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林墨出差回到家,家裡傳來了飯菜香。他看了眼時間,下午六點半。他挑着眉心想今天姐夫下班這麼早?他邊換鞋邊朝屋裡叫了聲姐夫,遠遠聽見周談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墨墨到家啦!”。隨後,他發現林淺也回家了,正坐在沙發上看雜誌。

林墨愣了一下,走過去小心翼翼的看着林淺問:“姐,怎麼今天你們都下班這麼早?”

林淺將看雜誌的眼神分出來看了他一眼,淡淡說:“等你。”

他只是問問,原本沒期待能得到林淺的回答,但得到林淺的回答,他還是激動的心頭髮脹,鼻頭髮酸。一句話就又讓他又想起半年前他回家那天,林淺說不再管他就真的沒再管他,不管他說了多少話,做了多少保證,林淺都對他全然熟視無睹。

今天還是這半年來第一次開口跟他說話,一想到這個,林墨就想哭,可他忍住了,怕林淺一生氣又不理他。他紅着眼眶,呆愣的問:“等...等我幹嘛。”

他既期待林淺跟他說話,可又害怕林淺跟他談李佳微的事。一想到李佳微,林墨的心情又低沉了些。也不知道人家還記不記得他,畢竟當初說了那麼決絕的話後兩人就分道揚鑣了。

林淺看他突然低沉下來的心情,沒說話。好在周談很快就打破了兩人之間略微沉悶的氣氛。

“過來吃飯啦。”

林淺放下手中的雜誌站起來說:“吃完再說。”然後就往餐廳走。

林墨呆愣的點頭跟上。

這頓飯吃的還算融洽,因爲林淺願意搭理林墨了,還有周談這個專門調節氣氛的人在,三人吃的算是這半年來最輕鬆的一頓。

吃飽三人都沒離桌,因爲他們都清楚有些話是該談談了。

只是林墨沒想到他們要說的事竟然是這個。

林淺雙手十指交叉搭在桌上,看着林墨說:“李佳微來找過我。”

驟然聽到這個名字,林墨維持了一晚上的笑突然就掛不住了。他眼神閃躲,不敢看林淺。只是緊握的雙手隱瞞不了他的緊張,林墨語氣僵硬的說:“你沒事提他幹嘛,我跟他又沒聯繫。”

“我知道你們沒聯繫。”她頓了頓又說:“他來找過我很多次了,所以,你們兩之間有什麼事,等會兒他來了,你們再聊。”

林墨不敢置信的擡頭看着林淺,“姐?”林墨盯着她看,見她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味,他的眼淚瞬間就控制不住了,但又怕惹林淺不開心,只好咬住自己的拳頭不讓自己哭出聲兒。

林淺見他這樣,反倒是輕鬆了許多。她放慢語調娓娓的跟林墨說話:“墨墨,姐姐從小的課本就是西師版的,接受的也是新式教育,所以我並不是不能接受同性戀。”像是想起了什麼事,她臉上浮起了久違的笑意。

“也許你不記得了,你從小就愛哭,像個女孩子一樣,所以我就總是擔心你的性取向。我爲了預防以後面對這種情況時自己能理性一點,就主動去研究過這個羣體,在研究的過程中,我覺得我是能理解這個羣體的人的。他們沒什麼不對,他們只是愛了跟自己相同性別的人而已。所以我就堅信自己將來遇到這種情況時,一定可以處理的很完美,接受的很坦然。現在看來,我顯然高估自己了。”

“姐,你別說了。”林墨聲音乾啞的阻止林淺的話,林淺笑笑又繼續說:“墨墨,我之所以反應那麼大,是因爲你這兩年表現得都太正常了,女朋友從來沒斷過。讓我覺得我以前的擔心都是虛驚一場,那些做過的研究也當做是增加經驗罷了。我甚至已經對這件事完全放下戒備了,結果證明,我的警惕心放的太早了,這些學到的東西還是用到了。”

