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當日東陵辰醉所說的那般,不管想了多少辦法,用了多少名靈丹妙藥,她的容貌就是無法復原,被小小抓出的傷口猙獰可怖,連她自己都不敢直視,只看一眼就忍不住要吐了出來!
此事畢竟是薛婉碧的失誤,薛婉玉又是她的親妹妹,她自然也希望能夠儘快煉出有用的丹藥,可以撫平薛婉玉臉上的疤痕,或者能夠幫她恢復功力,多少也算一些補償。
可是一來八方來賀盛會緊跟着便已來臨,二來她雖然是少見的藥劑師體質,卻畢竟還未曾正式拜師學習煉丹,一時之間根本無從下手,也就暫時耽擱了下來。
對於薛婉玉的遭遇,洛銀屏簡直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她實在不明白,這個女兒上輩子究竟造了什麼孽,爲什麼這一輩子會這麼倒黴?是不是天底下所有最倒黴的事情都被她攤上了?
更何況薛婉玉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洛太后的確要負相當一部分責任,因此薛婉玉的話雖然說得相當不客氣,她反而沒有了責怪之意,只是嘆口氣說道:“話也不能這樣說,太后是咱們的人,她當然是向着咱們的。可是誰讓你的計劃失敗,反而被沙曼華抓住機會套出了實話呢?你自己都親口承認了,太后還怎麼幫你?”
“我……我當時一時不察,才上了沙曼華的惡當!”薛婉玉狠狠地說着,“何況她如果真的想替我出氣,還用得着管我承認了什麼嗎?直接把沙曼華拿下,亂棍打死就是!”
洛銀屏搖了搖頭,又忍不住嘆了口氣:“婉玉,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無緣無故,太后怎能殺傷人命?何況當時你也看到了,安陵王對沙曼華那麼維護,根本誰都動不了她。”
“是這話。”薛婉玉一聲冷笑,眼中閃過陰冷怨毒的光芒,“安陵王只顧着維護沙曼華那個賤人,他根本不可能跟我們一條心,依我看,他是不會娶大姐的。可是太后還在一廂情願地替他們撮合,這不是太可笑了嗎?”
洛銀屏皺了皺眉,跟着目光微閃:“你先別急着下結論,太后讓婉碧進宮,未必就是爲了這件事。”
“不是纔怪!”薛婉玉又是一聲冷笑,拂袖便走,“是安陵王和沙曼華聯手把我害成這個樣子的,他根本是我們的仇人!如果大姐還當自己是我們家的一員,她就不能答應這門親事!”
洛銀屏慢慢坐在了椅子上,只覺得身心俱疲。太后找薛婉碧進宮真的是爲了這件事嗎?薛婉碧曾經說過,絕不會把自己當做復仇工具嫁給安陵王,不知這句話是否還有效?
薛婉碧這兩天的心情並不好。在幸運之神的比拼中,她原本以爲自己必定會大放異彩,豔壓羣芳。而且緊跟着她便發現了第一件神器,果然一下子成爲了別人豔羨的對象。
可是還沒等她得意多久,鳳凝練便大展神威,不但連連找到了神器,更重要的是不像她那麼投機取巧劈開箱子,而是順便展示了無與倫比的開鎖技巧。在鳳凝練的映
襯下,她簡直是黯然失色!
這也就罷了,更讓她想不到的是,鳳凝練居然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千年靈狐的內丹,而且這內丹還是靈狐主動送給她的!正因爲如此,不少人已經在私底下紛紛議論,居然說什麼花飛雪固然不是月中仙子,她薛婉碧恐怕也沒那個資格,真正的仙子應該是沙曼華纔對,否則爲什麼連靈獸都對她怎麼另眼相看呢?
仙子不仙子的薛婉碧倒不是太在意,她就是受不了旁人居然拿她和一個來歷不明的野丫頭相提並論!更重要的是這丫頭並非不學無術,而是有許多異於常人的天賦。只消假以時日,說不定花飛雪今日的下場就是她明日的結局。
而這正是她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她在巫山派學藝十年,過的是與世隔絕的日子,不知吃了多少苦頭,更忍受着不能與家人相見的痛苦,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夠驚豔亮相,讓所有人都看到她纔是流雲帝國乃至整個元荒大陸最出色的女子,從此名留青史,能夠得到後世景仰和傳頌。
除此之外,她還要完成一個十幾年來一直念念不忘的心願,而且她一直以爲憑她現在的本事根本是小菜一碟,那麼從此之後,她的人生將再也沒有任何遺憾。
可是,這一切的美好卻都因爲沙曼華的意外出現令她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威脅,從而進一步令她寢食不安,往日的清冷孤傲,似乎淡看一切的氣質也絲毫都顧不上了!
