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正在喝早茶的慕容湛聽十妹的聲音中帶着驚慌之意,急忙放下茶杯,向牀邊跑了過來。
“王爺,小姐睡眠一向很淺,往日到了這個時候早就醒了,今日不知睡到現在還沒清醒的跡象,奴婢剛剛喚了她好幾聲,還用力推了兩把,可小姐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慕容湛拉開十妹,坐到牀邊,拍了拍福笑笑的臉,“笑笑,醒醒,別再睡了。”
福笑笑沒有反應。
慕容湛又用力叫了幾聲,依舊如此。
這下,慕容湛意識到福笑笑可能是出事了,臉色陰沉道:“十妹,趕緊去請大夫過來。”
不多時,秦州城最有名的劉大夫便提着藥箱,三步並作兩步從外面跑了進來。
“王爺……”
劉大夫剛要給慕容湛行大禮,就被慕容湛揮手給免了,“快看看王妃到底是什麼情況,好端端的,怎麼一直睡着不肯醒?”
他之前探過笑笑的脈象,非常平穩,不像是生病的症狀,可他畢竟不是大夫,沒辦法得出正確的結論。
劉大夫見王爺這麼說,便也沒再多禮,趕緊提着藥箱,坐到牀邊一隻矮墩子上,先是查了脈象,又翻了翻福笑笑的眼皮。
各種跡象表明,福笑笑一點病都沒有。
慕容湛在旁邊等得有點急,於是問劉大夫,“王妃到底患的是什麼病?”
劉大夫起身施禮,滿臉困惑道:“回王爺,王妃一切正常,並無生病跡象。”
慕容湛的聲音瞬間拔高了幾度,“沒生病,爲什麼她一睡不起,不肯睜眼?”
“這……這種情況,小人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不過從王妃的脈象及各種症狀來看,她確實不像是生病的樣子。敢問王爺,王妃在此之前,可曾服用了什麼奇怪的食物?”
慕容湛道:“王府在飲食上的要求非常嚴格,凡是經過本王和王妃之口的東西,都會經過專人仔細把守檢查,尋常食物,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出現在本王和王妃的面前。”
劉大夫一臉困惑的抓了抓頭,“小人也覺得王妃的症狀非常特別,按理說,她的脈象與健康人完全無異,不但氣息平穩,血脈順暢,就連臉色也非常紅潤,完全沒有半點破敗之象。至於王妃爲什麼昏睡不醒,恕小人醫術有限,實在是找不到病因所在。”
這下,慕容湛真的是急了。
雖然他很想臭罵這個沒本事的劉大夫一頓,但就算他罵了,也改變不了眼前的狀況。
打發了劉大夫,慕容湛趕緊又讓下人去請其它大夫。
結果先後被請來的二十多個大夫,竟然沒有一個人能說得清王妃患的到底是什麼病症。
直到當天傍晚,福笑笑仍舊沒有從睡夢中醒來的跡象。
慕容湛急得不行,府裡幾個孩子在得知他們的娘出了事,一個個也被嚇得驚慌失措。
平時堪比小惡魔的慕容雲朵看着娘毫無反應的躺在牀上就這麼沉沉的睡着,她急得嘴巴一直扁着,眼淚汪汪,小模樣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爹,娘這一覺,到底要睡到什麼時候啊?”
