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陸勵陽問,下意識的看向手術室,門頂的燈亮着,顯示着手術進行中,燈的顏色有些刺眼。
顧依雪搖了搖頭,“謝佳凝在裡面,好像是流產了。我已經給慕邵晨打了電話。他正趕過來,我們等他來了再走吧。”
“她沒有別的親戚朋友跟過來?”陸勵陽問,他可不願意管慕邵晨家裡的閒事。
“120直接送來的。”顧依雪說。
陸勵陽無奈,只能和顧依雪坐在手術室外面等。手術還沒結束,慕邵晨就趕過來了。護士拿了手術同意書讓他簽字。
慕邵晨倒是沒什麼猶豫,大致看了眼上面的內容後,在末尾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很平淡的詢問道,“她的情況怎麼樣?”
“病人游泳的時候意外流產了,已經進行了清宮手術,病人不會有生命危險。”護士回答道。
慕邵晨點了點頭,表面上看不出什麼太大的情緒。
“邵晨,你別太難過了,你們還年輕,孩子以後還會有的。”顧依雪出言安慰道。
身邊,陸勵陽卻冷淡的勾動脣角,他真不知道依雪是哪隻眼睛看出慕邵晨難過的。男人與女人不同,對於尚未出生的孩子感情本來就淺,何況,還是一個不受期待的。
“既然慕檢來了,依依,我們就先回去吧。”陸勵陽說。
謝佳凝流產後情緒未必會好,顧依雪這個老公的前女友留下來,幫不上忙不說,還有可能會添亂。
“嗯。”顧依雪點了點頭,她也算是識趣。
從醫院回去的途中,顧依雪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一直都很沉默。雙手緊抓着手裡的藥盒。
其實,謝佳凝流不流產,生不生孩子,真的和她沒有太大的關係。但那個場景,對她來說,實在是太熟悉了。
熟悉的讓她不受控制的產生恐懼。
“依依。”陸勵陽一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手握住了顧依雪冰涼的雙手。
顧依雪擡眸看向他,有些牽強的擠出一抹笑容。
“餓了嗎?去吃東西。”陸勵陽溫聲說道。
“嗯。”顧依雪點頭,兩個人沒再多說一句話。
直到突兀的手機震動聲在狹小的空間內響起,陸勵陽接聽電話。
“一起吃飯?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吧。依依也肯定不想和您與傅叔同桌而席,怕吃不下飯。”
顧依雪猜測電話可能是葉曼清打來的,顧依雪沒聽到電話中的內容,只看到陸勵陽的臉色不太好看,態度也越發的不耐煩。
最後,沒等電話那端的人把話說完,陸勵陽已經結束了通話。
顧依雪側頭靜靜的看着他,而陸勵陽卻對此絕口不提。反而和她談起了工作。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律所上班?不工作,想讓我養你一輩子,嗯?”
“養不起嗎?還是不想養?”顧依雪微嘟着脣,輕笑着詢問。
“如果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我會覺得很榮幸。你願意嗎?”陸勵陽問。
顧依雪單手拖着下巴,似乎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如果我現在三十幾歲了,我或許會考慮一下這個建議。安心的當個全職太太,相夫教子,好像也挺不錯。但現在,我才二十幾歲就提前退休,荒廢掉學了多年的專業,似乎有點可惜。”
陸勵陽淡笑,她的回答,可以說在意料之中。“我已經和沈老師溝通過,你想回律所上班,隨時都可以。最近正好有幾個經濟案,比較適合你。”
“我,考慮看看吧。”顧依雪猶豫的說道。
她和陸勵陽的關係已經鬧得人盡皆知了,顧依雪猶豫着到底要不要頂着陸太太的身份回律所,承受衆人的議論和異樣的眼光。
可是,換一家律所的意義又不大。這個圈子實在是太小了,消息又特別靈通。他們這些律師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其他律所的人估計很快也會知道她的身份。
顧依雪伸手扶住額頭,十分的懊惱。
陸勵陽卻淡淡失笑,“你啊,庸人自擾。”
“人言可畏,你到底懂不懂。”顧依雪板着一張小臉,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一沒偷,二沒搶,你是我陸勵陽明媒正娶的陸太太,你何必怕什麼人言可畏。職場中喜歡八卦的那些女人,大多數都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她們只是嫉妒你而已。”
“嫉妒我什麼?嫉妒我嫁入豪門嗎?”顧依雪打趣道。
“很多女人都嚷着看不起那些嫁進豪門的女人,但只要你給她們一個嫁入豪門的機會,哪怕是希望,她們都會消減了腦袋往上衝。說到底,她們不過是沒有資本,又嫉妒有資本的那些人而已。”
“你所謂的資本指的是什麼?年輕美貌?”顧依雪輕哼了一聲,明顯帶着幾分不屑。
“美貌只是其中之一。”陸勵陽毫不避諱的回答。
“終於承認你們男人好色了?”
