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池旁,柳樹嫩綠的枝條仿若小姑娘的腰肢,輕柔的扭動着。微風將水面吹起一層層的皺紋,一切如舊,唯有錦池旁的晴柔水榭被時間抹去了痕跡。
“簡王爺!”
沐阿梨脆生生的聲音在簡世鳴身後響起,他緩緩轉身望向身後的女子,此刻她身着一襲芙蓉色的金絲雲袖衫,頭上只簪着一隻芙蓉色的玉釵,眼眸清冽,脣邊含着淡淡笑意,仿若初春驟然綻放的第一朵小花。在你不經意的時候,驚豔了你的心。
他不由又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情景,她好像說,“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還真是如此,他與她,怎麼就到了今天這一步?
“阿梨!你非要與本王這般疏離嗎?”簡世鳴狹長的眼眸中浮氣一抹淡淡的傷痛。他好不容易在意一個女子,可偏偏是明月照溝渠。
沐阿梨脣邊浮起一抹淺笑,眼底一片冰冷,“呵呵!王爺說笑了,阿梨和曾與王爺親近過?我知道王爺事忙,有什麼事,儘管直說吧!”
簡世鳴的心口一滯,“北戎使團不日便要到金陵了!”
“王爺是想將阿梨送去北戎嗎?”沐阿梨似笑非笑的望向簡世鳴,直接戳破他的心思。
“如果你答應本王的……”
“王爺就不必費心了!”不待簡世鳴將話說完,沐阿梨便截斷道,“阿梨已心有所屬,即便北戎人,想來也應該是通情達理之人!”
“你以爲百里瀧就可以一直護着你嗎?”心有所屬這四個字,成功挑起了簡世鳴心中的妒忌與怒火。這混雜着妒忌的怒火焚燒着他,幾乎將他燃成灰燼,“他如今怕是自身難保吧!”
“那又怎樣?”沐阿梨神色絲毫不變,“這樣,也比成爲第二個沐紫晴好吧?沐紫晴究竟是怎麼死的,我想簡王爺比誰都清楚。”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簡世鳴向沐阿梨逼近一步,臉色陰沉的仿若能滴出水來。沐阿梨莫非知道了什麼?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沐阿梨帶着淡淡嘲諷的眸子迎向簡世鳴狐疑的目光。
“沐阿梨!”簡世鳴一貫溫和的聲音驟然陰騖起來,“你的意思,就是要與本王做對到底了?哪怕血流成河、屍橫遍野,你也毫不在意?”
沐阿梨眸光一凝,謹慎的打量着簡世鳴,“你想要做什麼?”
簡世鳴沒有回答沐阿梨的話,臉上帶着一絲猙獰道,“百里瀧身爲天璃的守護者,他的職責便是守護天璃的安寧。可若有一天,整個天璃,整個金陵,因爲他,因爲你,而變成一個巨大的墳墓,你說,先帝地下有知,會不會氣的跳出來?你說,天璃的百姓會不會戳你們的脊樑骨?”
沐阿梨的心一緊,後背一陣陣發寒,“你究竟想要做什麼?”依她對簡世鳴的瞭解,他絕不會無的放矢,所以此刻簡世鳴這樣說,一定是他正在計劃着什麼驚天動地的陰謀。
“本王和你說的條件,蘭梨郡主應該記得?如若你現在答應本王的條件,說不定本王還可以罷手,倘若你不答應,那這一切所有的罪責都是因你而起!”
簡世鳴狹長的眼眸閃爍着陰寒的光芒,牢牢的鎖着沐阿梨,“到時候,你喜歡的人、不喜歡的人,都會一個個的死去,你在意的、不在意的人,都會因你而死去……”
沐阿梨不由後退了一步,簡世鳴這句話正戳中她的痛處。她不怕死,她都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怕什麼死?可她卻怕連累別人。曾經,她都已經連累了別人,她不能再連累任何人!更不可能看着百里瀧、薔薇、沐崢、沐琳他們一個個離她而去,這比殺了她還令她難過。
見沐阿梨眸光閃爍,臉上露出悲慼掙扎之色,簡世鳴趁勝追擊道,“怎麼樣?只要你答應了本王的條件,所有一切可怕的事情都不會發生。本王許你榮華一世,而你所在意的人,也會好好的活着!”
“阿梨!”
一聲低低的仿若嘆息般的聲音驟然在沐阿梨耳邊響起,這是百里瀧的聲音。
沐阿梨糾結的、痛苦的眼眸瞬間清明起來,她差點就着了簡世鳴的道。
她後退一步,脣邊浮起一抹譏笑,望向近在咫尺的簡世鳴道,“這天下血流成河、屍橫遍野與我何干?與百里瀧何干?雖說他是天璃守護者,但這個守護者的名號是他自己要的嗎?他是被人算計的吧?”
“還有,”沐阿梨脣角的譏諷更甚,“簡王爺說先帝會氣的從地下跳出來?呵呵!先帝不是已經從地下跳出來了嗎?不然,太后娘娘腹中孩子的父親又是誰?難不成是簡王爺你?”
“沐阿梨!休得胡言!”簡世鳴一陣心驚肉跳。雖說滿朝衆人對樑蘭芝腹中孩子的來歷俱是心存疑慮,但卻沒有一個人敢這般明目張膽的指責他。
“既是胡言,王爺又何必在意?”沐阿梨不爲所動,“我堂姐的死相如此慘烈,簡王爺不說替她查找真兇,還有心思來糾纏阿梨,這要是傳言出去,簡王爺一向自詡的深情豈不是成了笑話?再者,王爺今日約阿梨前來,就是爲了說這些,而不是爲了告訴阿梨,誰是殺害我堂姐的兇手嗎?”
簡世鳴一陣陣懊惱,眼前女子的話字字誅心,句句讓他恨之入骨。可偏偏因爲如此,他偏偏愈想將她禁錮在身邊,一點點征服她,一點點看着她那譏諷的眼眸變成崇拜。
很難想象,她在他身下婉轉承歡會是什麼模樣?他相信,那種快感,定是他從未體會過的。
“沐阿梨!”簡世鳴狹長的眼眸眯起,閃爍着幽深、危險的光芒。這裡雖然是國公府,但他若在這想做些什麼,怕也沒有人敢不識趣的阻攔。他緩緩伸手向沐阿梨的臉頰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