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顧薰染重逢以後，她以這種三流脫星的姿態出現在他面前，慕修寧就給她定下了一個狐媚花蝴蝶的標籤。
男人關係很混亂，靠着勾引男人上位，搔首弄姿，總之全部都很糟糕，但是包養這件事，他未曾想過。
慕修寧的心裡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像是一件自己不怎麼喜歡的物品，一直襬放在那裡，雖然他不喜歡，但是所有人都告訴他，那是屬於你的。而有一天這件物品忽然就屬於別人了。
他不喜歡這件物品，甚至於覺得礙眼，可是當它成爲別人的所有物時，他卻會有這種想法冒出來：它曾經屬於我。
顧薰染告訴他，她被包養的事情，他腦海裡就是冒出了這種奇怪的想法。
好像她和任何男人發生什麼關係，靠販賣身體上位什麼的，都是正常的事情，因爲她本身就是這種狐媚性子，但是她就算在數萬個男人身邊周旋也不屬於任何一個，所以他完全沒什麼所覺。
而當她被包養了，她就被貼上了某個人的標籤。
“在想什麼？快點點餐吧，我還有事情。”合上了菜單，夜染把菜單遞給侍應生，看到慕修寧坐下來，表情有些嚴肅的微蹙着眉頭，開口叫他。
慕修寧從奇怪的想法中回神，擡起頭來深深的看了夜染一眼，對侍應生道：“給我和這位小姐一樣的東西。”
“是，先生。”侍應生俯身應了句，轉身走了。
慕修寧的視線重新回到夜染身上，表情有些凝重。
夜染眨了下水眸，笑：“怎麼了，想要謝禮嗎？說吧，三十萬左右，我還是拿的起，多了我就不想拿了。”
“你這些年，發生了什麼，怎麼會被人包養。”慕修寧的注意力早就不在什麼謝禮上了，兩個人重逢之後，慕修寧第一次問了這種問題。
慕修寧問的很直白，淡定，好似這裡沒有任何沉重的因素，像兩個老朋友，久別重逢的一句問候。
夜染端着水杯，水杯停在半空中，她頓了下，喝了一口放下來，輕笑道：“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慕修寧蹙眉：“繞什麼彎子，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夜染雙手交叉撐住下巴，嬌俏的努了下嘴：“修寧哥哥你忽然輕描淡寫問這麼沉重的問題，也真是不長心呢，你難道不知道這是我們之間的禁忌嗎？啊，你沒怎麼長心，的確也不知道什麼禁忌不禁忌吧。那我就告訴你好了，我呀，當初墮胎沒有錢，就去賣身，正巧被大叔看上了，所以他幫我墮胎，我就賣身給他了。”
慕修寧的臉色，徹底變得糟糕了，手在桌子上攥緊，慕修寧目光銳利的看着她：“故意把話說的這麼難聽，是想要刺激我，惹惱我是嗎？”
夜染收斂了笑，有些無所謂的聳肩：“你非要問的，我只是回答了你的問題而已。”
“您的餐來了。”侍應生這時候推着餐車出現，禮貌的開口，夜染禮貌優雅的道了謝，對對面看起來怒火中燒要掀桌子的慕修寧道：“要是覺得這頓飯吃不下去了，那慕總裁您慢走不送。”
慕修寧的確差一點惱火的拍桌子離開，夜染的諷刺揭開了他最不願意提及的事情，他根本就不可能平靜的再去吃早餐，但是夜染這樣平靜無所謂的樣子，倒是叫慕修寧覺得走了就輸了的感覺。
挪了半步的腳步又挪了回來，慕修寧等餐點上齊，侍應生離開之後看着正在吃東西的夜染，慕修寧冷聲的開口：“那時候你從手術檯前離開，我還以爲你有多不想打掉孩子，原來你也沒有多想要那個孩子。”
當初的苦苦哀求的她，和現在的她對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纖細的手，柔若無骨，用兩根手指握着勺子攪拌着面前的湯，夜染朱脣輕啓：“彼此彼此。你不是更不想要嗎？那孩子真可憐，有一個殘忍狠心的父親，還有一個無能懦弱的母親，不來到這個世界上對他來說纔是好事。而且，還有件事你誤會了。”夜染擡起頭來，認真的看着慕修寧：“我當初離開不是爲了孩子，只是那時候開始不喜歡你了。”
慕修寧的心裡，有種奇怪的綿長的痛苦，彷彿要從心臟正中心開始擴散，他屏住呼吸，不讓一切開始騷動。
身姿挺直，雙手微微蜷着，他有種想要握拳的感覺，但最終沒有去做那麼顯眼的動作。
幾秒之後，慕修寧勾了下脣，沒什麼笑意：“不用一再強調，不管是那個孩子，還是你，我都從始至終討厭。今天是我問了多餘的問題，繼續吃早餐吧，吃完了，我們就各走各的。“
雖然早餐已經索然無味了，但是慕修寧的高傲絕不准許他失態。
他記得，小時候，不斷的有人告訴對他說，他與顧薰染，是被命運連接在一起的。
他是註定要成爲香薰帝王的人，她是要成爲他花神新娘的女人。
他討厭顧薰染，討厭這種所謂的命運，他一直反抗。
現在看來，命運也不是那麼不能反抗，相反，要與之抗衡輕而易舉。
果然，輕而易舉，真……輕鬆。
就在這頓飯，兩個人都不再說話，看起來要沉重結束的時候，顧薰染的身邊，忽然就坐下了一個人。
“你忘了這具身體是屬於誰的了嗎？誰準你吃別的男人投喂的食物了？”低八度的絲毫沒有溫度的聲音，以及那一身從裡到外全黑的裝束。
夜染手中的勺子‘啪嗒’一聲掉在了碗裡，轉頭看着戴着墨鏡，脣抿成一條直線的男人，夜染抖了一下。
“大、大叔，你怎麼、怎麼忽然來了？”
爲什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
慕修寧僵了下，擡起頭來看着忽然到來的全身漆黑，散發着一種兇惡感的男人。
顧薰染叫他大叔，這個男人，就是包養他的那個男人？
聽他剛纔的話，的確很曖昧。
慕修寧的手下意識的攥了下。
歐陽明宇根本不搭理他，站起來抓住了夜染的胳膊：“你要接受的處罰非常多，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