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辰醉臉上的笑容比窗外的陽光要燦爛得多,一如初見時的邪魅張狂:“一段時日不見,你這警覺性倒是降低了不少,我若是你的敵人,此刻你已經是一具屍體。”
當日是他毫不留情地將自己趕出了安陵王府,此刻再見卻已恍如隔世。一時之間,鳳凝練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俊美的臉,哪裡還說得出話來?
見她如此,東陵辰醉反而笑得更加燦爛:“怎麼,不請我進去坐坐嗎?還是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居然連我都不認識了?”
一句“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讓鳳凝練猛然回神,這纔想起如今在身份上她已經是瀟晚笛的妻子。暗中一握雙拳,藉着指甲刺入掌心的劇痛恢復神智,她臉上的表情也隨即變得淡然:“不知安陵王駕到,有失遠迎,還望安陵王恕罪。不知安陵王有何吩咐?”
見她完全沒有讓開的意思,東陵辰醉挑了挑脣,跟着伸手將她推在一旁,揹負着雙手進入了房中:“還以爲此刻你必定沉浸在溫柔鄉中不願出來,原來卻是獨守空房嗎?你的夫君呢?”
鳳凝練抿了抿脣,隨後進入房中:“天命丹我已送去給皇上,欠你的也該還清了吧?”
邦的一聲,東陵辰醉已將裝有天命丹的盒子扔在了桌子上:“你是說這個嗎?既然吃了它並不能令我恢復功力,那還有什麼用處?”
鳳凝練不解地皺眉:“誰說不能?我不是說了嗎?只要……”
“你明知天下間的女子皆入不得我的眼,我又怎會爲了恢復功力便勉強自己與他們肌膚相親?”東陵辰醉淡淡地打斷了她,眸中閃過一絲冷意,“如果你找到的法子是這樣的,那我寧可不用,這天命丹你拿回去吧!”
倒是想不到他居然如此輕易地就放棄了恢復功力的機會,鳳凝練微微有些愕然。可是當她敏銳地捕捉到東陵辰醉眼中那抹異樣的神色,便不由心中一跳,立刻裝出了一副平靜的樣子:“法子我已經想到了,用與不用是安陵王的自由,我無權干涉。不知安陵王還有其他的吩咐嗎?”
“怎麼,這麼着急趕我走嗎?”東陵辰醉突然笑了,笑容中的暖意賽過窗外的陽光,“丫頭,你爲我受了那麼大的委屈,有沒有想過我會有多麼心疼?”
這樣的笑容,這樣的溫柔都是久違了的,鳳凝練不由心中一顫,多日來受的委屈立刻就要失去控制,彷彿決堤的洪水一般在他面前發泄出來!
然而緊跟着她便意識到,若是如此兩人之間會更加糾纏不清,不得不強忍着撲入他懷中的衝動狠狠地咬了咬牙,拼命裝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安陵王不必覺得過意不去,你功力受損本就是我的失誤,只要你的功力能夠恢復,無論我做什麼都是天經地義的。”
東陵辰醉微笑着看着她,輕輕嘆了口氣:“你這丫頭,明明已經撐不下去了,還裝出這副天不怕地不怕
的樣子給誰看?告訴你,我今天來就是要把你帶回去的,跟我走吧!”
鳳凝練眉頭一皺,本能地後退了兩步:“若非爲了驗證天命丹的功效,我早就已經離開了。如今安陵王既然已經歸來,便不要再耽擱時間,請將天命丹服下,只要你功力恢復,我便立刻回……”
“還不明白嗎?只要我回來了,你便走不了了。”東陵辰醉搖搖頭打斷了她的話,臉上雖然微笑依舊,卻偏偏透着令人不安的霸氣從容,“丫頭,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能記住,你是我的人,這一生除了我,你再不可能成爲任何人的妻子。”
鳳凝練的心上掠過一股尖銳的刺痛,不得不拼盡全力才發出了一聲冷笑:“安陵王這可就是說笑了,如今我已是瀟晚笛的妻子,堂堂的黯夜之城城主夫人……”
“你以爲我看不出來你跟瀟晚笛只是有名無實的假夫妻?”東陵辰醉微笑,眼神溫柔得令人心醉,“我不知道你跟瀟晚笛之間究竟有什麼約定,但是我知道,你的丈夫只能是我。”
幾乎被他眼神中的溫柔徹底打敗,鳳凝練不得不扭頭移開了視線,拼命冷笑着:“當日可是你親手把我趕出了安陵王府,現在再來說這些甜言蜜語還有什麼用?何況你我之間早就什麼關係都沒有了。”
東陵辰醉嘆了口氣,一副萬分委屈的樣子:“當日誰叫你那般輕慢於我?我是爲了懲罰你才故意將你趕出王府,所以你離開之後去了哪裡,做了什麼我全都一清二楚,就是想等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之後就把你接回來。所以不久之後我就去找你了,走到半路卻聽到衆人都在議論紛紛,說你要與黯夜之城的城主成親,我料定其中必有蹊蹺,這才日夜兼程想要過去看個究竟,走到半路卻又接到了清夜的傳書,說你已經回到帝京城,我又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丫頭,你看看爲了找你我都瘦成什麼樣子了?”
