沒有將手中的茶盅砸到地面,這個好兒子!果然心裡想的唸的都只有齊妍靈了,爲了她居然還捨不得問罪齊彥鈞,居然要蔡仁河他們去查案,根本就是爲了給齊彥鈞拖延時間!
“太后,看來皇上是捨不得廢掉皇后的。”瑞草語氣嫉妒地說道。
“捨不得又如何?齊彥鈞和太上皇都死了,死無對證,最後齊家還是要滿門抄斬的,齊妍靈她能做什麼?”趙昭冷哼道。
瑞草眼中閃過一抹喜色,“太后,那如今我們該做什麼?皇上會不會找到我們的人?”
“讓他們都回島上去,皇上又如何找得到?”趙昭冷笑一聲,“傳消息出去,這幾日讓卓逸夫無論如何都要咬緊齊家,讓宮外的人將矛頭對準齊妍靈,我就不相信,皇上他能護着她到什麼時候。”
瑞草噯了一聲,心裡暗暗竊喜着,相信再過不久,齊妍靈就要被打入冷宮了吧。
“還沒有魏從的消息嗎?”趙昭的秀眉蹙了起來,以前魏從在她身邊的時候,她並不覺得他有多重要,如今他什麼消息都沒有,她反而掛念起來了。
瑞草和璃兒對視一眼,輕輕地搖頭,“太后,魏叔他……好像也沒回島上去。”
趙昭面色沉了下來,魏從哪裡去了?會是被大長公主抓去了嗎?
“讓人去大長公主府裡查探一下,魏從不會無緣無故失蹤的,肯定是出事了。”趙昭心情煩躁,她以爲自己對魏從並沒有多少感情,可如今才發現,原來還真有日久生情這回事。
魏從對她太好了,好得她不得不動心。
“是,太后,屬下這就讓人去查探。”璃兒低頭說道。
她們都希望魏從不要出事,不然……太后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當年閻雲峰死掉的時候,太后整整一年都讓人覺得懼怕驚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