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你?”林淺緩緩的放下手機,皺着眉問道。
聶瀾的穿着依舊優雅,一走一動都透着一股精緻,林淺和她除了容貌有幾分相似以外,還真是無一處像是母女。
“我回國做節目,順路過來看看你。我在你家等了一天,之後才知道你住院了。”聶瀾拉了一把椅子在她病牀邊坐下來。
林淺蜷縮着腿坐在病牀上,態度不溫不火,不冷不熱。“我挺好的,沒什麼可看的。聶老師那麼忙,抽時間還是多回去陪陪丈夫和兒子。”
“淺淺,你不用總拿話擠兌我,你如果真的過得好,就不會跑到醫院裡了。”聶瀾看着她說道。
“我住不住院管你什麼事兒。你還打算給我出點醫藥費啊。”林淺不冷不熱的說,拿起手上的手機,又擺弄了起來。
聶瀾無奈的嘆了一聲,她們母女每次見面,都是這樣劍拔弩張,不像母女,更像是上輩子的仇人一樣。
“淺淺,我特意過來醫院,不是和你吵架的。我畢竟是你媽媽,我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沒有人比我更關心你。”
聶瀾自顧的說着,林淺低頭擺弄着手機,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在聽。
“你今後有什麼打算?”聶瀾又問。
“什麼打算?”林淺難得的擡頭。
“我已經問過醫生,你肚子裡的胎兒快四個月了吧。是打算結婚,還是拿掉?”聶瀾平靜的問。
林淺握着手機的手突然緊了一下,不溫不火的回了句,“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你好好的我當然不想管你,可你總是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團亂,我不想管都不行。林淺,你究竟是怎麼打算的,如果是陸家公子不肯負責,我可以去上門要個說法,即便最後沒辦法結婚,至少能得到一些實際的補償。”
“你當初從席家拿到補償了嗎?”林淺突然打斷她的話。
聶瀾的臉色變了變,“我當初去過席家,挺着個肚子,站在席家門外想要個說法,可我碰上的是懦弱又無情無義的男人,他不敢反抗家族,也不肯娶我。我的確是拿到了一筆補償,你是不是覺得拿了錢很沒有尊嚴,可尊嚴在現實面前往往一文不值。如果不是後來遠嫁國外,那筆錢,就是我撫養你唯一的資本了。”
“哦,那恭喜你終於擁有了錦繡前程。”林淺的話還是不冷不熱。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的人生。但你的人生難道不是糟糕透頂嗎。”聶瀾反諷道。
“我不結婚,只是我不想結婚而已,不需要你多管閒事。”林淺說。
“如果不能結婚,我勸你最好別留這個孩子,免得將來和我一樣。”聶瀾又說。
“如果我說,‘不’呢?你難道還想把我抓去強行墮胎?”林淺突然溢出一聲冷笑。
聶瀾攥緊了拳頭說不出話,病房內突然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然而,病房的門開了,陸逸航拎着食盒走進來。
他看到屋子裡的聶瀾,些許錯愕,深沉的目光看向林淺,似在詢問。
“聶瀾女士。”林淺不溫不火的說了句。
陸逸航當然知道聶瀾是林淺的生母,只是,林淺和母親的關係並不太好,所以,他對聶瀾的態度也並不熱絡。
“您好。”陸逸航還算禮貌的問候了一句。
“陸公子。”聶瀾微眯起眼眸,打量起他。年輕英俊,優秀多金,還真是金龜婿。不得不說,林淺的眼光很高。
陸逸航也大大方方的任由她打量,一個一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頂端,幾乎是受衆生膜拜的男人,難道還怕被看嗎。
“阿姨,麻煩您讓一下,淺淺該吃飯了。”陸逸航說。
聶瀾愣了一下,但還是從座位上站起來,坐到了一邊去。
林淺現在比剛剛的火氣更大,聶瀾每次出現,她的心情都不會太好。
結果,這火氣就都撒在了陸逸航的身上。
“你是開車去的還是走去的?怎麼這麼慢,你想餓死我是不是!”
“我回家的時候,燕窩還沒燉好呢。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陸逸航說話間,已經把保溫桶打開了,倒了一碗燕窩出來。
燕窩還是熱的,帶着香味兒。
陸逸航坐在病牀邊,親手喂燕窩給她吃。
“熱。”林淺皺眉說道。
“媽說燕窩要趁熱吃,對你和寶寶都好。”陸逸航輕輕的吹了吹,然後,繼續喂她。
林淺吃了小半碗就有點兒吃不下去了,燕窩這東西吃多了也覺得有些膩人。
“乖,再多吃點,你現在是吃兩個人的份。”陸逸航又把勺子遞到她脣邊。
“都說不想吃了!”林淺惱火的伸手推開。
“淺淺,聽話!”陸逸航說。
“都說了不吃了!你煩不煩啊。”林淺直接推開他遞過來的勺子,陸逸航沒拿穩,直接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聲瓷器掉在地上的碎裂聲,連一旁的聶瀾都驚了一下。
豪門公子的脾氣一般都大,林淺就算是任性也該有個限度。她都捏了一把汗,生怕陸逸航會惱火。
結果,陸逸航不僅沒惱,反而先查看林淺有沒有受傷。
“先放在保溫桶裡溫着,你想吃的時候再吃。”陸逸航溫聲的說。
林淺重新坐回牀上,板着一張小臉,“你公司沒有事兒嗎?你去忙吧,別一直在這兒煩我了。”
“嗯,那我晚上再過來看你。”陸逸航又說。
“最好別過來,看着你就煩。”林淺白了他一眼。
陸逸航無奈的點了點頭,態度依舊良好。“那讓我媽過來陪你說說話。”
“隨你。”林淺丟給他一句。
陸逸航是不可能放心她一個人在醫院的,他不過來,顧依雪肯定也會過來。這是陸逸航能做到的最大的讓步,林淺知道怎麼見好就收。
“那我先走了。”陸逸航說。
“哦。”林淺悶悶的應了一句。
陸逸航看着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溫情和無奈,他很想親親她,卻又擔心林淺惱火,只能伸出手,輕輕的拂過她的長髮。
然後,站起身離開,離開之前,禮貌性的對着聶瀾點了點頭。
從陸逸航進門,一直到他離開,聶瀾把一切都看在眼裡。身爲女人,她當然看得出來,陸逸航看林淺的眼神,纔是男人看着心愛女人的眼神。
林淺說,不結婚是因爲她不想結婚。聶瀾現在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