原來那日在小橋上遇見,他正在去找自己的路上?鳳凝練眉頭一皺,隱隱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你說你早就知道我跟瀟晚笛成親的事了?怎麼可能呢?黯夜之城所處之地那麼偏僻,根本人跡罕至,無論有什麼消息都很難傳出來纔對。”
東陵辰醉的目光微微地閃爍着:“正常情況下,黯夜之城的消息的確很難傳出來,但若有人想要讓它傳出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鳳凝練微微一怔,跟着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說,是瀟晚笛故意讓人把這個消息傳播出去,好弄得盡人皆知的?”
東陵辰醉點頭:“十有八九。雖然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但是至少如果沒有瀟晚笛的允許,任何消息都休想跨出黯夜之城的大門。”
鳳凝練眉頭微皺,不得不重新思索瀟晚笛的目的,他故意派人把這個消息傳到民間,究竟想要做什麼?
“還在想什麼,快跟我回去吧。”東陵辰醉上前幾步握住
她的手,“你爲我受了那麼大的委屈,我都記在心裡了,我發誓,今生今世都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委屈。”
被他握住,鳳凝練才突然發覺自己的手有多麼冰涼,似乎有些不適應他手心的火熱,她居然本能地猛地把手抽了出來,甚至倒退了兩步,略有些倉促地搖了搖頭:“安陵王怎麼還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已是瀟晚笛的妻子,等你功力恢復之後我們就會一起離開,你我之間將不會再有任何往來。不錯,我承認我們這夫妻有名無實,但即便將來瀟晚笛肯放過我,我也會去找我真正的未婚夫賀蘭容臻,無論怎樣,安陵王府都絕不會是我此生的歸宿,你明白嗎?”
儘管這話說的絕情之極,然而讓人奇怪的是,東陵辰醉居然半分生氣的意思都沒有,反而笑得更加寵溺:“你這丫頭啊,還真是不到南牆不回頭。你口口聲聲說真正喜歡的人是賀蘭容臻,可是你離開這麼大的事居然不曾告訴他,害得他三番五次跑到安陵王府來找你。口口聲聲說對我半分感覺都沒有,卻肯爲了我不惜毀掉自己一生的幸福,你對我是怎樣的心思,以爲我真的看不出來嗎?”
心事被揭穿,鳳凝練狼狽之極,卻拼命想要掩飾:“我……我……那是因爲我……”
東陵辰醉只是自得地微笑着:“有什麼理由不妨都說出來,看我會不會相信。”
鳳凝練咬了咬牙,瞬間冷靜下來,語氣也冰冷的不得了:“我不需要什麼理由,因爲我說的一切都是事實,信不信在你。安陵王,你走吧,如今我已是有夫之婦,與別的男子獨處一室着實不妥。你若再不走,我只好將我的丈夫叫過來了。”
東陵辰醉居然笑了笑:“好啊,你叫吧!”
鳳凝練冷冷地看他一眼,突然縱聲疾呼:“相公,救命啊!”
倒是想不到她居然真的叫出了口,東陵辰醉微微一怔,緊跟着便聽嗵的一聲,房門已經被人踢開,一個帶笑的聲音隨即響起:“安陵王名滿天下,原來也會欺負弱女子嗎?”
站在鳳凝練身邊的人玉樹臨風,俊美不凡,不是黯夜之城城主瀟晚笛是誰?在看到那張臉的一瞬間,東陵辰醉本能地目光一縮,心底深處同時掠過了一股極爲奇怪的感覺,彷彿很多年前就已經見過這個人一般!
可是那怎麼可能呢?兩人明明是第一次見面,這股所謂熟悉的感覺又是從何而來?緊盯着那雙如山泉般澄澈的眼睛,東陵辰醉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本能地一聲低呼:“啊!你的眼睛……”
是的,他終於發現了,之所以覺得這個人熟悉,並不是因爲這張俊美的臉,而是因爲那雙眼睛!那雙眼睛流光溢彩,閃爍着美到無與倫比的光芒,彷彿兩顆璀璨的晨星!那種感覺是如此的熟悉,彷彿一記重錘狠狠地敲在了他的心上,更敲在了他的記憶深處,與他記憶深處那雙一直閃爍的眼睛瞬間重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