小丫頭從出生那天起,就沒離開過爹孃的身邊。
對她來說,這世上除了兩個雙胞胎哥哥之外,爹孃就是她在世上最親的人。
一家五口原本過着快樂無憂的日子,沒想到突然有一天,最愛她的娘,居然會沉睡不醒。
慕容湛將眼淚汪汪的女兒攬進自己懷裡,安慰地摸了摸女兒柔軟的髮絲,啞着聲音道:“朵朵放心,你娘只是太累了,需要躺在牀上好好休息幾天,等她緩過乏,就會從睡夢中醒來,像從前一樣陪着朵朵了。”
慕容湛的安慰,顯然沒有讓小丫頭的心情好轉多少。她眼巴巴看着不像生病,但就是不肯從睡夢中醒來的福笑笑,低聲哭聲:“娘,你快醒來吧,朵朵想你……”
整整三天時間,福笑笑就這麼躺在牀上沉睡着。
慕容湛幾乎找遍了秦州城裡所有的大夫,卻沒有一個人知道福笑笑患的究竟是什麼病。
就在慕容湛束手無策之時,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人,他最小的皇叔,歸塵公子。
這些年,歸塵公子經常飄泊不定,每隔幾個月,就會出門遠遊一陣。
慕容湛也顧不得太多,當下便打發人去法華寺找人,結果令他跳腳的是,他那不靠譜的皇叔果然不在。
就在慕容湛因爲福笑笑的病情愁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時,老天爺就像是聽到了他的哀嚎,在福笑笑隱入昏迷的第五天,出門遠遊的歸塵公子忽然出現在秦王府。
聽說歸塵公子來了,慕容湛急三火四地從府裡迎了出來,一把扯住對方的手臂,急切道:“笑笑出事了。”
慕容湛常年習武,手勁真不是一般的大。
歸塵公子自幼與佛法打交道,雖然他的另一個身份是慕容湛的皇叔,但他年紀比慕容湛小,身體也比慕容湛弱,被自家侄子像老鷹抓小雞般用力抓了一把,眉頭瞬間就聳得老高。
“慕容湛,不想鬧出人命,就把你爪子鬆開。”
歸塵公子傲嬌脾氣大,是整個秦州城出了名的。
別人或許在大名鼎鼎的秦王殿下面前敬畏三分,歸塵公子,可不把慕容湛這個王爺千歲放在眼裡。
慕容湛這才意識到自己因爲過於衝動,的確是魯莽了些,趕緊賠禮道歉道:“慕容赫,我也是一時情急,你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
歸塵公子劍眉一挑,吊着嗓音道:“你就不能規規矩矩叫我一聲叔?”
慕容湛強忍着翻白眼的衝動,陪着笑臉道:“是是是,皇叔,您侄媳婦兒現在出了大事兒,您大人不計小人過,能不能先別跟我這個不懂事的侄子一般計較,咱先去救人成嗎?”
歸塵公子絲毫沒把慕容湛的做小伏低放在眼裡,輕輕哼了一聲,才慢條斯理地邁開長腿,進了王府。
慕容湛趕緊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一邊走,一邊跟歸塵公子解釋最近發生的事情。
“皇叔,兩天前我派人去法華寺去請您老人家,您徒弟說,您老人家在兩個月前就離開秦州城,您不會是剛剛回來的吧?”
慕容湛一口一個老人家,聽得歸塵公子眉頭直皺,“我比你還小一歲呢,你別一口一個老人家的叫我。”
慕容湛嘴角一抽,忽然很有一種將他這個傲嬌的皇叔一腳踹飛的衝動。
兩人往福笑笑房裡走的時候,慕容湛才從歸塵公子口中得知,他之所以會回得這麼及時,正是算到福笑笑遭遇了危險,這才急三火四回到了秦州城。
雖然慕容湛對他這個皇叔不怎麼待見,但千里迢迢之外,他也能算出福笑笑有難,看來被老百姓當成神一樣的歸塵公子,的確是有幾分本事的。
“皇叔,我家笑笑到底患的是什麼病?”
當慕容湛帶着歸塵公子來到福笑笑牀邊,仔仔細細檢查過之後,就見歸塵公子眉頭緊蹙,像是遇到了什麼天大的難題。
歸塵公子回頭看了滿眼緊張的慕容湛一眼,“師妹昏迷之前,有沒有出現過什麼異樣的舉動?”
慕容湛仔細回想了一下,搖頭道:“沒有,一切都很正常。皇叔,你在笑笑身上看出什麼端倪嗎?”
歸塵公子想了想,說出一個令慕容湛爲之震驚的答案,“她魂沒了。”
這個答案,差點把慕容湛的魂也嚇沒了,衝動之下,他一把抓住歸塵公子的手臂,“魂沒了?什麼叫魂沒了?難道笑笑已經死了?”
慕容湛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每天跟自己朝夕相處的妻子如果真的就這麼死了,剩他一個,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
歸塵公子被他抓得眉頭又皺了起來,不過當他看到慕容湛的臉上流露出極度的悲傷,他沒好意思再訓斥下去,只是費了好一番功夫,將自己快要被慕容湛抓斷的手臂從對方的魔掌下扯出來。
這才輕描淡寫的回道:“人有三魂七魄,她現在的身體裡只剩下了一魄,所以纔會昏迷不醒,陷入沉睡。”
說話間,他不經意在福笑笑的枕邊發現那隻金色的小鈴鐺。
歸塵公子將鈴鐺拿到手中輕輕晃動了一下,鈴鐺裡發出一陣詭異而又奇怪的聲音。
他眯了眯眼,脣邊勾出一記冷笑,“看來,師妹的魂,應該是被人做法,給捉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福笑笑做夢也沒想到,當她從睡夢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回到了原來的世界。
“思雅,你醒了?”
