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一、蠱惑

他的名字叫做阿加納,隸屬於綠森部落的一員。

按照這個森林世界的時間和平均壽命來劃分,他剛剛年滿二十歲,還有大概一百多年的時間纔會自然死亡。

他身材不算高大,只有一米九十多,肌肉結實卻不算誇張,顯得又高又瘦,力量和體力在部落裡屬於中等水平,但箭術卻十分出衆,成年沒多久就獲得了守護之樹的賜福,正式成爲一名叢林戰士。

守護之樹是大地與森林之母的化身,可以溝通自然意志,同時也是每個部落族羣生活的核心,凡是守護之樹籠罩的範圍之內,便是各個部落的領地。

不過好景不長,在一個深夜之中,綠森部落遭遇了毫無徵兆的突襲。

一羣墮落精靈從深淵來到了地面,不但擄掠人口,同時也奪走了綠森部落守護之樹的樹心,帶回深淵獻祭給地下魔樹,獲得力量與壽命的賜福。

阿加納和族人一起奮力反擊,但卻根本無法戰勝強壯如同野獸的墮落精靈,最後眼睜睜看着女性族人被掠奪,男性和老人全部被殺死。

他的心中充滿了憤怒與仇恨。

可惜,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無助而又絕望的呆在地上等死。

墮落精靈強大而又暴虐,每一個都力大無窮,身材魁梧,最弱小的也有三米多高,渾身肌肉猙獰,皮膚黑灰色,樣貌醜陋,與野獸無異。

他們的牙齒和利爪,比石矛和牙箭更鋒利。

阿加納僅僅遭受一擊,胸口就被撕開一道巨大的裂痕,一瞬間肋骨斷碎,內臟和鮮血拋灑而出,整個人瞬間失去了一切力量,只能帶着無盡的遺憾和不甘慢慢等死。

……

灰色眼球隱藏在陰暗的深空之中,漂浮在光斑與無數眼球之間,默默觀察着森林世界,等待着一個降臨的機會。

直到此刻,它發現阿加納之後,無悲無喜的情緒產生了一絲波動,旋即一股力量陡然迸發。

一瞬間,黑暗的深空突然產生一道旋渦。

灰色眼球從旋渦之中慢慢降臨,向着綠森部落飄飛而去。

它的目標很明確,直接鑽入了被挖出樹心的守護之樹內部,旋即純粹的本源力量融入守護之樹,直接控制了守護之樹的近百米的軀幹,僞裝成了守護之樹。

嘩啦啦……

它輕輕抖動了樹冠和枝葉,發出悅耳的呼喚聲。

旋即,他垂落一根枝條,輕輕落向阿加納的胸膛傷口處,翠綠色的光芒閃爍着浮現而出,瞬間治癒了阿加納的身體。

阿加納瞪大了眼睛,“自然在上,您還活着嗎?”

嘩啦啦……

它抖動樹枝,捲起阿加納的身體送到樹冠之中,抖動着樹葉匯聚成溫柔的話語,開口道:“睡吧孩子,睡吧,噩夢已經發生了,但你要堅強的活下去,只有這樣,你才能爲死去的族人報仇……”

阿加納淚流滿面,整個人沐浴在綠色的光芒之中,很快睡了過去。

但是,就在他睡去之後,恐怖的一幕瞬間降臨。

灰色眼球控制守護之樹的樹根鑽出了地面,噗嗤噗嗤的刺入那些死去精靈的屍體之中,瘋狂吞噬起來,旋即轉化成本源力量,增強眼球本體的力量。

……

第二天,阿加納醒來,震驚的發現整個部落只剩下自己。

灰色眼球抖動樹枝,發出柔和的自然語言,說道:“別擔心孩子,他們已經和我融爲一體……獲得了永恆的安寧……”

阿加納淚流滿面,跪地痛哭。

灰色眼球隱藏在樹幹之中,情緒無悲無喜,控制守護之樹發出自然語言,又道:“孩子,現在部落只剩下你一個人了,你願意舍掉一切,化身黑暗,爲族人復仇嗎?”

“我願意!”阿加納堅定道,“自然之母,我應該怎麼做?”