爲了不讓那些擔心變成現實,她一直在絞盡腦汁地想着辦法,卻偏偏無計可施。正是在這樣的情形下,洛太后偏偏還來湊熱鬧地宣她進宮,怎能不令她越發煩躁不堪?
來到太后的寢宮,她先是運起靈力將心中的煩躁暫時壓下,基本恢復了平日高傲的形象才入內見禮:“婉碧參見太后,不知太后召見,所爲何事?”
見她到來,洛太后早已笑容可掬,連連點頭:“免禮免禮,快過來坐吧!其實哀家也沒什麼要緊事,只是這一陣子一直忙於八方來賀盛會,好長時間不見你了,十分想念,這才請你入宮一敘。”
薛婉碧稱謝,上前落座,卻並未急着開口。她心裡很清楚,洛太后宣她入宮絕不只是爲了看她一眼而已。
洛太后當然沒那些閒工夫,所以不鹹不淡地問了幾句話之後便直接切入了主題:“婉碧,兩天之後就是女子挑戰賽了,你可一定要拔得頭籌,爲極樂侯府爭口氣,哀家這把老骨頭也可以沾沾你的光。”
薛婉碧淡然一笑,似乎並不在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帝京城更是藏龍臥虎之地,身手在婉碧之上的更不知有多少,婉碧只能盡力而爲,至於能否拔得頭籌,倒不曾過多去想。”
“婉碧,你這可就太謙虛了!”洛太后擺了擺手,親親熱熱地說着,“依哀家看,你絕對是流雲帝國的第一女子高手,沒有人比你更厲害了!只要你贏得第一,便可以任意向皇上提一個條件,讓其他人羨慕去吧!
對了,不知道你打算提什麼條件?”
前面的一切都是廢話,這纔是你真正想問的吧?
薛婉碧暗中一聲冷笑,面上卻平靜如常:“婉碧已經說過了,世間的女子高手成千上萬,婉碧未必能拔得頭籌,怎好意思想那麼多?”
總是這麼兜來兜去,洛太后顯然有些不耐煩了,乾脆微微一笑說道:“婉碧,咱們都是女人,哀家又是過來人了,有句金石良言你務必記住,那就是作爲一個女人,不管她有多厲害,終究是要嫁人的,能夠找到一個好的歸宿,比武功天下第一這些虛名重要得多。哀家這樣說,你明白嗎?”
薛婉碧沉默片刻,終於還是點了點頭:“是,婉碧明白,所以婉碧從來沒有想過要做什麼武功天下第一,也一直希望能夠遇到今生的良人,從此雙宿雙棲,只羨鴛鴦不羨仙。”
倒是想不到她居然一點就透,洛太后立刻滿意地微笑着點了點頭:“這就對了。婉碧,你也知道這女子嫁人就好比第二次投胎,可是最重要的事。依你的身份地位,靈力修爲,聰明才智,容貌氣質等等各方面,不是世間最優秀的男子哪能配得上你?而這世間最優秀的男子,應該非醉兒莫屬了吧?”
薛婉碧微微低下了頭,眼中閃過一抹晦暗不明的光芒,語聲倒還算平靜:“是,婉碧也知道安陵王是世間最優秀的男子,一向眼光高端,根本不可能瞧得上婉碧,婉碧自然也就不會癡心妄想……”
“不許胡說!”洛太后立刻打斷了她,滿臉鼓勵的微笑,“醉兒固然是世間最優秀的男子,你又何嘗不是世間最優秀的女子了?你們兩個可謂郎才女貌,才真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不知想到了什麼,薛婉碧再度沉默下去。已經從她方纔的話中聽出了鬆動之意,洛太后當然不會錯過這個大好的機會,立刻加緊勸說:“婉碧,你不是外人,有些話當衆說出來雖然不合時宜,說給你聽卻是無妨,誰讓你是哀家的親外甥女呢。況且哀家也知道,你一向是個做事懂得輕重的,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絕對分的出來。”
一時不明白她要說些什麼,薛婉碧只是點了點頭:“是,太后請放心,婉碧知道。”
“好,那哀家就直說了。”洛太后這才點了點頭,卻依然本能地壓低了聲音,“婉碧,這些年你不在帝京,不瞭解宮中的局勢,所以不知道如今太子雖然另有其人,但醉兒風頭卻日漸強盛,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取代太子入主東宮。”
薛婉碧很是吃了一驚,不由眉頭一皺:“有這種事?”
“千真萬確。”洛太后毫不猶豫地點頭,“醉兒不僅身手卓絕,而且文韜武略樣樣精通,這些年又戰功赫赫,與他相比,當今太子實在是太過平平無奇,由醉兒入主東宮也是民心所向。若非時機還不夠成熟,皇上早就廢太子立醉兒了!”
薛婉碧目光閃爍,慢慢地點了點頭:“哦……原來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