在道低沉渾厚的聲音,在福笑笑耳邊響起。
她睜開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光景,這個房間看起來有些陌生,又十分的眼熟。
仔細一看,才猛然意識到,眼前這個房間,正是卓家別墅,她曾經住過的閨房。
一個穿着白色襯衫和休閒褲的男人,正滿臉焦急地看着她的眼睛,嘴裡不停的喊着,“思雅,思雅……”
思雅?
卓思雅?
在她成爲福笑笑以前,她一直以卓思雅的身份活在另一個世界裡。
她一時有些沒搞清狀況,看着輕喚她名字的男人,忍不住叫了一句,“師兄,這是怎麼回事?”
她口中的師兄,喚的自然是歸塵公子慕容赫。
可眼前的男人在聽她喚出師兄兩個字時,卻緊緊皺起了眉頭,“思雅,什麼師兄?你看看清楚,我是你大哥啊!”
“大哥?”
福笑笑無意識地喚了一聲,再仔細看,這個一口一個思雅叫着自己的男人,可不就是她記憶裡,那個寵她入骨的大哥,卓思文?
“大哥?”
她掙扎着從牀上坐了起來,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
神情激動道:“大哥,我……我這是在做夢嗎?自從我死了之後,我一次都沒有夢到過你。你和媽還好嗎?我走了之後,你們有沒有想我?”
她一迭聲問了好幾個問題,這才意識到,她竟然從自家大哥的手上感受到了一種真實的溫度。
福笑笑忽然睜大了雙眼,不敢置信道:“大哥,我……我好像摸到你了,這個夢好真實啊……”
說着,她還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當疼痛襲來,她哀叫一聲,隨後高喊,“天哪,我怎麼會感覺到痛?難道……難道我沒有在做夢?”
“思雅,你先冷靜一點。”
男人坐在牀邊,將她拉到懷裡,並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後背,“思雅,雖然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會讓你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不過我說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
男人認真的看着福笑笑的眼睛,一字一道:“一年前,你因爲飛機失事而喪命,我和媽承受不住失去你的痛苦,於是去廟裡拜訪了一位頗有能爲的大師,花費了不少力氣,將你的魂魄從另一個世界給召了回來。”
“什麼?”
聽到這話,福笑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哥,你沒開玩笑吧?召魂?世上怎麼可能會有這麼離奇的事情?如果我沒記錯,我的肉身在那起飛機事故中,已經被炸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男人默默從旁邊拿來一隻小圓鏡子,遞到福笑笑面前,語氣沉重道:“你先看看鏡子。”
福笑笑接過鏡子,對着自己的臉照了照。
出現在鏡子裡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卓思雅,而是靈魂附身在天頌朝的福笑笑。
雖然這張臉她已經看了二十多年,但這張臉會出現在二十一世紀,這絕對超乎她的想象之外。
她顫抖地放下手中的鏡子,問卓思文,“哥,這……爲什麼會這樣?”
卓思文輕聲道:“你現在的這副肉身,是我花高價,從殯儀館裡買來的一個無人認領的屍體。我請法師召回你的魂魄,必須有一個合適的肉身來承載你的靈魂。”
福笑笑已經被眼前的一切給搞蒙圈了。
天頌朝的她,已經跟慕容湛成親,並養育了三個兒女。
沒想到她不過就是睡了一覺,再醒來時,竟然以這種詭異的方式回到了現代。
“思雅……”
“大哥!”
福笑笑打斷對方的話,語氣急切道:“雖然能再次看到你,我非常高興,可是,在你失去我的這一年裡,我已經在另一個時空,度過了二十多年的歲月。在那個時空裡,我有丈夫,我兒女,有自己的事業以及我所熱愛的家庭。你突然用這種方式把我的魂魄召回這裡,那另一個我呢?我丈夫怎麼辦?兒女怎麼辦?”
