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擡起深邃的褐眸,“我的檢查不會出錯,她受孕的機率幾乎爲零。所以,她之所以會懷孕,有可能是因爲沙漫的降毒改變了她的體質。但問題也正出在這裡!她一而再的中降,雖然都解了,可身體裡卻早就積下毒素,能直接影響到腹中胎兒!”
慕玄靠在牆上,漸漸冷靜下來,聽着M的話,沮喪到了極點,沉聲問,“最壞的結果是什麼?”
M抿了下脣,“母體攜帶原毒會遺傳給胎兒,成活的希望……只有兩成。而且,就算活下來,也有可能是……畸形。”
慕玄只覺得腦子“嗡”地一聲轟炸開來。
織星和表哥的孩子,不能是畸形,不可以!
他猛地抓住M,兩眼通紅的問,“救救這個孩子,我相信,你一定行的!表哥不在了,這是他唯一的血脈!我們要替他留住!”
M望定他,“你想織星冒險嗎?”
“什麼……”慕玄怔愣住。
“那次中降,對她傷害極大,她的身體恐怕沒辦法承受生產。”M音擲有聲,口吻有些逼人,“你確定,爲了保住一個有可能是畸形的胎兒,要搭上織星的命嗎?”
他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明白這個孩子對炎聖桀和織星來說意味着什麼。但是,他是醫生,需要的是理智,感情用事的代價,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慕玄沉默了,無力的靠着牆,眸子狂亂得無法撫平,“爲什麼要對她這麼殘忍?表哥走了,就連表哥的孩子,都沒辦法留住……我到底該怎麼做?怎樣才能幫她?”
M垂下幽眸,冷靜的說,“依織星的性子,她會不計一切後果的生下這個孩子,那樣太危險了。所以,我們暫時先不要告訴她懷孕的事。”
慕玄做了個深呼吸,慢慢讓自己平靜下來,擡眸看向他,“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突然,小愛急急衝進廚房,一把抓住M,“快去看看她,快點!”
“怎麼了?”慕玄心頭“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織星……織星自殺了……”
慕玄和M一震,二話不說,衝出廚房直奔樓上。推開房門的時候,一股濃濃的血腥氣撲鼻,牀上的人,臉色慘白如紙,地上一大攤的血,紅得觸目驚心。嵐正壓住她的傷口上方的動脈,急得額上冷汗直冒,“織星小姐,你這是做什麼?我們很快就能找到桀爺的,很快……”
M當即立斷,迅速進行急救。好在她割傷自己的杯子碎片太鈍,沒有傷及動脈。
織星茫然的睜大了眼睛,躺在那裡,了無生氣。
當M纏好止血繃帶後,慕玄突然按住她的雙肩,朝着她憤怒的嘶吼,“陶織星,你是個懦夫!我們所有人都在找表哥,你卻想要死?!”
“慕玄!”小愛想要扯開他,可慕玄卻氣瘋了,一把揮開她,死死瞪住織星,兩眼紅得駭人,“你知不知道,你這條命,是表哥換給你的?你有什麼資格自殺?!”
織星仍然睜着空洞的眸,一點反應也沒有。
“該死!”慕玄猛地揮起拳頭,貼着她的臉頰,砸進枕頭裡。
就算中了降頭,生命垂危,織星仍然堅強得咬牙挺過來。可現在,躺在這兒的,卻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毫無波瀾的眸,死水般靜寂,失去了活下去的慾望,對她來說,死亡纔是真正的解脫。
這次他們可以救她,她還有下次,下下次,直到,她追隨他而去……
這樣的織星,讓慕玄憤怒,心疼。
望着面無血色的她,慕玄突然開口,“你懷孕了。”
M一驚,“慕玄!”
小愛和嵐都震驚了,“你說什麼,織星她……”
織星眸中一滯,渙散的目光,漸漸成聚,僵硬的,慢慢的轉過頭,瞪大的眸子,噙着水霧,張開乾澀的脣,沙啞着聲音,“懷……懷孕……”
“是!你懷孕了!”慕玄一字一句的回答。
懷孕了。
她懷孕了。
是……桀的孩子。
織星的大腦怔怔的空白幾秒鐘,雙脣不可自抑的開始顫抖着,眼中的霧氣朦朧了她的視線,身前的景物都變得抽象,不真實。
小愛和嵐不敢相信的望向M,目光求證。M輕輕點頭,確認。
小愛來到牀邊,清秀的臉龐壓抑着感動。她伸手撫過她的發,一貫清冷的聲音,帶着絲哽咽,憐惜的說,“傻瓜,都要是做媽媽的人了,怎麼可以這樣不愛惜自己呢?”
織星垂下眸子,溼潤的睫毛顫抖着。
“孩子……”
她和桀的孩子,一個像他的……孩子。
深深凝視她一眼,慕玄鬆開手,退到一邊,目光觸到M時,他不贊成的搖了搖頭。慕玄也很清楚接下來要面對的麻煩,可是,目前只要能安撫下織星,這比什麼都重要。
因爲,她是表哥的唯一的牽掛。
客廳內,費司爵和冰魄還有追魂全都趕了過來,而暗神也從外面回來了,他把自己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每個人臉上都沉重得很,他們心裡清楚,找到火魁的可能非常小。
只希望,會有奇蹟發生。
這時,M和慕玄從樓上下來,看到他們後,都簡單的打了聲招呼。然後,就把織星懷孕的事告訴了大家。
所有人都沉默了,良久,費司爵說,“慕玄做得沒錯,現在織星情緒不穩定,隨時都會做傻事,我們只要有一個疏忽,就會鑄成大錯!所以,先安撫住她纔是最重要的。”
追魂站在窗前,掏出一支菸來,動作僵硬的點燃,吸了一口,“這個孩子……真的留不住嗎?”
就算有可能體內帶着降毒,就算有可能會發生異變,只要他身上流着魁的血,他就想要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