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三奶奶嘆道:“月月,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但凡再有一點辦法,娘也不會讓你嫁進吳家給一個傻子當媳婦兒。可反過來你也要想想咱們福家現在的處境,先不說吳夫人下了聘執意要將你給娶進家門,就是這門婚事,那也是秦王殿下親自賜下的,你不將吳家放在眼裡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你要是不將秦王殿下放在眼中,咱們福家就會落得一個菜市口斬首的下場。”
福月月仍舊天真道:“咱們可以逃啊。”
福三奶奶白眼一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憑咱們福家的能力和地位,你覺得咱們能逃到哪裡去?人家可是手握百萬兵權的秦王殿下,想捏死咱們,不過就是朝夕之間的事情。”
聽到這話,福月月再次悲從中來,“這樣完美優秀的男人,爲什麼不是我的?爲什麼不是我的?”
福三奶奶險些被她這個花癡女兒給氣個倒仰,這都什麼時候了,她這個傻女兒居然還能抱怨這麼幼稚的事情?
“月月,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你與吳家的親事,是結也得結,不結也得結。至於吳家那邊,娘相信她們不會做得太過分,再怎麼說,你與吳公子的婚事,也是秦王殿下親自賜的,而且福笑笑那賤人一旦嫁進秦王府,就會搖身變成秦王妃,身爲秦王妃的堂妹,吳家敢對你如何?她們又不是不要命了。”
……
見福月月的淚水仍舊止不住,福三奶奶將女兒擁在懷裡,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後背,“聽娘一句話,乖乖嫁進吳府給他們當媳婦兒,那吳公子之所以會變成傻子,又不是與生俱來的,只要你跟吳公子圓了房,日後再給吳家生下子嗣,到時候你就是名正言順的吳家少奶奶。他們家就他一個兒子,將來的家產還不都是由你來接管,難道吳夫人能活過你麼?她對你有成見,只是因爲當日你砸了吳公子一花瓶一時生怒,等你嫁進門後,跟公婆好好緩和關係,這仇恨自然會隨着時間的流逝煙消雲散。至於福笑笑,你也不用嫉妒她,秦王殿下是什麼人,娶她進門不過就是圖一時的新鮮,等秦王殿下的新鮮勁兒一過,福笑笑是死是活,可就由不得她自己說得算。你想啊,秦王殿下怎麼可能會容忍一個身份那麼低微的女人給他當王妃呢?而且我聽說秦王殿下這次娶福笑笑過門,京城那邊並不得知,他是當今皇上的嫡親弟弟,皇上要是知道秦王娶了福笑笑這麼一個寒門女當王妃,說不定過幾天就會頒下聖旨,廢了她的身份。我就不信到時候,福笑笑一個被休出家門的女人,還有什麼臉面繼續在秦州城晃悠。”
福月月在她孃的勸慰下眼前一亮,眼淚也止了,哭聲也沒了,從她娘懷中擡起頭,吸着鼻子問,“娘,您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
福三奶奶用力點頭,“娘怎麼可能會騙你,你自己想想,是不是這麼個理兒?別看福笑笑今日嫁得風光
,她今後的日子,可未必會那麼風光。月月,你當初跪求王爺收了你,他雖然拒絕得那麼幹脆,於你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高門大戶不是咱們這種小門小戶能攀得起的,即便成功嫁進去,等着你的說不定也是一世苦楚。反倒是那個吳公子,雖然傻了一點兒,但你嫁過去之後不會有人跟你搶正妻之位,只要你拿捏得好,今後的好日子還不是你想怎麼過,就能怎麼過。”
福月月的心結在福三奶奶的一番勸慰下總算了解開了幾分,雖然還是很遺憾自己沒那個福份嫁給秦王殿下,但只要一想到不久的將來,她的死對頭福笑笑就會像個棄婦一樣被休出王府大門,她渾身上下瞬間通體舒暢,連帶着想到她那個傻子相公吳永賜,也沒有之前那麼厭惡了。
這種情緒一直持續到福月月被扶進花轎,當她看到自己身後那幾擡可憐的聘禮和嫁妝,再看與她同時同刻出嫁的福笑笑身後那長長的送親隊伍,福月月忍不住又想哭了。
對整個秦州城的老百姓來說,榮貞七年十月二十三這天,絕對是史上最值得人們津津樂道的一天。