想到要與慕容湛天人永隔,從今以後再也看不到自己膝下那三個機靈可愛的寶貝,這對福笑笑來說,簡直如墜冰川,心痛不已。
卓思文大概沒想到醒來後的妹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語氣急切道:“思雅,你糊塗了嗎?我和媽纔是你真正的家人。而且你只離開我們不到一年的時間,怎麼可能會過去二十多年之久?”
福笑笑也無法解釋爲什麼時空會出現這麼大的錯位,但她記得很清楚,她以福笑笑的身份,的確是生活了二十多年。
兩兄妹多年未見,難免有很多體已話要說。
福笑笑也將她在另一個世界成親生子,並嫁給一個王爺的事情,跟她大哥說了一遍。
雖然聽上去很是不可思議,但事實就是如此,福笑笑的確被她現代的大哥,以召魂的方式,從天頌朝召回了她之前所生存的現代社會。
“哥,媽媽現在還好嗎?”
在福笑笑的記憶裡,她跟母親在一起相處的時間其實並不多,從小到大,她幾乎是被大哥一手撫養長大的。
卓思文無比憐愛地摸着妹妹的頭髮,柔聲道:“我私下請大師召魂的事情,並沒有告訴給媽媽知道,畢竟這件事做起來非常麻煩,而且成功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至於媽媽,你知道的,她因爲工作的原因,幾乎常年留在國外。不過當初聽說你出了空難,媽媽很傷心,甚至還爲此大病了一場。這些年,她一直用工作來麻痹自己,已經有長達半年的時間不曾回到這幢別墅。”
福笑笑聽得嘖嘖稱奇,忍不住問,“那……我可以給媽媽打電話嗎?”
卓思文搖了搖頭,“現在還不行。”
“爲什麼?”
“思雅……”
卓思文的聲音忽然染上了幾分無奈,“雖然你的魂魄被召了回來,但你能生存的地方,僅限於這個房間。”
“什麼?”
聽到這話,福笑笑整個人都有些傻眼。
這時,她才發現她現在所身處的地方,雖然是她之前住過的臥室,因爲卓家經營着龐大的生意,經濟基礎非常牢固,她住的房間,也像公主的城堡,各方面設施都配備得十分齊全。
可是,窗子上拉着厚重的窗簾,只有棚頂那盞碩大的水晶燈,在閃爍着它的光亮。
卓思文有些難以啓齒,但還是向她說明了原因,“因爲爲你召魂的大師能力有限,只召回你三魂六魄,還有一魄沒召回來,所以現在的你,不能直接跟外面的陽光直接接觸,只能留在這個爲你特別打造的房子裡,等最後一魄被召回來時,纔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過日子。”
福笑笑覺得這一切發生得實在是太扯了,雖然她對撫養自己長大的哥哥非常依賴,但每天要像囚犯一樣被關在房間裡不能出去,而且還要被魄跟自己的丈夫和兒女永遠分離,這樣的局面,對她來說簡直如同地獄,完全不能接受。
“大哥……”
她一把抓住卓思文的手臂,“你用這種方法將我的魂魄召了回來,還有沒有辦法再將我的魂魄重新送回原來的地方?”
卓思文面色微變,“你不想留在哥哥身邊?”
福笑笑神色複雜地點了點頭,又搖頭道:“如果沒有發生當年那場空難,我當然願意住在這裡,跟媽媽和哥哥成爲一家人。可是大哥,對我來說,我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二十多年,而且我剛剛說我,在另外那個時空裡,我有丈夫,我兒女。我的魂魄忽然被你用這種方式召回來,我丈夫和孩子們一定會擔心難過的。”
卓思文不高興道:“難道你在另外一個時空活着,我和媽媽就不會爲你擔心難過嗎?”
福笑笑被她大哥一句話給問傻眼了。
如果在她剛剛降生在天頌朝,第一次成爲福笑笑的那一刻,被她大哥用這種方式召回來,她的確會非常高興,而且還會慶幸自己死而復生。
可是現在,她已經在另一個世界有了自己的生活,和要相扶到老度過一輩子的人,她怎麼可能會輕易放得下她一手經營出來的那一切?
