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嗎?方錦也在想自己是爲什麼。
爲什麼人家都不用他救,他還是救了人?爲什麼要費盡周折找人給她治療還多管閒事爲她人生操心,催眠了她?爲什麼在她醒來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她自己實際上是陌生人,一直拖着不說自己和她沒有關係?
爲什麼在感覺到她一定會回到她哥哥身邊的時候,而失落而心裡堵的慌?
他想要陪伴小媛,想要在小媛身邊繼續照顧他。
醫生的本性?天職的指引?
不可能的,因爲他又不是隻有過小媛這一個患者。
“到底爲了什麼,我也不太清楚。”方錦苦笑了下道:“在救她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有思考其他的事情,我就覺得一定要救她,然後一定要照顧她。這種問題,我還真的不知道答案,但就是覺得不能放着她不管。”
夜染漆黑的眸子眨了眨,心中一動。
這……是戀愛開始的契機吧。當一個人放不下另外一個人的時候,愛情的種子可能在悄無聲息之中萌芽。然而夜染沒辦法高高興興的去點破方錦。
她已經知道了小媛對大叔的感情,就沒辦法去盲目的攙和了。
現在忘掉一切的小媛,是怎樣的心情她也不知道,所以她什麼都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妄做。
咬着脣想了想,夜染覺得還是把事情告訴大叔,然後再抽時間見小媛吧。
笑了笑,夜染道:“方錦學長我也就是隨口一問,沒別的意思,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好。”
夜染頷首上了樓,在樓上遲疑了下,夜染就想回自己暫住的客房,然而不等她開門,身後的門就開了,夜染回身。
慕修寧嚴酷的雙臂環胸,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不守約定嗎?”
夜染無奈放開了門把手,走向了他,門隨即關上了。其實慕修寧叫她來也真的沒有別的事情,就抱着她做抱枕,夜染也就隨便了,反正她也睡不怎麼着。
想着明天要去歐陽明宇爺爺的葬禮,想到要看到大叔悲痛的表情,她怎麼可能睡的着,心情沉重無比,就那麼迷迷糊糊幾乎沒睡的到了天亮。
五點的時候,夜染聽到外面下起了雨,夜染把慕修寧的手臂拿開,走下牀拉開窗戶。
外面天陰暗的厲害,洗刷着樹木,沒有風,雨下的有一種壓抑的死寂的感覺。
夜染呆呆的望着,想到了父母葬禮的那一天。
也是這樣的,討人厭的壓抑的雨天。
慕修寧大概已經不記得了吧,自己父母去世的時候,自己還很小,他握着自己的手說:“你是我的花神新娘,以後我們是一家人,你放心,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人。”
緊緊握着她那隻小手的他的手,在那時候很大很大。
那時候的慕修寧,是她生命裡的英雄。
至今爲止她也不知道爲什麼,那麼暖心的他是在什麼是開始改變的,也許在成長的歲月中,懂得了新娘的意義是什麼之後,他就後悔了吧,後悔一個跟屁蟲一樣的她。
然後越長大,對一直在他身邊的自己,他就越沒有興趣。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都只是童話的故事吧。
怔怔的站在那裡,不知道多久身後有人擁抱了上來,將她納入了溫暖的懷抱裡。
“早安,起的好早。”慕修寧輕吻了下她臉頰喃呢。
“早。”夜染回了一句,慕修寧的視線望着窗外:“下雨了。”
“嗯,下雨了。”夜染點頭,喃呢一句,從他懷裡躲開轉身道:“我要準備一下,去葬禮。”
夜染開門走了出去,慕修寧輕嘆了口氣:“心情不好呢……”
他能感覺到她心情不好,但是現在這個日子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夜染回到房間裡還了一身純黑色的禮服裙子,戴了黑色的女士禮帽,在胸前把昨夜備好的花別在胸前走了出去。
慕修寧已經在樓下了道:“我管方錦要了鑰匙,送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夜染搖頭。
慕修寧道:“我送你去吧,你放心,我送你到那裡之後,我就回去,反正你回來的是有歐陽明宇的人送你。”攥着手裡的車鑰匙,慕修寧道:“我在這裡等你。”
夜染見他堅持,點了點頭。
這裡她並不熟悉,自己一個人去是找不到的。
兩個人出發,在過往花店的時候賣了一束百合。
夜染一身黑衣抱着百合,美麗不可方物,卻又讓人覺得異常的悲傷。
車子繞了好一會兒,在某處停下來,夜染看到許多許多人陸續的從山路上走上去,一路上都有黑衣人站在兩側守着。
夜染看了一眼慕修寧,慕修寧道:“就是這裡。”
夜染開門下了車,抱着百合走上了石板路,一路走過去,在一片空曠的草地看到一顆蒼天大樹,而樹的正下方,就是墓碑,牧師正抱着聖經站在那裡,許多人撐着黑色的雨傘站在那裡,夜染看到了歐陽明宇,他就站在墓碑的正前方,四周陸續的站了許多的人,夜染抱着百合走過去。
她實在太美了,即使這樣葬禮上她儘量低調,然而她的美麗仍然惹人側目,歐陽明宇開始一直低着頭,然而聽到身後有人低聲說:“那個走過來的小姐是什麼人?是家主認識的人嗎?”
歐陽明宇這時候木然的擡起頭,就看到夜染撐着傘一步步走過來,他看着她十分的茫然。
夜染,怎麼會來?
夜染一路走到他身邊,衝他俯身鞠躬。歐陽明宇急忙回了下神,回了一個禮,夜染這才把花放到墓碑那裡去。
歐陽明宇看着她,夜染抿着脣的沒有和他說什麼,繞到了後方最後面的地方。
因爲她是外人,所以現在只能向後站,夜染繞到後面站定,正看到河田祁領着河田佑希站在那邊,河田佑希看到她,眨了下眼睛:“漂亮姐姐。”
夜染有些尷尬,但還是禮貌的和河田祁打了聲招呼。
河田祁禮貌的衝他點點頭,牧師那邊已經開始說話了,四周變得很安靜,所有人都在靜靜的聆聽着,夜染也不例外,唯獨河田佑希太小,受不了這種沉默,拉着父親的手追問:“爸爸,我什麼時候可以和歐陽爺爺說話啊,我要讓他帶話給我的小新郎,歐陽爺爺不會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