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小姐這是……”
女傭半夜被叫了過來。
因爲這兩天唐北堯定的新規矩,晚上唐宅不準留人,所以女傭和下屬都遷居出去,住得有些遠。此時女傭冒雪趕來,雙頰都被凍得通紅。
她看着躺在沙發上的喬慕,滿是無措。
這又是怎麼了?
受傷?
被打暈?
還真不好猜。
畢竟現在的唐少……截然不同。
“發燒。”唐北堯淡淡地丟出兩個字,他從沙發旁直起身來,手裡握着剛拿出來的體溫計,掃了眼後遞給女傭,“38度6,你處理一下。”
女傭一愣。
下一秒,體溫計已塞到她的手上。
“唐少!”眼看着唐北堯轉身就要走,女傭又錯愕又心急,也顧不上看體溫計,脫口而出喊出來,“您能把喬小姐抱回房間嗎?她不能躺在這裡。”
客廳的沙發,多冷啊!
唐少怎麼……就這樣把人丟下?
唐北堯駐足。
他回身,望了望沙發上的喬慕,俊眉明顯蹙了蹙,眼底卻沒有絲毫的動容。他只是平靜地開口,詢問女傭:“還需要我做什麼?”說這話的語氣,似乎打算一次性把事情做完,然後不受干擾離開。
女傭啞然。
她張了張嘴巴,原本理所當然的那些道理,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甚至替喬慕覺得不甘——
“喬小姐需要保暖,不然會病得更厲害。”於是,她帶着幾分的負氣開口,“我去找退燒藥,再給她熬一點散熱的湯,那樣就應該沒事了。”
說完,她快步去找退燒藥。
唐北堯留下,沉吟了兩秒後,他退回來,把人抱了起來。只是他不知道應該把她送去哪裡?所有客房的燈都是暗着的,他也不知道,她剛剛跑出來,選的是哪個房間?
算了!
那就直接帶回主臥吧。
…………
牀上的被褥還散着。
中間他躺過的地方,牀單上還殘留着餘溫。唐北堯把人放上去,剛把被子蓋在喬慕身上,女傭正好也走了進來。她一手拿着杯溫水,另一手則拿着退燒藥。
藥片是圓形的,是那種白色的、比較大的片劑。
唐北堯讓開一個位置,示意她喂藥。
但是,女傭做不到。
藥片相對來說太大了,喬慕燒得迷迷糊糊的,根本不肯吞……
“喬小姐?”女傭好言相勸,“您把藥吃了吧,明顯就能好的。您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唐北堯神色不耐。
他在旁邊站了數秒之後,終於走上前來,把女傭撥開到了一邊:“給我,我來。”他撩高了衣袖,拿過女傭手裡的藥,坐到了喬慕身後。
他討厭緩慢且無效率的事。
“是……”女傭正要點頭應聲,看到唐北堯的動作後,又不免驚呼出來,“……唐少不可以!”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唐北堯已單手捏碎了那顆藥片,把近乎白色粉末的藥劑送過去,他強迫喬慕張嘴,塞在她口中。然後,他再朝女傭伸手:“水給我。”
“這樣……太苦了吧?”女傭不忍。
唐北堯並未理會。
他接過水杯,另一手製着她的下頜,直接把水灌下去……藥物在口中便溶解開來,苦澀的感覺,讓喬慕不由皺眉,身體下意識地掙扎。
她當然掙不開。
她能做的,就是在他的強迫下,把水嚥下去。
“唔……”她發出難受的低吟。
“唐少?”女傭欲言又止。
“只要吃藥不就行了?”唐北堯冷冷地瞥了眼過去,把空掉的水杯遞還過去,“去熬散熱的湯來。”
“……是。”
…………
“咔噠!”
女傭帶上了門,臥室內又安靜下來。
唐北堯還坐在牀沿,懷中抱着她滾燙的身體。他本應該把人放下的,或者把人丟到一邊,先去自己休息……畢竟他明天還有別的事情,必須早起。
但是在低頭看向她時,他又不免猶豫——
她好燙。
因爲發熱,她的雙頰帶着不正常的紅暈,嘴脣翕張,呼吸也有些急……她像是被擱淺的魚,暴曬在烈日下,正一點點失去她的生命力。
唐北堯蹙眉。
他的心間,產生某種熟悉又異樣的感覺。那是……心疼?
他太清楚這種感覺了。
對她的一點一滴,他都清楚記得,只是他現在覺得,那些都沒有意義。他像是重獲新生,徹底覺醒過來。而現在的他,不需要這些……
她對他只有利益價值,他對她也只剩身體義務。
這是他現在的理解。
剛剛進房間時,他碰她,是出於義務。她既然覺得沒有需求,那便也算了。而現在,他更不用履行什麼義務……她也只是生個病而已……
唐北堯一遍遍地想着。
然後,他終於像是說服了自己,放她平躺了下來。但他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她的臉上沒有移開,甚至在應該起身離開的時候,突然俯身,重重地吻了下去……
好苦。
她的口腔裡,還殘留着退燒藥的苦澀,舌尖溼溼燙燙的,讓他不由放輕了力道……
是男女間的本能嗎?
好,那就當本能。
…………
喬慕這一夜睡得並不好。
發熱附帶的眩暈,讓她的神志整夜都處在混沌之中,直到天色微亮,她身上的熱度退了,她才緩緩轉醒。她做了個夢,夢見她的唐北堯回來了。
然而睜開眼,便是一室的冷寂。
臥室裡很安靜,躺在大牀上的,也只有她一個人。頭暈得厲害,她知道自己應該是大病過一場,揉了揉太陽穴,喬慕才硬撐着坐起身來。
身上感覺有些涼,喬慕眯着眼睛低頭,然後……
她猛然睜大眼!
她沒有穿衣服,渾身上下,不着寸縷。她的胳膊上有被壓制過的指痕,她的身體被清洗過,牀單也是換過的……而她此時還是全身痠軟虛弱……
種種的細節,讓喬慕愣在當場,一時之間分不清:這是因爲生病?還是因爲……他對她做過什麼?
好像都偏向後者。
喬慕捏緊拳頭,心裡涼了個透。
他都變成“別人”了,爲什麼還要碰她?而且還是在她生病的時候?
她覺得噁心。
“叮!”
手機恰好在此時響起,是有短信進來的提示音。
喬慕沒有去看,她只是在這個聲音之後,霍然清醒,也顧不上什麼身體虛弱,她直接掀開被子,衝進浴室,在熱水下清洗了一遍又一遍……
…………
她出了唐宅。
客廳的茶几上,放着車鑰匙,鑰匙下壓着一張小紙片,應該是唐北堯留下的訊息。喬慕沒有看,她直接抓起車鑰匙便往外……甚至連手機,她都沒有帶。
她需要出門。
隨便去哪裡,只要是和他無關的地方,去透透氣,去靜一靜……
她當然不知道紙條上的內容——
上午十點,到公司來。