想到這裡,福笑笑的語氣忽然堅定了幾分,“大哥,雖然我知道這樣說可能會讓你覺得失望,但如果必須做出一個選擇,我不能放棄我的丈夫還有我的三個兒女。”
福笑笑急切地拉住卓思文的手臂,“大哥,或許上天只給我們二十幾年當兄妹的緣分,但早晚有一天,你會結婚生子,有自己的家庭,而我亦是如此,同樣有要跟我相扶到老,過完一輩子的另一增。大哥,求求你,想辦法送我回去吧。”
卓思文艱難地搖了搖頭,“我做不到……”
“大哥……”
“思雅,將你的魂魄召回到這裡的那位大師,因爲耗費了太多的法力,違反了太多天機,兩天前,陷入了昏迷,並留信說,這次昏迷,至少要一個月後纔會醒來。”
福笑笑急道:“一個月後呢?”
“一個月後,他會想辦法,將你最後一魄找回來。”
福笑笑有些吃驚,“他明知道這麼做會觸犯天機,爲什麼還要以身涉險,答應你的請求?”
卓思文道:“因爲我答應大師,只要能讓你復活,我願意捐出卓氏集團一半的財產,來做公益。”
福笑笑暗自算了一下,卓氏集團一半財產,至少值百億以上。
看來她哥是真的將她疼到了骨頭裡,不惜放棄百億身家,也要換回她一條性命。
一時間,福笑笑不知該感動於大哥對她的寵愛,還是無奈於自己此時的處境。
就在這時,房間裡忽然出現一陣詭異的鈴襠聲。
鈴鐺聲清脆悅耳,若隱若現,彷彿來自另外一個時空。
福笑笑被忽然出現的鈴鐺聲嚇了一跳,猛然想起,在另外一個時空,她跟慕容湛去湘州玩的時候,曾花十五兩銀子,買了一隻鈴襠,那鈴鐺發出來的聲音,跟耳邊這個聲音非常相似。
就在福笑笑和卓思文被這詭異的聲音給搞得面面相覷時,那若隱若現的鈴鐺聲在耳邊越發的清晰起來。
忽然,房間燈光一暗,屋子裡瞬間陷入了黑暗。
福笑笑被嚇了一跳,身體本能的挨向卓思文,緊緊抓着哥哥的衣襟。
房間陷入了黑暗,鈴鐺聲卻並沒有因此而減退。
隨着鈴聲的響動越來越快,眨眼之間,黑暗的房間裡出現一束耀眼的金光。
在福笑笑和卓思文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光線裡,出現一個身穿黑色錦袍的古裝男子。
男子出現在的那一刻,不但福笑笑傻了眼,就連卓思文都有些不敢相信。
因爲那個古裝男子的長相,居然跟他一模一樣。
“師兄?”
震驚過後,福笑笑看清古裝男子的長相,正是天頌朝,她那個傲嬌的師兄,歸塵公子。
金色的光線裡,歸塵公子只以影像的方式出現,並非是以人類肉身出現的實體。
他先是看了看福笑笑,
復又將目光落到卓思文的臉上,隨後,脣邊扯出一記笑容,“我忽然明白,當年你第一次在法華寺見到我時,爲什麼會撲到我的懷裡,哭着管我叫哥哥。”
卓思文被眼前這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給嚇到了,問福笑笑,“思雅,他是誰?”
福笑笑解釋,“大哥,他就是我剛剛跟你提起過的,我在那個世界裡的師兄,也是我丈夫的親叔叔,他叫慕容赫,是法華寺的俗家弟子,法號歸塵公子。”
“可是……”
卓思文仍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他指着光線裡歸塵公子的影像,“爲什麼他會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關於這個問題,福笑笑也被問住了,要不是她大哥跟師兄生活在兩個不同的時代,她幾乎以爲,他們兩個就是孿生兄弟。
沒想到歸塵公子在這個時候爲卓思文解了惑。
他看着一頭霧水的卓思文,一字一道:“在來這裡之前,我特意查了一下你們卓家的家譜,按輩份來算,我應該是你們卓家的祖先。而卓思文,就是我靈魂的第二十六代轉世。”
卓思文和福笑笑聽到這話全部傻眼。
第二十六代轉世?
卓家祖先?
“師兄,我覺得你說得不對。”
福笑笑趕緊問了一句,“如果你真是我們卓家的祖先,爲什麼你姓慕容?而我們姓卓?還有……”
福笑笑又問了一個很尖銳的問題,“你不是出家人嗎,出家人,怎麼能結婚生娃,留有後代?”
