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自古便十分看重自己的面子,若是娶了一個醜媳,皇帝自是也沒什麼面子,只是這婚約是她與五皇子自小便定下的,皇帝雖是不願,卻也不好明着毀約。
而若是上官宏親自去說就不一樣了,毀約的既不是他皇家,他皇家也不用娶這樣一個醜媳,皇帝還不樂得如此?
上官宏聽到這裡終於是朗聲一笑,“爲父聽得你母親說你自病了一場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我原還不信,不過現下看來卻是當真一點不假!”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閃着精光的雙眼緊緊的盯住面前的上官清婉。
上官清婉也不躲,依舊不急不躁,淡淡笑看着面前的人。
上官宏見此又是一笑,“你現在這個樣子,哪裡還有原先四丫頭的半分軟弱?”
“爹爹說笑了,女兒不過是被逼急了罷了!”狗急了尚且會跳牆,何況是人!
更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是原來的上官清婉!
“爲父也知道委屈你了!”上官宏聞言輕嘆一聲。
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好久,才幽幽開口,“只是,你的真顏若爲人知曉,恐怕到時候爲父不僅護不了你,就連整個上官府也得跟着陪葬,你現在這樣雖是委屈了些,可至少還能保住一命啊!”
真顏?莫不是自己這個樣子還是假的不成?上官清婉心裡翻起了千層浪,可是面上仍是未露分毫,“女兒知道爹爹的意思,女兒不委屈的!”
“你自幼懂事,不像五丫頭養成了那樣刁鑽的性子,爲父常年在外,也管不了你們,你娘她也沒有惡意!”
上官宏此時語氣輕柔,儼然一位慈祥的父親,“她們平日裡爲難你,若能忍,忍忍也就過了,若實在是忍不了,你告訴爹爹,爹爹自會爲你討回公道,一家人,還是和氣些的好,知道麼?”
上官清婉聞言頓時莫名的覺得有些悲哀,他若是知道,真正的上官清婉已經香消玉殞,又會如何呢?
怪不得上官清婉會那樣軟弱了,這個府裡,或許是唯一真正關心着她的親人,教給她的,卻只有忍讓。
就是這所謂的忍讓,讓一個本該怒放的生命悄然消逝,甚至沒有任何人知曉。
“爹爹素來只讓女兒忍讓,可是僅僅只有忍讓,真的可以麼?”想到那個默默死去的上官清婉,她情緒不免有些激動,眼眶微紅,她深深的看着上官宏。
如若忍讓真的可以,真正的上官清婉怎麼會死?
她又怎麼會來到這裡?
“這……”上官宏語塞,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他哪裡不知道這個女兒自幼便被欺負,無論是主子還是下人,從來都是想罵便罵,想打便打,可是他常年在外,哪裡又管的了那麼多?
“罷了!”見上官宏面露難色,上官清婉終是不忍,上官宏雖是沒有盡過多少父親的責任,但是在這府上,也算是少有對她還有幾分關懷的人了。
搖了搖頭,她勉強一笑,“時候不早了,爹爹早些休息,女兒告退!”
“等一下!”正欲離開,卻又突然被上官宏出聲叫住,上官清婉不解,只得停下腳步,再次回過了頭。
上官宏見此從袖口內掏出一個白瓷瓶和一個黑瓷瓶遞到了上官清婉面前,“黑瓷瓶裡的藥可以讓你繼續維持着現在的容貌,而白色的是解藥,服下一顆,容貌便可恢復,只是,你若真的恢復了容貌,便切不可讓人發現了你的女兒身,知道麼?”
“爹爹不是說不能讓人知道女兒的真實容貌麼?”何以現下又改變了主意?
“爲父雖然不知這其中緣由,但你卻絕不是我那膽小怕事的四女兒!”上官宏目光如炬,厲目緊緊的鎖住眼前的上官清婉,“一個人絕不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發生這麼大的改變!”
她進屋的時候他還只是有些懷疑,可是從剛剛她冷靜分析她與五皇子的婚事,到她質問自己時毫無膽怯的神色,他便可以斷定,眼前的女子,一定不會是以前的上官清婉。
“果真還是瞞不住您!”上官清婉搖搖頭,薑還是老的辣,這話倒是一點不假,“您的女兒或者已經死了,又或者也像我一般,靈魂寄居在了其他人的身上,總而言之,我來了,替代了您的女兒!”
上官宏聞言輕嘆,聲音裡透着濃濃的悔意,“四丫頭自幼膽小怕事,爲父也只能這般護住她!卻不想……”
停頓了片刻,他卻忽然一轉先前低落的語氣,“如今換做了你,我倒是不擔心了,我總覺得,你不會屈居在我上官府一輩子,既然如此,倒不如將解藥也一併交予了你!”