“還有就是,李佳微比你大那麼多,早就在社會上侵染多年,他玩過的人,你數都數不過來,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畢竟你是我一手帶大的,你什麼性格我還不瞭解嗎。”

“但這半年來,你一點都不開心,我們大家也都很壓抑。所以我覺得有些話還是當面說清楚比較好。”

“墨墨,你的人生終歸是屬於你的,我只能在旁邊看着你走,不能幫你走。姐姐之前犯了錯,向你道歉,對不起。”

林墨看不得林淺這個樣子,哭着打斷林淺的話:“姐,你別這樣,你沒做錯什麼。都是我不好,總是讓你擔心,還老惹你生氣,我以後不會了,你別再說了。”

林淺摸着林墨的頭,安撫他。“墨墨,姐姐從小就教你知錯能改,所以姐姐犯了錯也不能例外。”

“不管你們倆以後的結果怎麼樣,今晚都好好地談談。他現在在外面,你去吧。”

“姐,我......”林墨想說:姐,我不想見他,我有姐姐、姐夫就夠了。但話沒說出口就被林淺打斷了,她對周談說:“阿談,你送墨墨下去吧。”

周談點頭,走到林墨身後搭上他的肩捏了捏。林墨回過神看了林淺一眼就跟着周談出門了。

看着林墨往外走的背影,林淺聽到關門聲後終於繃不住哭了,哭的像個孩子似的,抽噎聲中總是含着點委屈。

外面天已經黑了,但路燈都很亮,他們都能看見李佳微的車就停在不遠處,他正靠着車抽菸。聽到聲音後他才擡起頭往聲音發源處看,見到是林墨和周談他才鬆了一口氣。

鬼才知道他有多害怕林墨不肯來見他。

周談不去看李佳微,邊走邊對着身邊的林墨說:“爸媽那邊,你不用擔心。”原本林淺只讓他說這句話的,但他還是忍不住爲林淺多說些話,周談不忍心讓她這麼久以來的付出都變成一句輕飄飄的不用擔心就完了。

所以他繼續說:“你姐這半年來幾乎每天都在跟他們科普同性戀的事,他們都已經知道了。至於能不能徹底接受,還是需要些時間的。”

這句話就像是往林墨平靜無波的心裡扔了一塊巨石,砸的他生疼。胸口悶的他再也擡不起一個腳步。他以爲林淺真的不管他了,卻不知道原來林淺爲了他在背後默默付出了那麼多。而他自己呢,他這個混蛋這半年來都在做些什麼?不是在折磨自己就是在躲避現實,真是混賬透了。他還有什麼臉面對林淺,又憑什麼爲了一個男人讓林淺爲他付出那麼多。

林墨努力的想要憋住哭意,呼吸都變粗了,喉嚨火辣辣的疼,臉也憋得通紅。但還是沒忍住掉了眼淚。

周談知道他在想什麼,出口阻止了他想說出的話:“墨墨,別辜負你姐爲你付出的努力。”

一句話就讓林墨沉默了,是啊,林淺爲他做了那麼多不就是爲了成全他嗎,他怎麼可以辜負林淺的心意呢。

兩人與李佳微之間還差幾步的距離,周談卻停住腳步不再往前走了。他叮囑似的跟林墨說:“墨墨,你姐真的很愛你,她爲你的付出絕不止你現在看到的這些,所以你以後少讓她爲你操心。”

他這話是跟林墨說的,但也是說給不遠處的李佳微聽的。他想,既然你們都不在乎林淺的感受,那自有我來心疼她。

林墨低着頭不敢看周談,他知道他這輩子欠林淺和周談的實在太多了,怎麼還也還不清了。

周談又拍了拍他的肩,就轉身走了。

他和林淺都知道,林墨今晚會跟着李佳微走的,畢竟他們真的都太瞭解林墨了。

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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