歸塵公子白了福笑笑一眼,“難道你忘了,我只是俗家弟子。俗家弟子是可以成親,也可以生子的。至於爲什麼我姓慕容你們姓卓,那是因爲我的後世子孫到了第十二代便漸漸沒落,出生沒多久便父母雙亡,後被一卓姓人家收養。至此,便一直以卓姓流傳至今。”
福笑笑聽得嘖嘖稱奇,“師兄,你真神了,居然連你後代的事情都瞭解得這麼清楚。”
當然,這些都不是福笑笑關心的重點,真正讓她關心的是,她師兄爲什麼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她面前?
“師兄,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歸塵公子輕哼一聲,並當着福笑笑的面,將那個鈴鐺拿了出來,“你的魂魄之所以會被召到這個時代,都是拜這隻招魂鈴所賜。”
“咦,這鈴鐺不是我跟相公在湘州遊玩的時候,買的那一隻嗎?它是招魂鈴?”
這時,卓思文在看到那隻招魂鈴時,臉色也變幻了幾分。“思雅,我請的那位幫你召魂的大師,在招魂的時候,手裡也拿了這麼一隻鈴鐺。”
歸塵公子深深看了卓思文一眼,“因爲你是我靈魂的第二十六代轉世,所以纔會在機緣巧合之下遇到那位幫你召魂的大師,如果我沒猜錯,那位大師的法號,應該叫了塵吧?”
卓思文用力點頭,“正是了塵大師。”
歸塵公子冷笑一聲:“按輩份算,他是我第二十六代徒孫。”
福笑笑和卓思文同時抽動嘴角,忽然覺得世界好神奇,人生好靈異。
“對了師兄,你來這裡,是要把我帶回天頌王朝嗎?”
福笑笑覺得這纔是眼前她應該解決的第一難題,她想念她的男人,想念她三個兒女,如果她的人生中沒有這些親人的存在,對她來說將會是畢生的遺憾。
歸塵公子點了點頭,“我的意識只能在這邊停留一炷香的時間,師妹,你再不跟我走,你跟慕容湛及你三個兒女之間的緣分,便會因此斷得一乾二淨。”
福笑笑眼淚汪汪地看向滿臉不捨的卓思文,“哥,我實在放不下我的丈夫和兒女,你就讓我跟師兄離開,別再對我抱有執念。我知道你心疼我,可現在的我,已經不再屬於這個世界。你也儘快找個好女人,將自己的婚姻定下來吧。”
卓思文不甘地抓着福笑笑的手,想說什麼,最終全部咽回肚子裡。
“思雅,答應哥哥,在那邊,一定要努力讓自己幸福,哥哥會永遠記得你的。”
福笑笑用力點頭,“哥,我走了,替我好好照顧媽。有緣的話,咱們來生再做兄妹!”
說完,用力抱了抱自己的哥哥,這才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歸塵公子面前。
當她接近那道光線時,彷彿有一股龐大的吸力,將她吸了過去。
歸塵公子拉住她的手臂,看了眼含不捨的卓思文一眼,臨行前說了一句話,“我會在另一個世界,替你好好照顧妹妹……”
接下來的話,福笑笑已經聽不太清,她覺得自己被吞沒在一股強大的吸力之中,意識漸漸模糊,直到陷入一陣未知的黑暗。
再醒來時,她牀前多了好幾張熟面孔。
有她深愛的男人,有她疼愛的兒女。
看到她睜開眼,臉色有些憔悴的慕容湛面色一喜,他一把將福笑笑抱進懷裡,滿口擔憂道:“笑笑,你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相公……”
福笑笑被慕容湛勒得有些喘不過氣,幾個孩子看到自家娘終於不再睡覺了,也爭先恐後撲了過來,口中一迭聲的喊着孃親。
這種被至親強烈需要的感覺,令福笑笑喜極而泣。
雖然離開哥哥,讓她心有不捨,但更讓她不捨的,卻是眼前這個要跟她過完一輩子的男人,以及那三個讓她疼愛到骨頭裡的寶貝兒女。
一家人重新團聚,難免要湊在一起說些體己話。
事後,福笑笑才從慕容湛口中得知,她這次竟然不聲不響,昏迷了整整七天的時間。
要不是她師兄突然從外地趕回來幫她搜魂,一天過完這七天,她恐怕便再也回不來了。