“很好……但是你需要更強大的力量……可惜我已經無法爲你賜福了……”

灰色眼球用樹枝輕輕撫過阿加納的頭頂,悲傷道:“而且我的樹心已經被挖出來了,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徹底死去……所以你要記住我說的話……”

“不,不,自然之母,我該怎麼做,我該如何幫助你……”

“別害怕,我只是迴歸自然意志……”

“不,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我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族人,我不能再失去您了……”阿加納痛哭。

灰色眼球沉默了一下,開口道:“這會讓你背棄信仰,徹底墮落……”

“我願意付出一切……”阿加納堅定道。

灰色眼球淡漠的意識波動了一下,欺騙道:“我的樹心被挖掉了,所以我需要一顆樹心替代……”

阿加納愣了一下,顯然對這個答案極爲震驚,問道:“可是,樹心是其他守護之樹的核心啊,除非滅掉一個部落,否則我根本得不到樹心。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灰色眼球道:“辦法也有,但無法解決根本的問題。只能暫時維持我的生命……”

“請告訴我吧,我一定會拼盡一切。”

灰色眼球引誘道:“沒有樹心,我需要一顆生靈的心臟來代替它,所以你需要爲我捕捉一頭麋鹿,我需要它心臟,你能做到嗎?”

“是,我一定爲您帶回來……”阿加納不再猶豫,起身離去。

沒多久,阿加納返回,帶着一頭壯年雄鹿,割開肚腹,挖出心臟,按照灰色眼球的指點,塞入了預先留出的樹洞之中。

“謝謝你,我的孩子……”

“這是我的榮耀,自然之母……”阿加納神色激動,溢於言表。

灰色眼球抖動了一下枝條,輕聲道:“現在,我要賜福於你……”

說着,它捲起雄鹿的屍體,吞入樹洞之中。

咕吱咕吱……

怪異的聲音頓時響起。

阿加納驚疑不定,隱隱有些驚懼。

很快,聲音消失。

灰色眼球垂落枝條,落在阿加納的頭上,枝條末端頓時滴落一滴綠中帶紅的液體,融入了阿加納的身體之中。

下一刻,阿加納肉眼可見的強壯起來,高瘦的身軀頓時飽滿了一些,長出了明顯的肌肉塊。

嘩啦啦……

灰色眼球垂落枝條,虛弱道:“去吧,我的孩子,我累了,需要休息一會兒……”

阿加納神色擔憂,但也不敢多問,恭敬的回了一句,“遵命,自然之母……”便遠離了守護之樹,進入不遠的樹屋開始吃東西休息。

第二天清晨,阿加納來到守護之樹旁邊,發現守護之樹變得枯萎而又虛弱,頓時焦急的叫了起來,“自然之母,您還好嗎?”

灰色眼球默默的看着,等待了好一會兒,開口道:“抱歉了我的孩子,恐怕我依舊沒辦法繼續陪伴你了……”

阿加納神色驚慌,叫道:“您怎麼了……”

“我失去了樹心,雖然用動物的心臟代替了一下,但只能維持一天……”灰色眼球欺騙道。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爲您帶來更多的心臟……”阿加納連忙道,立刻轉身離去。

時間不長,阿加納帶回一頭野狼的屍體,挖出心臟塞入了樹洞之中。

灰色眼球垂落樹枝,吞噬了野狼的屍體,輕撫阿加納的頭頂,再次低落一低綠中帶粉的液體。

阿加納再次獲得了強化,但神色卻有些擔憂道:“自然之母,您不要再賜福於我了……”

“我的孩子,無論是否賜福於你,這些心臟都只能維持一天而已!”灰色眼球道:“而且,你只有獲得更強大的力量,才能戰勝那些墮落精靈,爲族人復仇……爲我奪回樹心。”

阿加納沉默下來,堅定道:“我知道了……”

……

時間流逝,阿加納每天爲灰色眼球帶回一顆心臟,樹洞中的眼球獲得了滋養,變得更加強壯龐大了一些。

同時,阿加納也在守護之樹的賜福之下,變得更加強壯龐大,同時綠色皮膚也變得深邃了一些,向着墨綠色轉變。

連續一個月過去了,灰色眼球再次獲得一顆心臟之後,開口欺騙道:“我的孩子,我能感覺到生命流逝開始加快了,恐怕動物的心臟已經無法維持我的生命了……”

阿加納擔焦急道:“一定還有辦法的,我該怎麼做,自然之母……”

灰色眼球垂落枝條,哀傷道:“或許,一顆森林精靈的心臟,可以讓我活下去……”

“我知道了,我一定爲您帶回來……”

