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阿姨,您坐,我去廚房給您倒杯水。”林淺說完,強忍着疼走進廚房。
顧依雪在沙發上坐下來,仍有些擔憂的對陸逸航說:“淺淺的臉色那麼難堪,不會是生病了吧,你去看看她。”
陸逸航點了點頭,轉身向廚房走去。他剛走到廚房門口,裡面就傳出咚的一聲響。
“淺淺!”陸逸航衝進廚房的時候,林淺已經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他把林淺從廚房抱出來,直接抱去了醫院,顧依雪也跟了過去。
林淺在檢查室檢查,陸逸航和顧依雪只能等候在門外。
顧依雪很少看到兒子如此的失控,他不停的看向緊閉着的檢查室的門,焦躁不安的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根香菸,剛要點燃,就被顧依雪奪了過去。
“這裡是醫院。”顧依雪提醒道。
陸逸航緊抿着剛毅的薄脣,俊臉上的神情冷峻,緊握着的手掌,顯示出他的緊張與不安。
“不用擔心,林淺那麼年輕,不會有什麼重病的。”顧依雪安慰道。
但這樣的安慰顯然不能讓陸逸航放心,“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暈倒呢。”
“昏倒也沒什麼稀奇的,高燒,低血壓,低糖都可能造成昏厥,連懷孕都可能昏過去。”顧依雪說道。
懷孕?陸逸航愣了一下,心劇烈的停跳了一排,但隨後,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和林淺分開了三年多,最近的一次親熱是幾天前的事兒,想懷也不可能這麼快。
一個多小時後,醫生從檢查室出來,通知親屬去給病人辦理住院手續。
顧依雪讓陸逸航去辦理住院手續,自己跟着醫生去了辦公室。
顧依雪問:“醫生,我兒媳婦沒事兒吧?”
醫生拿着已經寫好的病歷本遞給了她,顧依雪不懂醫,當然看不懂,只能聽醫生解釋。
“倒是沒有什麼大事,她這毛病應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兒媳婦以前做過流產手術吧,手術沒做好留下的後遺症。”
顧依雪知道林淺流產過,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聲音顫顫巍巍的問,“那,會不會影響她以後生育?”
“做過流產手術,肯定會對以後懷孕造成或多或少的影響,容易造成習慣性流產。但這也不是絕對的,畢竟年輕,好好調理身體,以後會好的。”
顧依雪聽完,有些遲鈍的點了點頭。
她走出醫生辦公室的時候,陸逸航已經給林淺辦好了住院手續。
“媽,淺淺呢?”陸逸航問。
“已經被轉移到病房了。”顧依雪回答,有些心不在焉的。
陸逸航點了點頭,又問,“依雪的病情怎麼樣?醫生是怎麼說的?”
顧依雪緊抿着脣,內心十分的矛盾,不知道究竟該不該告訴他。可是,這種事實在是瞞不住,她不說,陸逸航也會自己去問,不過是醫生多浪費一遍口舌而已。
陸逸航看母親的臉色不好,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淺淺究竟怎麼了?難道……”
這種情況下,陸逸航難免會往最壞的方向去想。
“你別擔心,林淺沒事。”顧依雪說道,就怕他多想。
“那怎麼會突然昏厥了?”陸逸航追問。
顧依雪咬了咬脣,她身爲律師,還是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不會說話了。
“林淺昏厥是因爲生理痛。據醫生說,她這種情況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逸航,你,你知不知道林淺以前流產過?”
“什麼?”陸逸航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響,眼前不停的發黑。高大的身體踉蹌的後退,如果不是撞在走廊堅硬的牆壁上,他大概已經直接跌坐在地上了。
“逸航,你沒事兒吧。”顧依雪急忙伸手扶住他,見他臉色不好,有些艱澀的安慰道,“逸航,其實,現在社會這麼開放,這種事也沒什麼,你……”
她想勸兒子想開點,但又實在是無法啓齒。
其實,這種事沒什麼可奇怪的,現在的年輕人談戀愛,可不像八十年代那樣發乎情止乎禮。婚前同居都是再正常不過,既然睡在一起,懷孕也沒什麼奇怪。
即便林淺懷孕是認識陸逸航之前的事,是她的過去。但身爲男人,沒有人會不介意。
陸逸航什麼都沒說,他冷漠的甩開顧依雪扶着自己的手臂,踉蹌的向病房的方向走去。
病房內,林淺已經醒過來了,她正睜着眼睛,安靜的看着頭頂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的肚子倒是不疼了,但她的左手插着輸液針頭,針頭埋在血管裡,感覺很冰冷。
陸逸航一步步的走進病房,感覺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重。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走到她面前。
林淺有些遲緩的轉頭看向他,目光冰涼渙散。
“你都知道了?”她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情緒,夾雜着幾絲的蒼涼。
陸逸航緩緩的在病牀邊坐下來,有些顫抖的伸手握住她的手。林淺的手冰涼冰涼的,沒有一點溫度。
“我們,有過一個孩子?”陸逸航感覺自己的聲音在不停的發顫。
“嗯。”林淺很淡漠的應了一聲,好像在回答與己無關的事。
“爲什麼不告訴我?”陸逸航又問,拳頭緊握着。整條手臂都在微微的發顫。
“我千里迢迢的跑去國外找你就是想告訴你的。可你抱着一個美國洋妞,我還能說得出口嗎。”林淺冷笑着說。
陸逸航的心突然被針紮了一樣的難受,眼睛酸澀發疼,一股熱流不受控制的想要往外涌。
他低垂下頭,一顆滾燙的淚珠滴答一聲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爲什麼,爲什麼沒留下他?”陸逸航用帶着哽咽的聲音問。
林淺又是一聲冷笑,笑聲很諷刺。“你覺得我能養得了嗎?”
陸逸航不再說話了。三年前,林淺才十九歲,她自己還是孩子呢,還在讀書,他又突然離開,她根本沒有能力和勇氣去負擔另一個生命。孩子只能打掉。
那時,她一定很痛很怕吧,以至於這麼多年過去了,還留下了病根。
“淺淺,對不起,對不起……”他反覆的呢喃,聲音沙啞的很厲害。
林淺掙扎着從病牀上坐起來,平靜的臉上仍然沒有絲毫的血色,連嘴脣都泛着蒼白。“這句對不起,遲到了三年,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