說到這裡,他再次深深看了眼上官清婉,叮囑,“只是你要記得,切不可因你一人,而賠上了整個上官府!你的身份,身爲女子,不可露出真顏,露出真顏,不可身爲女子,你可懂?”
身爲女子,不可露出真顏,露出真顏,不可身爲女子?
這是什麼意思?
“爹爹不打算說說我的身世麼?”她還真是有些好奇,聽他的語氣,事情好像很不簡單!
“你既是還肯叫我一聲爹爹,我便還當你是我女兒。有些事情,知道不如不知道,你不如先在我上官府過幾年安心日子,總有一天,該你知道的,你總是會知道的!”
說完,也不願意多說,衝上官清婉擺擺手,“你先下去吧,記得我說過的話!”
上官清婉見此也不好再多問,既然人家都這樣說了,那她也不急在這一時,講不定知道了對她還真是沒什麼好處。
看上官宏那樣子也知道這個上官清婉的身份恐怕不簡單,所以她還是少知道些爲妙。
“那我與五皇子的婚事……”身份可以不去管,可是這近在眼前的婚事她卻不能不管。
如今她與那五皇子勢同水火,這關係再拖下去也確實沒什麼意義!
“你既是不願,我又何苦爲難於你,放心吧,明日我便會進宮同皇上商議此事!”
“那便多謝爹爹了!”上官宏既是答應了,那這事便基本上定下來了,眼前危機解除,那麼接下來她要做的
,就只是找到回去的方法了。
回到住處,上官清婉揮退了跟在身邊伺候的紫煙和紫玉,對於容貌一事,她還是比較在意的。
雖然她不介意自己長得醜,可是如今既是知道這容貌不是真實容貌,心裡便覺得被貓抓了一般,恨不得馬上恢復容貌看看纔好。
在梳妝檯前坐下,拿出了上官宏交給自己的兩個瓷瓶,從白瓷瓶內倒出一顆黑色的藥丸吞下。
上官清婉只覺得臉上頭上瞬間便有絲絲暖意傳來,舒服得緊,不過片刻功夫,暖意散去,她向着鏡中看去,頓時便被驚呆了。
這是怎樣的一個美人呢?
如若上官清雪能稱得上是京都的第一美人的話,那說這上官清婉是這四國的第一美人也定是不爲過了!
有生以來第一次,她覺得自己詞窮了,她覺得任何詞語都不足以用來形容這樣一個人。
原本枯黃的頭髮已經變成如瀑的青絲垂在了身後,蠟黃的臉此時卻如白玉瓷一般瑩潤嫩滑,她呆呆的看着鏡中的自己,總覺得這上官清婉美得不似真人。
若身爲女子不可露出真顏,猛然間想起上官宏交代過的話,莫非就是因爲這上官清婉生的太過貌美?
古來自有傾國傾城一詞來形容貌美之人,這上官清婉絕對是擔得起這幾個字的,這樣的容貌,或許真的不是什麼好事。
正想着,門口卻傳來有些急促的敲門聲,上官清婉一驚,不敢有片刻的遲疑,忙倒出另一種掩藏容貌的藥吃下。
真容一事上官宏說得不明不白,若是被其他人知曉了,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等容貌復原,她這才走過去,將門打開,卻發現紫煙正興高采烈的站在門口,見上官清婉出來了,忙道,“小姐,大少爺來了呢!”
“大哥?”雖是未曾親眼見過這位大哥,可是他的事蹟上官清婉還是聽到不少的。
聽說上官家的大公子上官懿俊逸不凡,武功更是深不可測,年紀輕輕便隨着上官將軍一起征戰沙場,創建屢屢戰功,是這京都之內除了幾個皇子之外,又一個令衆多女子青睞的翩翩公子。
“婉兒!”紫煙還欲說什麼,便有一略顯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上官清婉擡頭,便看到了一襲黑衣的上官懿。
身材頎長,或許是久在戰場的緣故,皮膚略微有些偏黑,可是這卻越發襯托得他英武不凡,長髮高高的束在腦後,腰間別着一把長劍,好一個俊公子。
“怎麼,才兩個月沒見到大哥便不認得了麼?”看到上官清婉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上官懿忍不住出聲揶揄。
這個妹妹自小便膽小怕事,他也因此照顧得多一些,可是這次回來,卻明顯有些東西不一樣了,平日裡總是低眉順眼的四妹,何時這般大膽的打量過他?
“兩個月不見,大哥越發俊朗了呢,要是哪天找着了嫂子,可得帶過來讓婉兒先瞧瞧!”
這上官懿也是少有的幾個真心對自己的人,所以上官清婉說起話來也沒了平日裡的拘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