陸勵陽輕笑着聳肩,“男人好色和女人犯花癡一樣,誰都喜歡美好的事物。男人娶一個女人回家,且不說她要絕色傾城,但至少,不能太醜,要看着舒服才行吧。”
“那你娶我回家,是因爲看着舒服?”顧依雪隨口問了一句。
陸勵陽漆黑的深眸微眯着,脣邊是一抹略帶邪魅的弧度,“我看着你的時候,會覺得很開心。那種感覺,就好像明明是陰霾的天氣,心情卻是晴朗的……只有上你的時候,我纔會覺得舒服,非常非常舒服。”
顧依雪:“……”
她後悔自己嘴欠了。
當晚,他們仍然相擁而眠,誰也沒再提過離婚的事。
當然,陸勵陽是巴不得這一頁趕快的翻篇。
翌日清晨,顧依雪早早的被他從牀上拖起來,塞進了浴室裡。
“我已經和沈老師打好招呼,你從今天開始回律所上班。有個經濟詐騙案,等着你接手。”
顧依雪聽到經濟詐騙案,頓時就精神了,打了雞血一樣。昨天還是顧慮重重,此時,所有的顧慮都拋到腦後了。
也許,陸勵陽說得對,嘴長在別人的身上,她們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吧。
陸勵陽親自開車把她送到了律所門口,分開前,還不忘給了她一個深情的擁吻,真是毫不低調。
顧依雪乘坐電梯,一路上遇見的熟人,都像平時一樣客氣卻生疏的打招呼,一切似乎都沒有太大的改變。她想象中的八卦滿天飛的情況更沒有出現。
想必,沈律師已經交代過了,所以,沒有人敢不怕死的亂嚼舌根。
顧依雪先去了一趟沈律師的辦公室,沈律師雖然對顧依雪這段時間的消極怠工多有不滿,但看在陸勵陽的面子上,也不會爲難依雪。
他把案卷交給依雪,又說了兩句鼓勵的話,然後,就讓依雪回去工作了。
顧依雪一整天都在忙着翻看案卷,分析案情。說實話,這個案子對於她來說,有難度,也有挑戰性。
顧依雪忙的暈頭轉向,甚至忘了時間。
下班的時候,還是陸勵陽打電話來提醒。
“我在樓下。”電話裡,他說。
顧依雪擡頭看了眼牆壁上的掛鐘,這才意識到,已經過了下班時間。“等我一下,馬上下去。”
她說完,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辦公桌上散亂的資料,關掉電腦,拎起外套,快步跑向電梯口。
下班時間,電梯裡面自然是人滿爲患,並且,都是到地下停車場的。
而陸勵陽的勞斯勞斯幻影,就招搖的停在電梯口。差點兒晃瞎了人眼。
顧依雪有些尷尬,在衆人的目光中,踩着高跟鞋,快速的推開車門,鑽進了車子裡。
“開車,立即,馬上。”顧依雪對坐在前面的司機說道,那急迫的語氣,好像後面有數條瘋狗在攆她一樣。
“好的,太太。”司機一腳油門,車子急速的駛出地下車庫。
“怎麼又換車了,還這麼高調。陸勵陽,你不會是故意的吧。”顧依雪不滿的說。
“那輛路虎攬勝平時代步還可以,偶爾一些特殊場合,實在是拿不出手。今天剛好出席一個開幕式,順路就過來接你了,車子沒來得及換。”陸勵陽溫笑着解釋道。
“哦。”顧依雪也沒太追究這些無足輕重的事。頭一歪,疲憊的靠在了陸勵陽的肩膀上。“今天好累啊。”
“嗯,先睡一會兒,到家了我再叫醒你。”陸勵陽的手臂輕輕的攬在她肩膀上,把她半擁在懷裡。
顧依雪依偎在他胸膛,居然真的睡着了。
她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車窗外,天已經半黑。
而他們的車子,就停在傅家大宅的院子裡。
顧依雪漂亮的眉心下意識的深蹙,流露出了抵抗情緒。“來這裡做什麼?”
“傅叔想和你一起吃頓晚飯。估計這會兒飯菜都已經熱了幾遍了,應該還在等吧。”陸勵陽回答。
顧依雪蹙眉看着窗外,古樸的別墅小樓,倒映在黑色的瞳眸裡,影像恍惚。“我沒胃口。”
“好吧,我進去說一聲。在這等我。”陸勵陽俊顏溫潤,聲音溫和。好像都不太敢大聲說話,怕驚着她。
他推門下車,走進別墅內。
餐廳裡,傅正勳和葉曼清果然還坐在桌旁等,連筷子都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