慕容湛也沒想到自己的妻子,居然會是從另外一個世界穿來的。
從前,福笑笑沒告訴慕容湛自己的真實來歷,是覺得沒有必要。
要不是這次發生這麼大事,她是打算將這個秘密埋在心裡一輩子都不說的。
“難怪當初我想娶你進門時,你這個生活在貧困山村裡的小丫頭,竟然竹筒倒豆子,噼哩啪啦給我說出那麼一套大道理。原來你竟留着前世的記憶,而且前世還生活在未來的時代。”
夜深人靜時,兩夫妻躺在牀上互訴心事。
慕容湛忽然想起兩人剛認識那會兒,福笑笑這小丫頭年紀不大,心眼卻一點都不少。
小小年紀,不但將福家那些人給鬥得羽翼全失,還利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在秦州城做生意,並賺得盆滿鉢滿。
躺在夫君懷裡的福笑笑此時對慕容湛也沒了隱瞞,她事無鉅細的將自己從前生活過的那個世界給慕容湛講了一番。
“相公,在你們這個時代,男子跟女子成親之後,還可以在合理合法的情況下納妾娶妻,可是在我們那個時代,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一旦婚內出軌,就等於犯了風化罪,是要被判刑的。我們那裡是一夫一妻制,男人女人,都要對自己的婚姻絕對的忠誠。所以當初你堅持要娶我的時候,我纔會抗議得那麼不留餘力。可惜啊……”
福笑笑從慕容湛的懷中仰起頭,甜甜一笑,“我再抗議,最終還是沒逃得過你這個霸道男人之手,不但被你俘虜,還傻了吧嘰的愛上你,併爲你生兒育女,想要一輩子跟你在一起,過完這一生一世。”
慕容湛聽得心裡直髮甜,忍不住在妻子的脣上深深印下一吻。
“笑笑,不管這個時代的婚姻制度與你曾生活過的時代有什麼不同,我只想告訴你,此生此世,有你在我身邊,我慕容湛便不會再有其它女人。笑笑,我會用一生的時間,來守護你,及我們那可愛的三個兒女。”
兩夫妻已經很久都沒在彼此面前說出這麼一番至情至理的話。
要不是福笑笑這次忽然出意外,慕容湛也沒意識到,他的妻子,對他來說竟然重要到這種讓他無法割捨的地步。
他記得笑笑曾經問他懂不懂什麼纔是真正的愛情。
那時的他,對愛情的理解是無知的,懵懂的。
經歷過這麼多凡塵瑣事,慕容湛想說,他不但懂了,而且還深陷其中,無可自拔。
歸塵公子在幫福笑笑解決一大難題之後便又失去了蹤影。
王府裡的家丁和下人對主母突然陷入昏迷,差點一命嗚呼的事情,瞭解得不甚其詳。
衆人只知道王妃不久前患了一場奇怪的大病,後來法華寺的活神仙歸塵公子來王府走了一趟,王妃的病,便奇蹟般的,不藥而癒。
至此,歸塵公子活神仙的名聲,在老百姓的傳揚下,變得更加聲名遠播。
而秦王和王妃的感情也是更勝一籌,經常有人能看到夫婦二人帶着他們膝下那粉雕玉琢的三個娃,在秦州城裡像普通人一樣說笑逛街。
男的俊,女的美,就連那三個孩子也承襲了父母身上的優點,漂亮得幾乎讓人移不開視線。
有不長眼的人曾試着要給王爺身邊塞女人,理由就是,王府除了秦王妃外並沒有其它妾室,慕容湛身爲王爺千歲,府裡多養幾房小妾那是再正常不過。
結果這些試圖給慕容湛塞女人的同僚,在事後被他以不同的理由給收拾得哭爹喊娘,慕容湛也義正言辭的放出狠話,誰要是再敢不開眼的往他懷裡塞女人,他絕對會讓那個人後悔在這世上走一遭。
從那以後,秦王殿下對秦王妃深情守護的消息不脛而走。
很多人都羨慕秦王妃的好運道,茫茫人海之中,竟得秦王殿下如此寵愛,真真成了後世女人擇夫的一代楷模,被不少索求真愛的姑娘們紛紛效仿。
至於那些姑娘們能不能像秦王妃這般幸運,找到秦王殿下這麼一個愛護媳婦兒的好男人,那就各憑本事,各顯神通了!
(全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