福家二小姐和三小姐同時同刻出嫁,可一個嫁進秦王府當王妃,一個嫁給知府大人家的傻兒子。
再瞧那兩列迎親隊伍。
高大俊美的秦王殿下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身後帶了兩千兵馬給他助陣,這位平日裡很少會在人前出現的千歲爺,今天穿着華麗昂貴的大紅喜袍,坐在一匹神采奕奕的高頭大馬之下,身後鑼鼓聲、鎖吶聲不絕於耳,長長的迎親隊伍也是從軍隊中挑選的顏值極正的兵將,一個個雄糾糾、氣昂昂,怎一個威武霸氣了得。
再瞧吳府的那個傻子吳永賜,同樣穿着大紅喜袍,可這貨連馬都騎不好,還要左右小廝時刻扶着纔不至於摔下馬背。
更好笑的就是吳公子一直在傻笑,嘴角處還掛着一條可疑的水痕,這水痕有一個非常不雅的學名,叫做哈喇子。
跟王府的迎親隊伍相比,吳府只派了十幾個家丁來福家迎親,那十幾個人高矮胖瘦參差不齊,再配上吳公子這個傻子,怎一個滑稽了得。
因爲迎親的吉時相同,當兩位新娘子被喜婆從宅子裡背出來的時候,更是刺瞎人們的眼球。
福二小姐那一身華麗耀眼的大紅喜服實在是太漂亮了,先不說那料子罕見得世間少有,就憑那從未見過的款式,也足能讓人眼前一亮。
反觀福三小姐,雖然也穿了一身極其漂亮的紅色喜服,但世上的東西就怕放在一起攀比,福二小姐的嫁妝排了長長一條街,迎親的隊伍又是秦王殿下從軍隊中千挑萬選出來的佼佼者,身上穿的頭上戴的無一不讓人眼紅心熱。
種種比較放在一起,福三小姐今日的出嫁,擺明了就是給福二小姐的風光和高調來做陪襯的。
按照天頌王朝的婚嫁習俗,女子被喜婆從孃家的
院子裡擡出來後,身爲新郎倌,要在衆目睽睽之下將新娘子接到自己懷裡,然後再抱進轎內。這種習俗意味着新娘子今後的人生,從踏出孃家大門的那刻起,將由夫婿全權接管。
高頭大馬上的慕容湛見自己未來的小新娘被擡出福府大門,縱身一躍,以一個非常瀟灑的姿態跳下了馬背,緊接着,從喜婆的背上抱起小新娘,那霸道而又利落的動作,讓現場圍觀的一衆老百姓唏噓不已。
人羣中自然夾雜着不少看熱鬧的待嫁少女,這些少女從前對秦王殿下只聞其名、未見其人。今日一見,少女們的心瞬間融化了,秦王殿下怎麼可以俊美到這種人神共憤的地步?那簡直就是神祗一樣耀眼的存在,渾身上下都迸發着令少女們怦然心動的氣質。
這一刻,所有的人都深深嫉妒着被秦王殿下抱在懷裡的福二小姐,那女人到底是什麼命,居然能被秦王殿下看上,並且還選爲正妃,用如此風光又高調的方式娶進家門。
慕容湛根本就沒把那些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放在眼裡,他抱着懷中的小嬌娘,霸氣而又不失任性的向在場衆人宣佈,“從這一刻起,福家二小姐福笑笑的人生,將正式由本王來接管。日後誰要是敢對本王的王妃不敬,就是對本王不敬,一旦本王的權威受到了侵犯,會有什麼下場,你們可以自行想象。”
慕容湛話音剛落,被他帶來的那兩千迎親隊伍便異口同聲的喊道:“王爺千歲千千歲,王妃千歲千千歲,祝王爺王妃鶼鰈情深、百年好合,享千秋萬代之福……”
兵將們的吶喊聲整齊有序,響徹雲端,震得一衆圍觀老百姓撲通通全都跪倒在地,口呼王爺千千歲,王妃千千歲……
被慕容湛抱在懷裡的福笑笑,此時萬分慶幸自己的頭上戴着大紅蓋頭,不然她臉紅紅的樣子,肯定會被所有的人給看了去。
這慕容湛還真是一個搞噱頭的高手,兩人明明是協議婚姻,他卻要用這種高調的方式弄得滿城皆知。
要不是她心中非常清楚她倆的日子過不長,就憑慕容湛這一手,但凡是個姑娘,都會死心塌地的愛上他。
世上每個女人都向往自己可以擁有一段浪漫的愛情,更何況這個搞浪漫的男人,在天頌王朝還佔據着舉足輕重的政治地位。
得虧她心防守得緊,否則一旦沉淪,她一輩子就算是交代在這個男人手裡了。
完全不知道福笑笑小心思的慕容湛,在享盡人們的敬仰之後,小心翼翼的將懷中的女子送進了喜轎,自己則縱身上馬,衝着鼓樂隊做了個手勢,緊接着,鑼鼓喧天,長長的隊伍,就這麼囂張而又張狂的離開了福府大門,揚長而去。
對很多人來說,福二小姐出嫁的那天,絕對可以被稱之爲十里送紅妝,高調得不得了。
福二小姐被秦王殿下風風光光接走了,福三小姐這邊卻是慘不忍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