阿加納滿臉冷酷,轉身離去。

當天傍晚,他帶回一個成年男性精靈的屍體,挖出一顆熱氣騰騰的綠色心臟,放入了樹洞之中。

灰色眼球吸收了心臟之後,愉悅的抖動着枝條,再次欺騙道:“孩子,雖然自然精靈的心臟可以讓我活下去,但卻只能堅持兩天……”

阿加納深深的沉默着,許久開口道:“我一定會爲您帶回更多的心臟,而直到我爲您帶回一顆樹心的……”

“謝謝你,我的孩子……”

灰色眼球吞噬了屍體,控制枝條低落血肉精華,再次強化了阿加納。

又過了兩天,阿加納返回綠色部落,帶回了一巨年輕雄性精靈的屍體,挖出一顆略小的心臟,放入樹洞之中。

灰色眼球愉悅的吸收了心臟,遺憾道:“這一刻心臟的力量太弱小了,只能支持一天!”

“我知道了……”

阿加納變得更沉默了。

灰色眼球垂落枝條,輕輕安撫着,捲起屍體,再次給阿加納予強化。

……

翌日傍晚,阿加納帶着一具女性森林精靈的屍體,回到了部落。

這一具女性屍體的年紀不大,看上去也就剛成年沒多久。

阿加納面無表情的切開了女性精靈的胸口,挖出了一顆綠色的心臟,送入了樹洞之中。

灰色眼球愉悅而又快活,樹枝不停抖動了許久。

阿加納看着屍體滿臉發呆,似乎失去了靈魂一樣,沉默而又呆滯。

“你認識她嗎?我的孩子……”

灰色眼球問道。

“不,我只是……有點難過……”

阿加納沉默着。

“別傷心我的孩子……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灰色眼球說着,枝條垂落,鑽入女性精靈的屍體之中,咕吱咕吱全部吞噬到眼球之中。

旋即垂落枝條,落在阿加納的身軀之上,再次滴落精華,強化阿加納的身體,開口道:“睡吧,我的孩子,醒來之後,你會忘掉一切煩惱……”

阿加納沉默下來,捲縮在樹下很快睡了過去。

時間流逝,灰色眼球一步步引誘着阿加納捕獵其他部落的精靈,帶回綠森部落讓它吞噬,同時反補阿加納的身體,增強他的力量。

不知不覺間,阿加納已經徹底沉淪,形態也變得越來越奇怪,身軀已經超過三米,皮膚墨綠色,渾身肌肉賁張,滿口獠牙,利爪鋒銳如刀,雙眼一片墨綠,理智已經漸漸喪失。

同時,綠森部落周圍的其他部落,全都已經察覺到族人在失蹤,尤其是女性和孩童族人失蹤之後,更加讓人擔憂。

由於擅入領地會引起糾紛,而且灰色眼球接替了守護之樹之後,依舊可以釋放自然意志的立場圈,所以這些部落還沒有發現綠森部落已經消失。

不過隨着各個部落族人的接連失蹤,這些部落也開始了調查,結果同時鎖定了綠森部落,旋即派出戰士進入綠森領地探查,頓時發現綠森部落沒有任何人影。

灰色眼球爲了隱藏自身,直接蠱惑阿加納殺戮了近百名其他部落的戰士,然後瘋狂吞噬血肉,滋養強化眼球本體,同時反補阿加納,讓他變得更加強大,也更加暴虐扭曲。

當一百多名戰士全部吸收之後,阿加納已經變成了接近十米左右的恐怖怪獸,渾身黑綠色,瀰漫詭異的花紋,肌肉賁張,強壯龐大。

灰色眼球輕聲細語的蠱惑着,讓阿加納主動出擊,帶回樹心,擄掠人口。

阿加納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去往附近人口最少的部落。

一場殺戮毫無懸念,阿加納帶回了好似綠寶石一樣的樹心,同時帶回了數十名老弱和女性精靈。

灰色眼球平淡的意識再次波動了一下,吞噬了樹心之後,樹幹頓時增長了一半,達到了一百五十米左右的高度,三十多米的直徑。

同時,眼球本體也變得更加強壯龐大,顏色也開始向着綠色轉變。

阿加納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深綠色的雙眸仰望着守護之樹,悶聲悶氣的說道:“偉大的自然之母,您現在已經獲得了樹心,是不是不再需要獵殺其他精靈了啊!”

灰色眼球意識波動了一下,平淡的情緒似乎閃過一絲邪惡,開口道:“不,我的孩子,殺戮與征服,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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